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走到書案前,擡眼朝賀翎看了看,見他衝自己擡了擡下巴,連忙撿起案頭的筆握在手中,雖然握筆的姿勢一看就是沒練過的,但像模像樣地蘸了蘸墨,神色倒十分認真。
賀翎見他做好了準備,想了想,道:“糧倉草屯已燒三處,共計半年糧草被毀,敬上。”
小兵撓撓頭,筆尖懸在紙的上方過了半晌,顫巍巍寫下“糧倉草”三個字,後面就頓住了。
“等等!”蕭珞連忙攔住他,對賀翎道,“太多了,趙暮雲未必會相信。”
賀翎沉吟了一會兒,點點頭,對小兵道:“那就改一下,糧倉草屯已燒兩處,共計四個月糧草被毀,敬上。”
小兵極其尷尬地撓了撓頭:“將軍,屯字……小的不會寫……”
賀翎愣了一下,發現自己疏忽了,連忙從旁邊拿起另一副紙筆,將這句話寫下來,推到他面前:“照着這個寫。”
“是!”小兵應了一聲,十分認真地將這封簡短的信函寫完。
賀翎拿起來看了看,雖然字的確寫得不好看,但也不算醜得離譜,字跡生硬中透着些軍營中獨有的粗獷,看起來並不突兀。
“嗯,不錯。”賀翎滿意點頭,擡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兵聽到他的誇讚面露喜色,又見他問及自己的姓名,雙目噌地亮起,挺起胸膛朗聲道:“回將軍,小的姓鄭,叫鄭石頭!”
雖然賀翎不見得過段時間還能記住,但他知道如何用小恩小惠讓士兵更加忠誠,這也是每回接觸底層小兵時養成的習慣,聞言朝他笑了笑:“嗯,你先下去吧。”
“是!”小兵抱了抱拳高高興興離去。
信函已經寫好,但賀翎卻沒急着送出去,而是又等了幾天,直到糧草都徵集完了,分放到各處並檢視妥當,這纔開始着手準備。
估算着白頭山就那麼大點地方,不可能藏多少人,因此這回賀家總共調集了五百兵馬,連行數個日夜趕往白頭山,暗中在山腳蟄伏等候最佳時機。
孫得從隊伍中出來,再次將自己打扮成密探中的一人,雙手在臉上摸了摸,又往臉上、身上塗了些雞血,用刀將衣服劃破幾道口子,確定無誤後帶上信函與印章,在幾位高手的暗中護送下朝山上走去。
孫得這回心中有些忐忑,雖然挑着夜裡上來,但不知上面的火光如何,自己這扮相也就只能粗粗瞧個大概,萬一被認出了破綻,那這次的任務可就毀了,不過好在他刻意往臉上多抹了點血漬,或許當真能矇混過關。
一邊左思右想,一邊暗中擦了擦手心的汗漬,孫得見半山腰有一處破廟,廟中隱約透出些微弱的光亮,心知就是那裡了,連忙打點起精神,對着左右的黑暗中發出一聲蟲鳴,緊接着就開始加快腳步朝破廟奔過去,老遠看到有兩人在門口放哨,立刻開始喘粗氣,一邊喘一邊往那裡跑。
放哨的兩人聽聞動靜,立即站起來,拔刀警覺地盯着前方,吼道:“什麼人?!”
“我!是我!”孫得氣喘吁吁地跑到他們面前,身子一歪差點倒在地上,連忙又雙手撐地,費力地站起來,東倒西歪地看着面前的兩人,“我……我來……來……”
那兩人一看跑上來個血人頓時大驚,把刀往孫得脖子上一架,呵斥道:“哪兒來的?!”
“你們……不認識我了?”孫得佯裝剛剛把氣喘勻的模樣,一臉焦急地伸手在臉上抹了抹,迅速道,“我是來報信的!那裡糧倉都被毀了,但是隊正他們……”
“這不是小六嗎?”左邊的人認出他來,連忙把刀收回,“出什麼事了?你怎麼這幅模樣?”
右邊的人急忙道:“快!孟統領還沒休息!先進去再說!”接着就不由分說拽着他往裡走。
孫得踉踉蹌蹌跟着他跑進去,這動靜可謂不小,很快將裡面東倒西歪窩在草垛上休息的人給驚醒,他打眼一瞄,裡面並不算亮堂,約摸有近一百號人,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角落處一人臉膛方正,正是這裡的頭目孟統領,聽到動靜睜開眼看了看,站起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孫得一副累得直不起腰來的模樣,費力地朝他抱了抱拳:“孟統領!”
“小六?”孟統領大吃一驚,快步走過來,“你一個人?胡隊正呢?你們得手了沒?”
“算是得手了,但最後關頭我們被賀家軍發現並圍攻,隊正與我勉強逃了出來,其他人現在也不知有沒有逃出生天。但是,隊正他身受重傷,纔出城沒多久就撐不住了。”孫得喘了口氣,從懷中掏出那隻錦囊,“這是隊正交給我的,讓我務必趕到這裡,將消息遞出去。”
孟統領看到錦囊,面色毫無異常,又將錦囊裡的印章取出來,並沒有任何多餘的神色,顯然這信的確是要從他手中送出去的,而且這錦囊與印章他也當真是瞭如指掌。
孫得暗中偷覷他的神色,見他一臉沉着地看了看印章上的字,接着擡眼看過來,問道:“信呢?”
“信……”孫得故意愣了一下。
“沒寫信麼?那你們你究竟燒了幾處糧草庫?我來寫!”孟統領聲音裡難掩焦急,一連串道,“你來的時候可曾有人跟蹤?如今你們暴露了身份,這信要儘早送出去,不可出岔子!”
孫得確定可以將信交出去,這才恍然道:“哦!哦!差點忘了,隊正給我塞了一封信,孟統領您看看是不是這個?”說着連忙將懷裡早已準備好的信函掏出來。
孟統領接過去一看,點點頭:“嗯,四個月糧草,王爺應該會滿意的。”
說着將信一疊疊折起來,拿着印章哈了一口氣,在折縫處蓋上章,又把印章收進錦囊,從袖中摸出一截竹管,取下繞在竹管上的銀線將信函繫好,最後將信函塞入竹管中,用封泥蓋好,朝旁邊的人招了招手:“信鴿。”
孫得瞧着他一連串的動作流利迅速,又見他將錦囊收入左袖中,接着角落處有一人從後門出去,沒多久便拎着一隻鴿子籠進來。
孟統領打開鴿子籠的小門,等鴿子飛出來落到他手臂上之後,就將那截細竹管牢牢綁在鴿子的一隻腳上,接着從腰間摸出一點鴿子食稍稍餵了兩口,遞給身邊的人道:“明早天一亮就將它放出去。”
“是!”
孟統領忙完這一切,才顧得上看一眼孫得,問道:“你要不要緊?先去上點藥。”
孫得皺了皺眉,捂着肚子痛苦道:“我傷得不重,倒是肚子不爭氣,想去方便一下。”
孟統領並未多想,聞言點了點頭。
孫得走到門口,見放哨的兩人奇怪地盯着自己,似乎要開口詢問,連忙衝他們擺了擺手:“哎呦,憋一天了,去方便一下。”接着往邊上走了兩步,沒多久就隱沒在黑暗中。
草叢深處傳來一聲特有的蟲鳴,山坡下埋伏的兩人聽到動靜後即刻開始行動,一人悄無聲息地上山,另一人往山下約定的某處射了一支啞箭,啞箭呼嘯而過,帶起一陣並不明顯的哨聲。
山腳下等候多時的人精神一震,紛紛下馬,放輕動作沿着狹窄的山道魚貫而上。
一段時間後,他們離山腰的破廟越來越近,在黑暗中四散開來,把這間破廟團團圍住。
窸窸窣窣的聲響傳到孟統領的耳中,他一開始只當是半山腰的山風,可後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立刻心生警覺,衝周圍的人打了個手勢,低聲道:“外面有人!”
話音未落,前後門口同時閃起數道銀光,等他們反應過來想要逃出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忽然衝進來的人將他們團團圍住,隨即就揮着兵器衝殺過來。
孟統領見對方的人數遠遠超出自己的數倍,心中警鈴大作,連忙命令一衆手下迎敵。
破廟中一團混戰時,孫得帶着幾個人趕到後門,四處找了找,終於在極爲隱秘的一顆樹上找到那隻鴿子籠,連忙擼起袖子爬上樹,伸手將鴿子籠取下來。
隔了很長一段時間,雙方實力懸殊,孟統領受了些輕傷,終於被擒住,其餘人則因爲這次的機密被賀家軍一個不留地滅了口,血腥瀰漫。
賀家五百兵馬,此行大功告捷。
賀翎早已吩咐過,只需留一個活口以備不時之需,但爲了防止趙暮雲得到消息,其他人須一個不留全部殺盡,以絕後患,而且這廟中需要打掃乾淨,不能留下任何疑點。
偷襲結束後,孟統領被捆了個結結實實,賀家軍這五百人趁着血漬還沒有幹,迅速將廟中打掃乾淨,隨後抽出一百人留在此地駐紮一段時間,以防趙暮雲再次派人尋過來。
剩下四百人披星戴月趕回去,領頭的副尉進了王府,將鴿子籠交到賀翎的手中。
賀翎將信看了看,嘖嘖稱歎:“趙暮雲果然謹小慎微,若不是孫得隨機應變,我們恐怕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說着便將主簿喊過來,讓他給這些人各自記了一功,尤其是孫得,功勞給他多添了一筆。
第二日,秋色明媚,賀翎將鴿子籠提出來,饒有興味地盯着裡面那隻花斑信鴿打量,將籠子轉來轉去,好半晌都沒放下來。
蕭珞忍不住輕咳一聲,取笑道:“你打算將它燉了還是烤了?”
“嘿嘿……看到這鴿子,就像親眼看到趙暮雲被我們耍得團團轉還自鳴得意的樣子。”賀翎朝他笑了笑,手中輕輕顛了兩下,把籠子舉到他面前,深深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裡全是笑意,“長珩,你是我的福星,這一仗的制勝法寶,就由你送出去吧!”
蕭珞嘴角一彎,輕輕應了一聲:“好。”
說着便擡手將鴿子籠打開,另一隻手伸進去把信鴿取出,在信鴿頭上摸了摸,舉高後,手一鬆,信鴿帶着趙暮雲希冀的重要消息,在秋高氣爽中衝入萬里晴空,越飛越遠。
賀翎心情大好,大步趕去賀連勝的書房請戰。這一仗,他們在捉拿密探時就開始籌備,現在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
賀連勝站在地圖前對着東北那一帶看了片刻,轉過身看着他:“想好怎麼打了麼?”
賀翎抿抿脣,瞳孔深處是堅定不可動搖的信心,沉聲道:“聲東擊西、衆叛親離。”
賀連勝鬍子抖了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聲東擊西必然是你想的,至於衆叛親離,恐怕是珞兒的計劃吧?”
“真是什麼都逃不出爹的慧眼。”賀翎笑容中現出幾分自豪,“這一仗,只是衆叛親離的第一步,長珩一向善於長遠謀劃,要徹底擊潰趙暮雲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後招還須一步一步來。”
“嗯。”賀連勝點了點頭,在他肩上重重按下,捏了捏,“這次是我們給趙暮雲致命一擊的最好機會,只許勝不許敗!”
“爹放心!”賀翎點點頭,“現在糧草已經上路,兵馬也已整裝待發,秋季乾燥少雨,最適宜偷襲。孩兒明日就出發!”
賀連勝花白的鬍鬚底下隱現笑容,輕嘆一聲道:“爹如今年紀大了,總是要你們兄弟在外奔波勞累……”
“應該的,爹別再說這種話。”賀翎笑了笑,“您也到享清福的時候了。”
“珞兒去嗎?”
賀翎愣了一下,撓撓頭:“我本是不放心讓他去的,不過他說,他不想坐在家中等候消息,我拗不過他,只好答應了。”
“我就猜到會如此!”賀連勝呵呵一笑,“答應了也好,別拘束着他,不過也要注意,路上務必將他護好了。”
“爹放心。”賀翎點點頭。
賀連勝想了想,覺得沒多少東西需要交代的了,最後笑道:“你們近日一個個都忙得不見人影,你娘嘴上不說什麼,但唸經念得可比以前勤快許多,都快把我折磨出耳繭來了,你臨走前去哄哄她。”
賀翎嘿嘿一笑:“我先去牢裡把那些探子給審了,回頭再去看望娘,爹您先受着。”說着不等他回答,轉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賀連勝無奈又好笑地在背後指指他:“臭小子!”
賀翎離開賀連勝的書房,馬不停蹄地去了大牢,見羅擒在門口衝自己抱拳行禮,連連擺手:“免了,人呢?”
“屬下帶您過去。”羅擒轉身大步走進陰暗潮溼的大牢,賀翎緊隨其後。
普通的犯人都由各地官府收押,賀家王府的大牢都是用來臨時關押擒獲的敵人,僅供審問拷打之用,這些人不是降就是死,不可能永遠關在這裡面,因此這一路走到裡面,除了守衛,幾乎沒有多少生氣。
在連續經過數十道空蕩蕩的牢門後,他們終於走到最裡面幾間,這裡分別關押着這次抓回來的數名密探。
賀翎走到單獨關押隊正的那間,站在門口沉默地看了一會兒,擡了擡下巴:“開鎖。”
羅擒朝旁邊招了招手,立馬有一人上前將牢門打開。
賀翎聽着牢門沉重的響聲,緩步走進去,看着坐在草垛上的隊正,沉聲道:“起來!”
隊正睜開眼朝他看了看,沉默地站了起來,寂靜的大牢中只聽聞手腳鐐銬的聲響,關押在附近的其他人全都將目光調轉過來,屏息靜氣地觀察着這邊的動靜。
賀翎從懷中掏出錦囊,取出裡面的印章,擡眼定定地看着他:“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我們賀家軍一向寬待俘虜,只要你表現出足夠的誠意,我們就會給你留條生路。”
隊正看着這印章,並未說話。
賀翎又道:“你只需告訴我,這印章究竟該如何用,你若老實交代,我就將你們這些人都編入我賀家軍,你若不願交代,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話音一落,一旁其他牢間裡的人有部分面現焦急,拖着鏈鎖湊到鐵欄邊直直看着這裡。
這隊正卻神色淡淡,無波無瀾道:“爲人在世,當對得起忠義二字,我不會背叛王爺的,你不用白費心思了。”
賀翎原本聽人描述了當時的情景,對這名探子的機智頗爲讚賞,現在聽他這麼一說,微微挑了挑眉,敬佩中流露出失望之色,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再給你一次機會,孟統領已經投誠,這印章的用法他也已交代過,你只需再說一遍,讓我確定他不曾說謊。”
隊正臉色一變,擡頭看着他,見他神色篤定,緩緩轉開視線,咬牙憤怒道:“想不到孟統領竟是個小人!我不會與他同流合污的!你死心吧!”
賀翎似有似無地笑了笑:“你一心求死,我自然會成全你,不過你有沒有想過跟隨你的這些屬下?他們可都要陪你赴死。”
隊正臉色再變,青白交替間轉頭朝一旁看過去。
那邊的人逐漸騷動起來,有一人沿着鐵欄橫跨了幾步,衝着這裡破口大罵:“你這個王八羔子!我們早就跟你討要過信物,你瞧都不讓瞧一眼!這下好了,我們全都要跟着你陪葬!我要是知道這信物的用法,一定會老實交代!這可被你害死了!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賀翎側頭看過去,目光在那人臉上掃過,又看了看另外幾名跟着罵罵咧咧的人,對羅擒低聲道:“將那幾個叫囂得厲害的單獨提到遠一些的牢間,我要一個一個審問。”
羅擒愣了一下,小聲回道:“將軍,他們不是不知道信物的用法麼?”
“你照做就是了。”賀翎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是!”羅擒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賀翎將印章塞回錦囊,收入懷中,轉身跨出牢門,待羅擒將那幾個人都押出去之後,淡淡道:“我早就說過,賀家一向寬待俘虜,願意投誠的,改頭換面又是一條生路,不願意的,只有死!”
這句話雖說得極輕,但在這寂靜空曠的大牢中傳開,竟字字如同鼓點,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賀翎沉下臉色,冷聲道:“全都給我拖出去殺了!”
“是!”一直沉默的守衛齊聲答應。
除了隊正,其餘人悉數白了臉色,如同一片死灰。
賀翎大步離開,拐了個彎,朝羅擒走去。羅擒將他帶到先前破口大罵的探子那裡,替他打開牢門:“將軍請!”
賀翎點點頭,走進去,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雖然不明白爲什麼會將自己單獨拎出來,但是聽到他下令將剩下的那些人殺了,心裡隱隱生出一些希望,激動地往前走了兩步:“我叫陳小六!將軍儘管問,只要是知道的,我一定全部照實說!”
“還是你識趣。”賀翎滿意地笑了笑,“你們被派來進行如此機密的大事,想必不是普通士兵吧?是趙暮雲親兵營的?”
“正是!”那人連忙點頭。
“這麼看來,你們頗受趙暮雲的信任……不知你的話能有幾分可信……”
“十分可信!十分,不,十二分!久聞賀家軍的威名,仰慕已久,若是能加入賀家軍,是小的三生有幸,絕對不敢有所隱瞞!”
賀翎蹙眉想了想,擡起頭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相信他的話,最後朝他走近幾步,低聲問道:“那你可知,趙暮雲這次出兵南征,剩下來鎮守後方的,有多少兵力?”
陳小六愣了一下,面露難色:“這……這麼機密的事,王爺哪會讓小的知道?”
“無須太過詳細,你只需告訴我,大概有幾成兵力。”
陳小六努力想了想,猶豫道:“小的……小的不敢確定,之前聽上頭校尉提過,似乎是三層……”
賀翎點點頭,心知以他的身份不可能知曉太多,又問:“那留守的將軍有幾位?”
陳小六頓時恢復生氣:“這個小的知道,主將有兩位!”
賀翎滿意地點了點頭,再不多說一句話,轉身出了牢門。
“哎……將軍!”陳小六沖到門口,“小的什麼時候能出去?”
“等着。”賀翎冷冷回了一句,腳步聲越來越遠。
之後,賀翎又把另外幾人各自審問了一遍,見他們與陳小六所言大致吻合,終於放下了心,待走出大牢時,已經過了小半天。
羅擒問道:“將軍,剩餘幾人該如何處置?”
“一個不留!”
“是!”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抽得厲害,據說有人留言被吞了。
琉璃也不知道留言少是因爲吞了還是啥了~QAQ
不過每天的粗長君會盡全力完成的!【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