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放絕對是被部隊耽誤的藝術家,人家不僅要把鞋子擺的整齊,還要整個造型。
過去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面八一軍旗……
聯想整件事情的經過,再看這一面軍旗,怎麼想怎麼諷刺。
估計自尊心強一點的戰士看到這面軍旗能直接崩潰了,元錦西對身邊的這些人真的是有了全新的認識,一個一個那大腦裡裝的估計全都是損招。
鞋子擺好,看一下時間,距離撤出的時間還有不到兩分鐘,她朝倆人揮揮手,三個人如來時一般神不知鬼不覺的退出新兵宿舍。
在外面稍等片刻,小秦參謀幾人也全都順利撤出,七人一起離開。
他們不是引爆整個演習區的小隊,是以等他們回到臨時指揮部,坐在監控畫面前的時候,看到的還是安靜祥和的演習區。
大約又過了十分鐘,中隊長一聲令下,二小隊的隊員在演習區的指揮中心引爆演習彈,強烈的光亮以及震耳的異響弄響警報鈴,鈴聲一響,演習區所有的軍官士兵如驚弓之鳥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演習區的所有大燈驟然亮起,把偌大的一片區域照的宛如白晝。
不管是老兵區還是新兵區都是一片混亂,其中尤以新兵區混亂的情況更甚。
因爲響的是一級戰備鈴,不管有沒有找到鞋子衣服,不管每個人的樣子有多狼狽,他們都得在最快的時間離開宿舍奔向集合點。
跑到一樓大廳,看到他們費勁巴拉都沒找到的衣服鞋子被人擺出造型,看看戰友身上臉上勾畫出的痕跡想一想自己的樣子,再想一想明顯被人翻動過的宿舍,再是堅強的戰士此刻也紅了眼眶,心靈脆弱一些的已經不管不顧的哭出來。
這是屈辱,比直接殺了他們更難以接受的屈辱。
集合之後,這種屈辱的感覺更加強烈,因爲他們的首長告訴他們,如果來犯的是真正的敵人,此刻他們已經在睡夢中死掉,全都是被人割喉死掉的。
因爲幾乎每個人的脖頸上,都有一條筆畫上去的細線,如果人家用的不是筆而是刀……
首長的訓話剛剛開始,演習區的上空便傳來戰區總司令的聲音,他通過廣播告訴演習區的所有人,這是一場演習,他們還沒還擊便已經輸掉,這是一場戰爭,他們還沒來得及舉槍便被敵人全殲。
他的話很嚴厲,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全都批評個遍,對演習區的電子防禦、敵情偵查、二十四小時無間隙無死角安全巡查以及戰士們的警覺性等方面重點批評。
批評完,他還做出一個重大指示,這次的演習並不會對外公開,可是下一次,一定要通報全軍,讓所有人都來嘲笑他們。同時,這樣的突襲式演習會不定時在戰區內展開,戰區各部隊除了二十四小時處於戰備狀態外沒有別的應對辦法,因爲誰都不知道下一個被挑中的目標會是誰。
就在總司令宣佈這則命令的時候,元錦西的目光則透過監控的畫面定格在一張清麗卻又狼狽至極的臉上。
是陶欣欣。
她在哭。
六名女兵獨立站在一排,顯得特別的孤弱可憐。她身邊的戰友穿着亂七八糟的軍裝小聲的啜泣,只有她,上身穿着一件跨欄背心下身穿着一條四角褲,連鞋子都沒穿卻筆直的站在那裡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隻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她的表情屈辱又倔強,這樣的表情元錦西在老鬼的臉上從未見過,可她卻覺得特別的熟悉。
四十多歲的老鬼該經歷的都已經經歷過,不管多大的事他都能雲淡風輕的面對,而陶欣欣只不過是部隊新人,今夜經歷的一切指定比她人生前二十年經歷的所有事情都令她刻骨銘心。
可他們畢竟是父女,想來二十出頭還沒經歷過的大風大浪的老鬼也該是此時陶欣欣的模樣,透過她現在的樣子,元錦西仿似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老鬼,那麼的生動,那麼的有趣。
不知道什麼時候肩膀上多出一隻溫暖的大手,不輕不重的按揉兩下,繼而低沉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
“我去打聽了一下,她在新兵營表現不錯,六個人裡表現最好。我還要了她訓練時候的視頻資料,你要不要看一看?”亓放低低的問她。
當然要看,她還真的挺想知道平常訓練的時候陶欣欣表現如何。
視頻是剪接成的,從她入伍的第一天一直到昨天的訓練都有。若是以普通人的標準看,她表現的確實不錯,不管班長安排多重的訓練任務她肯定會咬牙檢查下來,而且做得比其他人做的都好。
不過元錦西不是普通人,在她眼中,陶欣欣表現的也只勉強算得上中規中矩罷了。
就陶欣欣那身手,估計連十歲的她都打不過。
照陶欣欣現在的進度練下去,這輩子都別想超越她。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亓放失笑道:“別拿別人跟你比,全國上下扒拉扒拉估計也扒拉不出第二個像你這樣的來,所以你別像要求自己一樣要求別人,多看看她好的一面,興許會有意外收穫呢”。
好吧,雖然亓放沒有直白的說,可也算是變相的誇她不是,她欣然接受意見,點頭應道:“你說的有道理,半路出家跟我這資深的軍人在軍事素養方面到底沒法比”。
元錦西放低標準再看一遍,還真的覺得陶欣欣有霸王花的風範,日後好好的調、教一番肯定會成大器。
而她,突然有了想成爲調、教陶欣欣的那個人的想法。
似乎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兒可笑,她輕笑一聲搖搖頭,把這個想法搖出腦海。
演習區的戰士一直從半夜站到天亮,沒有首長訓話的時候他們也筆直的站在原地進行深刻的自我反思。
天亮的時候,中隊長帶領整個中隊出現在演習區,出現在被他們羞辱過的士兵面前。
狼狽的士兵們一個一個瞪大眼睛,屈辱又憤恨的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