這五個拿棍子的人進來後,局勢立刻一面兒倒,不像之前打的那個焦灼。
在現場所有旁觀者的眼中,他們是同一個感受,就感覺呼的一下,都沒有看清誰是誰呢,五六個大老爺們眨眼間就衝了進去,身影都像是帶着風聲似的。
亂戰了。
棒子揮舞的;拳打腳踢的;有人捱了幾棒子,發出悶哼聲的;還有木棒捶打人肉的悶響聲。
就連江源景都在亂戰中捱了一棍子,還是龔海成站在一邊喊:“打錯了,打那個。”
龔海成早就不親自動手了,在拍打衣服上的灰,還不管江源達能不能聽見,建議道:“達哥,回來,讓他們幹。”
孫麗一直在用手捂着弟弟的眼睛。
此時,她看到樓梯處的李老太太拍大腿哭成了淚人,看到那老李頭,震驚地踉踉蹌蹌往前走,無奈又無助地喊着:“別打了,都給我住手!你們誰行行好啊?幫我報警,我求求你們大夥了!”
孫麗看的這個解氣啊,激動大勁了,激動的眼裡有淚,她心想:你們早想啥了?是以前欺負我姥爺欺負慣了,還是太久不拿我們家人當回事了,現在讓別打了?晚啦!
但孫麗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捂弟弟眼睛的手指早就分開了,沒捂緊,江浩一直透過手指縫在觀戰。
只是江浩不哭了,並且在看到他爸捱了二舅的一拳,鼻子立馬出血時,小少年在那一刻忽地攥起了拳頭。
可以說,如果沒有那五個人的突然出現,江男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江浩也會。
誰也不知道,小少年剛纔在心裡都想過,打不過就抱着舅舅的大腿咬,誰打他爸,他就咬誰。
再看江男那面,她自己是一個獨立站線,一直站在離打仗這圈並不遠的地方,根本就沒注意到,她爺爺已經穿着病號服下來了。
她眼裡簡直沒別人,眼神一直緊跟江源達的身影。
江男就覺得,她爸好帥啊。
西褲、皮鞋,黑藍色的襯衣,襯衣釦被扯掉好幾顆,,那大高個兒在裡面揮拳頭打的,格外醒目,左一拳右一拳。
而且得承認,男人打羣架是好看,夠勁兒。
心裡不忘給江源達加油:老爸,出了這口惡氣後,咱回家再好好治腰,你躺牀上我接着照顧你。
還有她老叔,她老叔也行。
老叔沒有爸爸個頭高,但是身材比爸爸壯實,得粗半圈,就是鼻子不停往下流血挺耽誤事兒,得時不時用手抹一把。
江男眼神再一掃就看到她姑了,掃到江源芳心裡就哎呀一聲,看的她想捂眼。
她那雨傘吧,沒用上,這不是有人來幫忙了嗎?結果讓她姑給撿起來了。
只看姑姑此時,腋下夾的也不知道是誰的小黑皮包,一手還揮舞着花雨傘,用雨傘頭戳李家人後腦勺。
嘴上也一直沒消停,在這麼多人打羣架的情況下,她姑姑那聲音都能格外清晰地罵道:
“我讓你敢打我哥……
我讓你敢給我弟弟打的鼻口穿血……
李文慧你個不孝的東西,我咒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你們老李家就做損吧,損透腔了。”
在江男聽來,姑姑罵人像帶着套路,兩分鐘下來不帶重樣的,那肺活量。
至於龔海成,江男本來沒注意到他,畢竟隔着這麼多人,十幾個人打架,場面得多亂,他還長得那麼矮,只聞聲“打錯了”什麼的,也沒看着人啊。
但是由於正在觀察姑姑呢,就看到了龔海成。
那位龔叔叔又跳起來了,只不過這次是拽姑姑手中的雨傘,好像還呵斥道:“去一邊站着。”
警車是響着警笛進來的,總共來了四臺車。
江男一個沒參與打架的人,她還沒有聽清警笛聲呢,更準確的說,是大家都沒怎麼聽清時,龔海成就忽然喊道:“小五?!”
正打架的那個圈裡,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瞬間把手裡的木棒扔了,轉頭嗖嗖嗖就跑了。
警察來了,帶着警棍到的。
一身病號服的江爺爺哪見識過這個,被嚇的不僅手抖,渾身都有點打哆嗦,半張着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知道伸手想夠住倆兒子,不想讓他們進局子。
江家這夥人先被帶走的,因爲配合啊,警察一說:“走吧”,他們就真走了。
江源達在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老爹,眼裡的意思很明確:沒事,您踏踏實實回病房吧。
江家人配合,但是李家人不幹,李老頭忽然來了精神,死拽着警察的胳膊不讓帶人,還大聲道:
“同志,我大兒媳是政府辦公廳的,叫徐佩茹,不信你打聽打聽,不賴我們,是他們老江家先動手的,趕緊給他們都銬嘍,我老親家叫徐長柏,是稅務局退休的,一把手。”
民警被氣笑了,這老頭是糊塗了吧,說句實在話,你就是找人,你也不能這麼大聲嚷嚷,醫院裡這麼多人在看着。
警察懶得跟糊塗蟲廢話:“我們是秉公辦案,再添亂給你也銬上。”
這話說的李老頭脖子一縮。
江男是匆忙間衝她姑的方向喊道:“陪好我爺爺,真不用惦記”,留下這句就跑出去了。
頭兩臺壓着江家人的警車都準備要開走了,她拍車門子:“還有我呢。”然後說完還反問人家:“我也參與了,不押我嗎?”
可想而知,跟車的警察得是什麼表情。
江男上車了,坐在她爸身邊。
龔海成意外的不行,眼裡滿是驚奇,探頭問江男:“閨女,不害怕嗎?”
江源達摸了摸江男的馬尾辮,他眼裡帶笑,替女兒回答道:“我們家這個,不害怕。”
警車前腳開走,後腳醫院二樓男廁所裡,小五撥通電話:“二哥,三哥被帶走了,是,在大慶,他說讓我告訴您一聲,就幫人打個小架,我看鑑定輕微傷都夠不上。”
龔老二聽完就一句話:“先跟上,看看是哪個派出所給扣下的。”
掛了電話後,龔家人全都知道了,這不是在縣裡給老太太剛下完葬嘛,全都在老家,
但是聽說後,居然沒有人太當回事。
龔大姐一邊擦着老孃的照片,一邊很隨意地說道:“老二,給你朋友去個電話,不行交點罰款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