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事兒?跟我們哥倆就別藏着掖着了。”
“呵,我爸目前還沒那個膽兒。”
“那就是……女朋友?”
劉澈剛問完,羅江就一口啤酒噴出:“咳咳咳”,緊着咳嗽還擺手示意沒事兒,急喘了幾口氣才臉色漲紅問任子滔:
“不是吧?前幾天你才拒絕花中之王楊菲菲啊,那義正言辭的,愣說高考後就天南海北了,別破壞那點兒小美好。
嘖,轉頭就處對象啦?
誰啊?我不爲那牡丹花可惜,我爲小荷花何惜遺憾吶!
從小學六年級到高中何惜一直追隨你,她家裡條件可一般,多重情個漂亮小妞,這就被人截了胡啦?”
任子滔細長的食指搓了搓脣,喃喃了聲:“何惜?”像是在思考什麼,隨後才呵呵的笑了一聲道:
“不是,是個一起長大的小妹妹,我不希望她經歷一些沒必要的。”
“一起長大的小妹妹?”劉澈咧了咧嘴:“你應該把嘴邊兒那笑收回去,我看是一起長大的小曖昧。”
任子滔乾脆大笑:“愛信不信。”端起酒杯道:
“劉澈,羅江,今兒也算咱仨聚會了,開學估計也沒什麼機會,我們必須最後全力突圍一次,用最帥氣的姿態進大學,也算給我們苦哈哈的生活掃個尾。”
羅江忽然有點兒傷感:“我不想和你們分開,哥們還挺喜歡高中的,別看每天都有刷不完的題。”
任子滔拍了拍他的肩膀,倆人一起看向劉澈。
因爲羅江不出意外一志願是北理工,任子滔更是任君選擇了,只有劉澈的家裡在施壓,讓他考軍中清華國防科技大,在長沙,羅江這捨不得的話就是衝他說的。
劉澈只能用笑容掩飾情緒:
“我爭取,雖然困難了些。
我四個堂哥,陸軍、海軍、空軍,全爲國家軍隊做貢獻了,每次家庭聚會我看他們那些衣服都膩歪。
我的機會就是我那個最小的堂哥劉恆,他當年和子滔你現在差不多,在首都那種地方是隨意挑學校的好苗子,卻愣是被我爺爺按着頭給送進了部隊。
當時鬧的很兇,現在劉恆哥也不和爺爺說話,別看明年就要考回來了,所以這或許是我的機會。”
說到這,劉澈眼神堅定補充了句:
“到時候咱們幾個還能在京都,我領你們好好玩玩,我早想好了,就航空航天大學了。
我從小就喜歡飛機,真搞不懂我爺爺,看自己設計的飛機在空中翱翔是什麼氣勢,開的那些人只能算技術工種。”
羅江馬上嚷嚷道:“就是,你航模都獲特等獎了,不去那太可惜。”
恰巧此時,蘇玉福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很突兀地出聲道:“幾位小老闆?”
羅江:“小老闆?”
“不是,那小同志?”
“小同志?”
“哎呀真費勁吶,那叫啥啊?我就是個路過的,問你們要不要豆腐皮!我跟你們說,我給你們切寬點兒,下鍋子裡可好吃了,還有鮮豆腐,俺家還有蘑菇,能便宜點兒賣給你們,家裡剩下現成的。”
這回連任子滔都笑了,擡眸看向來人,傲然道:“剩下的?”
蘇玉福急的抓耳撓腮,腦袋更不好使了,一拍大腿強調道:“那也新鮮!”
劉澈衝蘇玉福擺擺手,擺手間還和任子滔對視一眼,任子滔立刻心領神會問道:“你是鎮上的?”
“嗯吶,純鎮里人。”蘇玉福很憨厚還補了句:“擱東頭開豆腐坊的。”
“知道有個叫秦雪蓮的嗎?她家住哪?”
蘇玉福立刻瞪大眼:“找秦家?太知道啦,俺們兩家關係可好了,她就是撲奔我姐姐進城的,省城吶,我領你們去還是給你們叫她家人?哎呦我就瞧你們氣派嘛,難怪我大外甥女說秦二丫在城裡有能耐了。那啥,你們放心,既然關係都擺在這了,我家裡剩的豆腐蘑菇啥的就收本錢,等着哈,我這就……”
“你別?”
“站住!”
任子滔和劉澈一起出聲道,只不過不同的是,前者已經站起身了:“姓蘇?你家裡人是?”
“我爹蘇長生,我娘叫苗翠花,我叫蘇玉福,我姐姐是蘇玉芹,我姐夫江源達是在省城做大買賣的,我大外甥女叫江男,長的可帶勁了,我兒子長的也俊叫……”
任子滔趕緊緊急叫停,憋不住樂,長的帶勁?禮貌道:“您好,舅舅。”
劉澈愣住,羅江筷子上的羊肉掉桌子上了,都不知道要不要起身叫這糙漢子舅舅。
半個小時後,蘇玉福小心翼翼的將洗好的蘑菇、切好的豆腐裝好,他躡手躡腳的打開院門,一路撒丫子往西北角的涼亭那跑。
任子滔接過東西遞錢,蘇玉福還真就揣衣兜了,在他看來,認識大外甥女了不起啊?這都是勞動所得,到啥時候不收錢的都是傻蛋。
“舅舅,別和任何人說我們來過,更別提江男一個字。”
劉澈很不喜歡這種藏藏掖掖:“說了又如何?再見,舅舅。”
“嗯那。”劉玉福回家這一道還在琢磨:那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半夜十二點多,鎮上除了兩家開小賣店的在亮燈,再就是狗叫聲格外明顯。
羅江拿着一沓子“大字報”湊到車燈前,看着黑白複印的秦雪蓮裸露半個胸脯的照片,嘿嘿笑了幾聲纔看向紙單子念道:“巍巍大東北,一片大森林,男的靠忽悠?女的靠、賣Y?!”
羅江怒了:“子滔,你那臨家小妹不是東北的啊?咋把咱都罵了?”
任子滔用兩手壓壓:“爲引起民憤,純屬虛構。”
劉澈背好雙肩包說:“上吧?”
六個平均年齡不過二十歲的年輕人,迅速四散鑽進了鎮裡,而且劉澈和任子滔的身上還帶了兩大瓶殺羊的血。
劉澈是爲了防止任子滔路癡找不到秦雪蓮孃家備用的,結果還真讓他猜準了。
這天午夜時分,星火鎮的看家護院狗叫的格外興奮。
劉澈先找到了秦雪蓮孃家,他十分大膽的用嘴叼着手電筒,滿大門和牆壁上抹膠水往上張貼“大字報”,最後一張貼完,剛對着大門澆完羊血時,院落茅房裡有個女聲問:
“sei啊?Sei?!”
秦婆子今晚拉肚子,覺得外面有動靜,趕緊將褲子提上,也顧不上系褲腰上的布條了,一手扯着棉褲,一面兒貓腰小跑到門口,將大門打開,只看一張“大字報”啪的一下就烀在了她的腦門上,由於烀勁兒太大,秦婆子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人烀完轉頭就跑,跑動中甚至都帶着風聲。
等秦婆子摘下腦門上的“大字報”,擡眼一瞄,大門外空空,她淒厲地叫喊道:“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