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教官叫我過來的”,元錦西站在門口,規規矩矩的說道。
亓放招招手讓她進來,叼着煙含糊的說道:“是我讓老蔡把你叫過來的。
元錦西筆直的站在他面前,“您找我有什麼事?”
“甭您您的,感覺你在跟老頭子說話似的”,亓放也沒說讓她坐,就那麼仰着頭看她繼續說道:“知道我爲什麼叫你過來嗎?”
元錦西老實的搖搖頭,等他繼續說下去。
“當年我也是在這裡受訓,當時的教官是老蔡。你說都這麼多年了他怎麼一點兒長進都沒有,還是個教官,感覺再過兩年我就能過他了”,說完意識到自己跑題,他自己又把話題拉回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知道當年我面對對人射擊的時候是怎麼做的嗎?”
他沒用元錦西回答兀自說道:“我開槍了,對目標開槍,子彈正好打在目標穿的防彈衣上,人一點兒事沒有。我是那場考覈裡唯一一個打中目標的,得了最高分,不過事後老蔡把我單獨叫過來臭罵了一頓,差點兒把我罵回我媽肚子裡,特別難堪。當時心裡挺不服氣,後來經歷了很多事,見到的感受到的東西多了,才知道當年我的選擇錯的多離譜”。
元錦西眼珠子轉了轉,忍不住問道:“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其實就想問你決定放棄的時候想的是什麼!”亓放回道。
元錦西不由吐槽這人還是訓練的時候好,言簡意賅雷厲風行,私底下不僅話多還總跑偏,真不知道他這樣的人是怎麼當上教官的!
“我們家從我太爺開始從軍一直到我這一輩一直奉行着一個道理——寧可自己死,也絕對不會讓戰友因爲自己陷入危險”,元錦西沉聲回道。
這確實是她在賀家學到的。大爸賀野和二爸元蕪當年就是可以爲對方捨生的戰友,也正是因爲對彼此的信任才讓他們經歷那麼多風風雨雨依然相愛如初。
亓放輕輕的點了下頭,又擺擺手,“回去吧,今晚的受訓總結大會你可以不參加,明天一早會有人帶你離開”。
元錦西出去後,亓放坐在那裡沉思了許久。
今天元錦西的選擇太出乎他的預料,他以爲以元錦西的性格不管打不打得中一定會開槍,畢竟元錦西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可以爲了目標不惜一切。可今天,她卻可以爲了一個堅持放棄這麼多天的辛勞成果,放棄她給自己樹立起來的高高的目標!
按照他之前的設想,元錦西開槍,他以此爲由把人淘汰。可事情的展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她自己選擇退出,明面上倒是省了不少事兒,可實際上卻讓他更加糾結。
每一項訓練與考覈都是他精心安排的,考覈的目的都不相同,在前面的所有考覈中,元錦西取得了近乎完美的成績,他一開始堅定的不接受女性的心有那麼一絲絲的動搖。
就像老蔡說的,他不是那個人,元錦西也不是小q,當年的悲劇肯定不會重演。
那麼,要不要給她一個機會呢?
讓他做出最後決定的,正是今天元錦西的選擇。
才十八歲的小姑娘,內心成熟的像個老太太。他用那麼多痛苦的經歷才弄明白的道理她竟早已經銘刻在心。
也許是自己一開始就戴着有色眼鏡看待她才遲遲沒有現或者說是遲遲不願意承認她就是最合適的那個人,即便她是女性,也是最合適的人。
受訓總結大會結束後,所有堅持到最後的士兵都會有一個不錯的歸屬,具體會被分配到哪裡他們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老蔡承諾他們只要好好幹肯定會前途無量。
9號更是被老蔡重點表揚,他很開心,散會之後顛顛的跑來找元錦西。
元錦西已經收拾好東西,隨時都可以離開。
9號看着她的行李,撓撓毛刺刺的腦袋,收斂起臉上的笑,坐到她身邊哥倆好似的拍拍她的肩膀,“21別灰心,你以後肯定會展的很好。摸着良心說,我是真服你,我就沒見過哪個女的能跟你似的這麼厲害。我之前說話不大好聽,你別往心裡去啊。其實吧,我就是在跟自己賭氣,連個女的都不如,臉上臊得慌”。
“以後你大概都不敢小瞧女性了,這樣挺好”,元錦西笑着說道:“我先恭喜你,祝你以後一切順利吧。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多保重”。
離別傷感的氣氛彌散開來,9號好像比元錦西還捨不得,癟了癟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元錦西猜到他的心思了,笑着道:“還沒有離開基地,所以不能壞了規矩,你只要記住曾經有個叫21的戰友就好。我也會記住你,9號”。
並肩奮鬥了那麼久卻連彼此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這大概是所有受訓人員最大的遺憾吧。沒有辦法,規矩就是規矩,不能隨意打破。
當晚元錦西睡了個踏實的好覺,早上六點鐘,基地的起牀鈴把所有受訓人員叫起來。
每人一輛車,先後離開基地,奔向不同的地方,開啓各自不同的人生,興許以後再也不會相見。
元錦西上的是最後一輛車,鑽進車裡才現裡面除了司機外還有一個人。
“基地的車不夠?”元錦西挑眉問亓放。
亓放闔上雜誌,封面上衣料簡約幾乎只遮住三點的摩登女人暴露在元錦西面前,他似乎毫不在意,笑着解釋道:“節約資源你懂不懂?咱們去一個地方,當然要坐一輛車”。
“我要去哪兒?”元錦西又問道。
車子已經駛離基地,她卻還不知道自己未來的方向。
她之前猜測可能會把她送回京都,讓她繼續去軍藝讀書,可看亓放現在的樣子她覺得又不大像,他似乎還有別的安排,而這安排,肯定不簡單!
亓放悠哉的靠在椅背上,一雙眼睛很不規矩的在元錦西身上瞟,“要跟我一起守孤島了,開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