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查箭矢
冬青端着盛滿桑葚的碟子跨進院門,一路低着頭眼珠子都快掉進桑葚堆裡了,不過作爲下人還是知曉分寸的,再眼饞也只能偷摸着看看不敢亂動,暗中吞了吞口水,走進屋將簾子掀開:“殿……”
蕭珞坐在案前,單手支着額,眼皮子合着,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睡着了。
冬青迅速收聲,腳底下踩得極輕,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將碟子放在案頭,見他紋絲不動,猜他是睡着了,連忙從旁邊拿來一件衣裳給他輕輕披上。
這會兒還沒到晌午,冬青瞟到他面前擺着的是一張地圖,對於上面的勾勾畫畫完全看不懂,只是心裡琢磨着殿下最近時不時犯瞌睡會不會是太累了,該勸他歇一歇纔是。
跨出屋門,一擡頭見賀翎大步走了進來,冬青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將軍,殿下睡了,您小聲些。”
賀翎雖然在家中不怎麼擺架子,甚至私下裡還嬉皮笑臉的,可不笑的時候卻氣勢懾人,下人們一般不敢對他如此說話,不過但凡關係到蕭珞的事情就例外了。如今整個王府上至王爺下至燒火的奴僕,人人都知道他對九皇子好得沒話說,九皇子的事永遠擺在他自己的前面。
冬青伺候的時間長了,心裡門兒清,只要不是突利入侵火燒眉毛的大事,哪怕殿下咳一嗓子都能在他心頭震上半天,讓他小點兒聲簡直是天經地義,絕對不會捱罵。
果不其然,賀翎聽了他的話立馬頓住腳步,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這才放輕了動作走進去。
蕭珞仍是方纔那個姿勢,氣息綿長且舒緩,睡得似乎很沉,兩扇黑羽似的睫毛一動不動地棲息在眼瞼上,如同他的人,沉靜中蘊含着令人心驚的力量。賀翎坐在他對面,不錯眼珠地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一個人高興起來,心裡時不時就會冒出一種撿到稀世珍寶的感覺。
看了一會兒後覺得有些口渴,正好聞到一股甘甜的氣味,側目一看,原來旁邊擺着一盤桑葚,眉梢挑了挑,抓起一把就扔嘴裡吃起來,又甜又酸的,滋味相當不錯。
蕭珞手指動了動,睜開眼,剛睡醒的眸子裡透着些迷茫,很快就恢復清明,一擡頭就見兩隻亮如星辰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笑起來:“你回來了?”
賀翎嘴巴里還在吃着東西,捏着他下巴湊過去在他脣上親了一下,等東西下了肚纔開口:“累着了?怎麼睡那麼沉?”
“不累,只是閉目休息,沒想到就睡着了。”蕭珞指指一旁的桑葚,“哪兒來的?”
“興許是佃農供奉的,入了四月,桑葚也該熟了。你嚐嚐!”賀翎說着就揀起一顆遞到他嘴邊。
蕭珞也不矯情,張開嘴就咬了過去,嘴脣不可避免地從他指尖滑過,讓他捉住又親了一口。
“長珩……”賀翎喊了他一聲,卻不知自己要說什麼,最後只好撓撓頭,又抓了幾顆桑葚扔自己嘴裡。
蕭珞明白他的心意,脣角勾起一個弧度,探身還了他一個吻,見他雙眼噌地一下亮起,衝他笑了笑:“很甜!”
這桑葚的確很甜。雖然西北這一代風沙大、天燥雨缺,氣候比不得江南魚米之鄉,可也有山脈綠洲,水土滋潤之處不少,藩王都有耕地,一年四季吃的喝的自然不缺,桑葚對這裡的氣候極爲適應,量多味美也不足爲奇。
如今百姓生活極爲困苦,中原有些地方甚至餓殍遍野,而藩地百姓過得也是好壞不一。藩王田多地廣卻不用納稅,日子極爲寬裕,很多農民受不了沉重的苛捐雜稅,幾近餓死之際不得不向藩王租田借地,做了藩地的佃農。這些佃農就此是緩解生計還是繼續水深火熱則要看藩王的態度。
蕭珞早在年少時就已知道,當朝有些藩王窮奢極欲,當地的佃農也不比外面過得好,有些卻頗有良心,合理徵納。而靖西王是這些藩王中做得最爲出色的,不僅治理有方從未出現過百姓餓死的劣跡,甚至可以說家家過得都尚不錯。
嫁入王府後,他更是看得清楚,這王府裡除了幾個主子,幾乎不養閒人,多餘的奴僕從來不要,日子雖過得滋潤,卻從不奢華,節省的開支大多都用來屯兵養兵了。這是蕭珞敬重靖西王的緣由之一,不止敬重,還有敬畏。若是他父皇能如此治國,又哪會落到如此田地?
賀翎看他垂眸吃得認真,知道他又在想心思了,問道:“成皇后那邊,你想到什麼法子了麼?”
蕭珞沉吟了一會兒,微微一笑:“暫時讓來順注意着,其他的還需要等待時機。成皇后壞事做多了,自然十分警惕,要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單憑來順一個下人是無法辦到的。”
“成家權傾朝野,的確很難對付。”賀翎點了點頭,隨即又憤恨道,“上回送親隊伍裡那些烏龜王八全是成家的人,成家還真是無孔不入,真該把那些孫子一個不留地全殺了!”
賀翎當時是看蕭珞傻了,怒極攻心才說了要將他們全殺光的話,不過後來知道蕭珞安然無恙,也就冷靜了下來,經過盤問刑訊才知道,送親隊伍裡除了那些敲鑼打鼓的,其他幾乎都是成家安排的。
他本想下令將那些護衛殺了,沒想到蕭珞與賀連勝卻同時出聲阻止。
蕭珞道:“殺不得。半途伏擊一事瞞不住,既然已經呈上去了,那就更不能由着性子來。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故意陷害,只是手段未免太拙劣了,幕後之人不是極蠢就是極聰明,或許是想故佈疑陣攪混水也未可知。成家看到如此低劣的栽贓手段,恐怕也是那麼想的,他們若是查不出來,必定會將矛頭指向靖西王府。如今的形勢,不宜發生衝突。”
賀連勝早就覺得蕭珞這個兒媳見識氣度均不一般,此時聽他話裡話外不僅僅在替靖西王府着想,而是考慮得更深,一時又是感激又是欣慰,知道兒子必定會被他說動,自己也就不再參與了,由着他們自行決定。
賀翎性子衝,人卻極聰明,三言兩語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們可以不懼怕任何一方,但是卻不得不考慮如今的形勢。眼下各方勢力還維持着表面的平和,卻又劍拔弩張,這樣的暗潮洶涌下若是有哪一方突然發難,天下必將大亂,到時突利再趁虛而入,前景可就堪憂了。
最終,那些護衛一個都沒殺,手腳齊全地與儀仗隊一起被遣回了長安,陪嫁的下人只有寥寥幾個,也被一同趕了回去,理由十分懇切:靖西王府家徒四壁,養不起多餘的人。
這理由險些讓蕭珞笑岔了氣,笑完之後才發現自己身邊一個體己的下人都沒有,不免覺得有些淒涼。但是想想,即便那些陪嫁之人底細清白能留下來,也無甚意義,他雖然嫁做人.妻沒了繼承大統的資格,可父皇心裡還是忌憚着,連座府邸都不給,他還要這些下人做什麼?
好在冬青雖然是王府安排的,但是對自己卻照顧得盡心盡力,比皇宮裡那些奴僕要貼心不知多少倍。上一世就知道他忠心,這一世自然也不能苛待他。
蕭珞瞥了眼一旁的碟子,想着等會兒留一些桑葚給冬青,隨口應了賀翎方纔的話:“都四月了,那些人也該回到京城了,到時父皇就會相信我是真傻,不過有成皇后從中干擾,估計也查不出什麼來。”
賀翎想起成家四處滲透的勢力,知道要扳倒他們並非一朝一夕之事,沉默了一會兒道:“擒賊先擒王,想不動干戈地對付成家就只能對準成皇后與他父兄二人,他們垮了,所有勢力都會土崩瓦解。”
蕭珞點點頭,盯着地圖,手指在江浙一帶點了點,輕嘆道:“父皇不聽勸阻,非要在江南大興土木,民間怨聲載道、積怨成魔,他卻盡信讒言、一意孤行。扳倒成皇后的機會不遠,只是……這天下也要亂了。”
賀翎定定地看着他眉宇間攏起的細微褶皺,有些着迷,卻又有些心疼,擡手將拇指按在他眉心揉了揉,低聲道:“長珩,你如今已嫁入我賀家,賀家便是你的後盾,成皇后亦是我賀家想要剷除之人,你若是有什麼地方需要人手,只管與我說。”
蕭珞擡頭,見他神色嚴肅,想起他前一世也是這般維護自己,只覺得心中像寒冬裡揣着一隻火爐,抓住他的手指笑眯了眼:“我知道了。”
賀翎喜歡看他認真的模樣,也喜歡他這種罕見的與年紀相符的清朗笑容,現在得了他的應承,心中着實高興,探身在他眼角親了親,又坐回去朝地圖努努嘴,問道:“先前在做什麼?”
“原本是想看看突利與我華夏的地勢,不過現在可能有了別的發現。”
“哦?什麼發現?”賀翎見他眉目舒展,頓時來了興致。
“上回遭遇伏擊帶回來的箭呢?”
賀翎聽了連忙站起來:“你等着,我去拿!”
蕭珞也跟着起身,等走到門口時賀翎已經風風火火地進來了,將首尾齊全的一支箭遞到他手中:“可是有什麼發現?”
蕭珞沒應聲,直直盯着他的嘴巴看。
賀翎詫異地眨眨眼,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愣了半晌,忽然揚眉一笑,頗爲得意地將嘴巴湊到他面前:“怎麼?想親我了?”
蕭珞雙肩一抖,忍了片刻忽然撐着他肩膀大笑起來,邊笑邊道:“方纔出去沒見着別人吧?”
“見着冬青了……”賀翎難得見他大笑,自己也跟着笑起來,卻笑得完全不明所以,“冬青似乎也笑了,怎麼了?”
“你……”蕭珞捏着他下巴將他嘴巴撬開來,再一次大笑,“哈哈哈哈……你快去照照鏡子……”
賀翎一頭霧水地走到銅鏡前,只一眼就注意到,自己的嘴脣竟像中了毒似的紫黑一片,一看就是吃桑葚吃出來的,再一張嘴,更嚇人,連血盆大口都要退避三舍。
想到先前冬青見到自己時想笑不敢笑的模樣,賀翎頓覺掩面掃地,轉身走回來鬱卒地打量蕭珞,愣是沒在他臉上找到半絲吃過桑葚的影子,就連剛纔在他眼角親了一下都因爲力道過輕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忿忿地很是不甘心,試探道:“張嘴我瞧瞧?”
蕭珞抿緊脣笑着避開他往裡走。
賀翎迅速攔住他的去路,擡起雙手捧住他的臉:“我看看!”
蕭珞眼中溢滿了笑,嘴脣卻抿得更緊,搖搖頭不吭聲,只顧着躲他。
賀翎看着他這副模樣有些心猿意馬,更加不死心了,一手將他摟緊鉗制住,另一手以牙還牙捏着他下頜撬他嘴,看了一眼心滿意足地大笑:“彼此彼此!哈哈哈哈!”
兩人鬧了好半晌才歇下來,又喚冬青打了水來漱口洗臉,這才重新回到正題。
蕭珞拿着箭上看下看,問他:“現下查到哪裡了?”
賀翎拉着他走到案前,拿手指在滇、黔、巴蜀等地畫了一個大圈:“太大了,不好查。莊先生仔細檢查過箭桿,見其柔韌卻易折,觀紋路極有可能爲滇柳。滇柳遍佈西南一帶,範圍甚廣。”
莊先生爲靖西王府上的一名謀士,據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知識淵博。蕭珞目前還在裝傻,不便與外人接觸,因此也不知此人實際如何,聞言點點頭將箭桿折成兩段,看了看斷口,點頭道:“的確是滇柳。”
賀翎驚喜地看着他:“你也看得出來?”
“看的書多了,總歸知道一些。還查到些什麼?”蕭珞笑了笑,將桌上的蠟燭點了,把箭簇湊到火上去翻轉烘烤。
“長珩,你懂得可不比莊先生少啊!他也如此烘烤過,說這箭鏃所用之鐵爲蜀鐵,經火烤會隱現淡青色,黔州一帶是不產的。”賀翎說着將先前所畫地區縮小,去掉黔地,只留了滇地與巴蜀,“其他再查不出什麼了,我原本是打算派人兵分兩路去找,可是巴蜀與滇地一帶地勢險峻、多有瘴氣,爲了這麼一樁可大可小的事讓下屬命喪黃泉可就不值得了。”
“的確不值得。”蕭珞將箭羽舉到他面前,“你仔細看看,箭羽由何種羽毛所制?”
賀翎在羽毛上彈了彈:“顯而易見,白鴿。”
“不是!我當初第一眼也當它取自普通白鴿,不過後來越想越覺得這羽毛白得有些異常,今日看着地圖才忽然記起,多年前宮中曾養過兩隻什蕃進貢的天山雪鴿。”
什蕃位於錦朝疆域的西南,是錦朝的番邦國,與巴蜀一帶毗鄰。
賀翎聽得詫異,將他手中半支箭接過去,捏了捏尾部的箭羽,又翻來覆去地看了半晌,嘖了一聲道,“的確是有些不一樣,不細看可看不出來。長珩,你確定這是天山雪鴿麼?莊先生倒是沒瞧出名堂來。”
“莊先生看不出來也屬正常,天山雪鴿從不在中原出沒,皇宮裡僅有的兩隻也是貢品,一般人自然無緣得見。”蕭珞手指在地圖上劃了一道曲線,“既有雪鴿又有蜀鐵的地方,便是巴蜀與什蕃相接之處,循着這條線必能尋到線索。不過依我朝律法,民間不得私藏兵器,這些箭矢若是私人偷偷打造,查起來恐怕不易。”
“無妨!把這一帶翻遍了也用不了幾天,我這就派人去查!”賀翎精神振奮,臨走前將蕭珞攬在懷中,與他鬢角相蹭,滿足地嘆息一聲,“長珩……”
“嗯?”蕭珞側頭看他。
賀翎與他四目相對,茶壺裡煮餃子,翻滾了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最後貼上去在他脣上狠狠親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給我留幾顆桑葚,我很快回來!”
蕭珞忍俊不禁,低頭在碟子裡揀了幾顆大的送入他口中:“剩下的留着給冬青,你想吃再去爹孃那裡討。”
賀翎抹了抹嘴嘿嘿一笑:“好!”
甘州離巴蜀邊線不近,而且沿途的路都不好走,不過賀家軍對於複雜的地形極爲適應,快馬加鞭夜以繼日,若查得順利的話,約摸二十多天就能回來,不過賀翎爲了早些知道真相,吩咐出去的人到了那裡後,一旦有了眉目就立刻讓信鴿把查到的內容送回來。
四月中旬,天氣逐漸炎熱,蕭珞正在屋子裡翻看一些書冊,就見賀翎精神振奮地大步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卷不知什麼東西,走到桌邊鋪開:“長珩,你快來猜猜這是誰?”
蕭珞放下書,見是一副畫像,畫中是一名年輕男子,身形消瘦,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雖然面貌清秀,可眼神卻透着些陰鬱。他盯着這畫像看了半晌,心頭一動:“與上回的伏擊有關?”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猜到了。”賀翎佯裝鬱悶,心裡卻美滋滋的,拉着他的手貼到脣邊,在他手心親了親,接着道,“巴蜀那裡查到了對應的鐵匠鋪和木工作坊,兩家鋪子比劃出來的樣貌如出一轍,正是此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一方的,攪這趟渾水究竟是爲什麼,我一會兒把畫像拿給爹瞧瞧,接着安排人再去查。”
“等等!”蕭珞蹙着眉將畫像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眉頭皺紋更深,“這人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見過。”
賀翎略一思索,猛地來了精神:“長珩,你以前可曾出過皇宮?”
“我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怎麼敢隨便亂跑,自然是安安分分在皇宮裡呆着。”蕭珞笑了笑,忽然笑容頓住,擡眼看着他。
兩人對視片刻,心下都有些瞭然。此人背後如果不是成家,就一定是朝中的其他勢力,不管那次伏擊究竟是什麼目的,與蕭珞打過照面的人在這股勢力中地位絕對不低。
蕭珞將畫像捲起,放到他手中:“靖西王府與京城離得遠,鞭長莫及,我在朝中還有些人,等稟明爹之後,我就着人去查。”
蕭珞心如明鏡,知道靖西王府在京城必定也是有人的,只不過畢竟藏得深,不宜輕舉妄動。賀翎想了想,點點頭便答應下來。
正在這時,冬青在外面敲了敲半開的門,恭敬道:“將軍、殿下,大公子回來了。”
冬青這稱呼在賀家也算特例。
蕭珞是賀翎的男妻,可世間對男妻一直不曾平等看待過,連合適的稱呼都沒有,喊“少夫人”又絕對不合適,幸虧蕭珞是皇子,理應尊稱一聲“殿下”,這才免了諸人的煩惱,不過對應的,對賀翎的稱呼也要相稱才行。
賀連勝至今未立世子,一直不曾分家,因此兒子成了親也不會獨立出去單獨建府,下人一直稱呼他們爲公子。冬青在這小院裡都是稱呼賀翎爲“將軍”,出了這院門纔會和其他下人一樣喊他二公子。
賀翎聽了他的話大爲高興,拉着蕭珞就往外走,邊走邊道:“你瞧瞧,突利毛子就是不經打,可每次還是巴巴地趕過來,真是應該狠狠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以後再不敢進犯!”
蕭珞聽得心口有些熱,笑起來:“一定會的!”
剛出院門,賀連勝那邊又有一個下人過來傳話,躬了躬身道:“隨大公子回來的還有突利的兩名使者,王爺遣小的過來傳話,讓二公子與殿下儘快過去。”
蕭珞上一輩子雖然傻,可有些事情聽在耳中,如今還是能回憶起來,因此一點都不驚訝。倒是賀翎愣了一下,不甚滿意地嘀咕了兩句,點點頭拉着他的手加快腳步趕過去。
後面忙起來就沒多少時間親親我我了,這一章稍微磨嘰了點兒,算是過度吧~
賀二暫時沒啥表現機會,以後會正經起來的,當然,也會成長起來的,總要有個過程哈~
另外,咳,表說人家癡漢嘛,這種又萌又囧又猥瑣的屬性有點兒讓我這個親孃招架不住哇~人家這是新婚燕爾~新!婚!燕!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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