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男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身上的毛衣和牛仔褲裡全是汗。
尤其是她還和任子滔屬於一個路數的,歲數大了重生回來,別的心眼長沒長是個未知數,不用媽媽囑咐,多穿點兒還是知道的,特惜命。
所以她本就捂的挺多,再加上發燒出汗蓋着棉被,江男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黏糊糊了,頭髮也黏了。
江源達將江男半攙着抱在懷裡,看女兒接過水杯就咕咚咕咚玩命喝水,喝完一杯又要下一杯,不放心道:“你慢點兒,看扎針那手別回血了。”
蘇玉芹也給江男捋了捋頭髮說:“就剛纔那麼一會兒,你這手都扎三針了,睡着了也不老實,按也按不住。”
江男喝夠水了,緩了緩神,終於有力氣說話了,開口就問:“媽,他們打你哪了?”
蘇玉芹說:“沒,沒打着,你爸這不跟着嘛。”
江男推開江源達,似是想好好看看她爸:“打你哪了?”
“真能鬧,你爸我能捱揍?”
江男靠在枕頭上,看看爸爸,看眼媽媽,點了點頭道:“行,你們就騙我吧,我爸那下巴都青了,怎麼還能睜眼說瞎話!”
說完,一陣氣短,嗓子眼癢,江男急咳嗽了起來。
江源達和蘇玉芹看着咳嗽到臉通紅的女兒,一起嘆氣:這性子也太烈了,還沒敢告訴啥呢,這就生氣了,脾氣這麼大,不是好事,人有病全是從氣上來的。
江源達彎腰撿起地上的摔兩瓣的手機,說江男:“行了啊,爲那種人不值,剛纔倒是給我和你媽嚇的不輕,你這一暈倒,我倆腿都不好使了,你媽在樓梯上差點兒踩禿嚕摔下來,我差點兒被她絆一跤給你扔嘍,想想我就後怕。”
蘇玉芹也趕緊說:“男男,媽真沒吃虧,你爸在,他能讓我吃虧嗎?對不對?”
對啥啊,江男擰眉,強撐起自己坐起身,非要檢查蘇玉芹身上有沒有受傷,邊忙活還邊啞着聲說:“換幾個龔海成那樣的,我信,那倆人膀大腰圓的。”
江源達坐在沙發上笑了,接話道:
“閨女你還真不能用老眼光看你媽了,她這回出息了。
敢打架敢上手,用高跟鞋刨人,給那男的腦瓜子刨的啊,沒得腦震盪算他反應慢。
另外,你看你在派出所那功夫,你媽不也咬那老孃們了嘛,下嘴挺狠的呢,啊嗚一口。”
蘇玉芹臉一紅,趕緊躲一邊倒水去。
一是怕女兒發現脖子被撓了,左手無名指也因爲打人太用力腫了,二是江源達說那話,她現在再回憶,也覺得那好像不是自己,從小長這麼大,也沒打過架,唯二的兩次動手,還都是和江源達使厲害,這回可真是什麼都體驗一把了。
但是等蘇玉芹再開口時,沒了剛纔臉一紅的心態,倒是語氣還略顯嚴肅道:“男男,你要聽媽媽話,我不想讓你幫我出頭,不喜歡你用這樣的方式維護媽媽,媽媽在外面吃虧了,受了欺負有你爸呢。”
江男眨了眨眼睛,腦子有點兒懵。
這是媽媽第一次對她提要求,表示不喜歡她什麼,聽着這話,怎麼感覺自己忽然有點兒委屈呢。
江源達是立馬雙手環胸靠在沙發上,一副閒適的坐姿,表態道:“嗯,你媽說的對。”
蘇玉芹繼續說道:
“就算你爸不夠用,還有你舅舅,你姥爺。
我只希望你身體好好的,別操心家裡,你玩好吃好,一天高高興興的,別扯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裡。
你看你這一有病,我比讓人揍十頓還難受,你要再跟他們扯起來,氣着了病不好,耽誤學習耽誤這那的,你那哪是替媽媽出頭,你是想讓我也跟着病倒。
還有你,江源達,你也好好考慮考慮我剛纔說的,別油鹽不進,報復啥啊報復。
這一輩子,只要出門就是和人接觸,人多了,那還不得遇到幾個精神病?誰能跟咱們想事做事是一樣的?
遇到這樣的敗類,沒躲開就夠倒黴了,還爲了禍害他們踏人情搭錢啊?咱家錢是大風颳來的?再整出事了,更不值了。”
這回江源達沒答應,心話兒:聽你的,褲子都穿不上。
不過他贊同女兒別動心眼別琢磨沒用的,趕緊病好比啥都強,要是現在不鄭重其事嚴厲地囑咐到了,轉過頭沒看住,他女兒他比蘇玉芹還清楚,錯眼珠那就不一定能幹出啥事了。
畢竟有先例,你看看那個,秦雪蓮,是吧?太嚇人,閨女太敢幹,都猜不着閨女下一步能幹出啥。
所以江源達說:“行了,男男啊,聽爸的,你也彆氣性挺大的,這傢伙昏迷了還咬牙切齒,把那口氣給我順下來,也不是沒有高興的事,我和你媽復婚了。”
什麼?
江男用胳膊支起自己,直脖看父母。
她想問,是在這之前就商量好復婚了,還是發生了這事才下決心復婚的?
是因爲她嗎?還是媽媽真的想好了,兩個人很有感情,已經徹底放下了,必須得是純爲爸爸這個人才復婚啊。
這種問題,或許只有江男和蘇玉芹等女士們在意。
到了江源達這,他只追求結果。
在他看來,哪那麼多彎彎繞繞,閨女是自己的,老蘇甭管是爲孩子復婚還是對他念念不忘,那都不需要糾結,孩子是夫妻感情深厚的必要原因,根本是分不開的三口人,怎麼可能分的那麼清楚,能復婚就行。
江源達看女兒張嘴要發表意見,趕緊站起身揮手說:“打住,我看你嗓子還是不啞,我們就是通知你一聲,你沒有權利跟你媽瞎嘚嘚。”
江男是從嗓子眼裡擠出:“媽?”
蘇玉芹沒搭茬,也沒好意思看江男,心裡很意外江源達忽然就說了,臉色不自然道:“你去下樓給孩子買粥去吧,我讓玉福和小霞去趟家裡,他倆應該現在接天宇放學呢,讓他們順路把閨女換洗衣服拿來,她得換身衣服。”
江源達疑惑:“讓他們來幹啥?玉福不行,那聽說了容易跑派出所拿鎬鍬給人刨了,他可別給我惹事了,我沒空管他。”
“可就他有我那的鑰匙。”
“你就說需要拿啥吧,我把粥送上來,你們娘倆吃,我回家,我也有鑰匙。”
蘇玉芹微愣:“你哪來的鑰匙?”要知道江源達不是沒去過家裡,但每次都是按門鈴啊。
江男在旁邊小聲說:“我爸指定是偷着複製我鑰匙了。”
同一時間,派出所還真給馬淑芬放了,而且是橫着出來的,坐救護車離開。
這事鬧的,等到了醫院,查出病因後,馬國慶都覺得是天意了,都不知道要不要去感謝江源達了。
因爲江源達那一腳,給馬淑芬踹的肚子疼,檢查結果是子宮肌瘤,肌瘤已經長的很大很大了,再要是發現不了,瘤子就不一定會什麼樣了。
而馬淑芬一向諱疾忌醫再加上無知,平日子肚子疼從不去醫院,就傻吃去痛片,這回肚子又疼的厲害,她轉念一想,其實是想賴上江家的,沒想到是這種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