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聽丘然滿臉真誠地說着抱歉,沒有直接出聲。
對於丘然這種七竅玲瓏心的人來說,不動聲色纔是最好的應對之法。
雖然剛纔在醫院裡的時候,丘然對鄭義的母親的態度,是偏向自己這邊的的,但誰又知道,她心裡在想着什麼。
隨時都可以給別人挖十個八個坑的人,祁南沒有那麼多的精神去應付。
於是祁南也只是笑笑。
丘然看着祁南的反應,臉色有些苦澀,實在是……以前給人留的印象太不好了。這還是她活了這麼大,第一次在一個人面前暴露了所有,這種感覺特別難堪。
如果可以,她其實不願意再跟祁南接觸,但心底有結,加上未婚夫那邊的關係,以後要接觸是必然的,既然早晚要碰上,以後場面只會更加被動,倒是不如提前解決,畢竟她不是那種鴕鳥的性子。
祁南如此防備,也沒錯,只不過明白過來的丘然,心裡更是酸澀,且不看她嫁給的是誰,葉家可是護短的,加上祁家,冷家還有莫家,楊城就這麼大,拐着彎都可以碰上,還有剛纔那個冷俏哥哥警告的眼神,她也不至於會輕舉妄動。
何況,根本也沒了這個心。
“祁南,以前的事情,是我一廂情願了……都是小時候的執念,現在想想也是有些可笑的。”丘然道。
配合着她楚楚可憐的表情,倒是真的讓人難免憐惜。
“你能這麼想就好。”祁南道。
對於這樣的人,祁南不願意與她爲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兩人之間其實也並不能算是仇恨。
丘然似乎看出來祁南的不在意,滿臉真誠的說道:“或許如果早一點認識,我們還能做朋友。”
祁南不置可否,卻也沒有否認,依舊微笑。
丘然顯然是有備而來,也不想着糊弄過去,便道:“你果然是一點都不好奇。”
祁南挑挑眉。
心裡有些抓撓,藉着喝東西的間隙,看了看原本應該坐在旁邊桌子的冷俏,此時已經進了工作臺,親自在裡面動手,倒是有些興趣的樣子。
她鬆口氣,轉過頭來,提起了一點興致,問道:“之前看你那個樣子,我其實以爲你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越是丘然這樣不聲不響的人,越是性子執拗,要不然,誰能夠等一個根本沒有音信的人這麼多年,其實她等的未必就是葉明湛,或許換一個人也是如此,兩人之間根本就沒有發生,一開始是記憶裡的那個人,後來慢慢的,其實就是一個執念,也只是覺得自己給自己一個交代罷了,進了死衚衕出不來。
所以一開始來找她的時候,明明已經結婚的人,這個丘然也不知道,還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企圖讓她誤會……
估計這事情她自己以後想起來,也是黑歷史吧。
丘然搖頭,盯着祁南說道:“事到如今,我其實也沒有必要隱瞞什麼,一件事情如果只有五分希望,我一定會付出百分百的努力,爭取達成,如果平時的事情,不足三成希望,我估計就直接放棄了,但是那個人我糾結了這麼多年,哪怕只有一兩分的把握,我也要爭一爭,但……如果完全沒有希望,我又是何必呢?”
祁南相信丘然說的是實話,這樣的人,知進退,能狠的時候不會手軟,一定不會過得太差,但她心裡依舊覺得怪怪的,兩人之間,註定不會有什麼太多交集了。
“你找我,又是因爲什麼事情呢?”頓了頓,祁南問道。
冷俏跟鄭義的事情,說白了,丘然就是導火線,如果不是她放低姿態去鄭家找人,鄭母就不會誤會,不誤會,冷俏跟鄭義的矛盾就不至於激化,也不會有他們一家人跟跳樑小醜一樣滴鬧騰,也就不會有之後一系列的事情。
通過這件事情,冷俏跟一個不合適自己的人分開了,祁南是應該感激她的,但是想着這其中的艱難困苦,心裡又有些微妙,一時間竟是拿不準,究竟要以什麼心態面對。
一飲一啄,都是天定。
丘然嘆息一聲,“所以我說要對你說一聲抱歉,以前的事情給你造成了不愉快了。”
丘然也是妙人,可不是不愉快嗎?也僅僅是不愉快,倒不至於是困擾。
“因爲之前的事情,想明白之後,我想着跟你說清楚,但是一直見不到你,倒是打聽到你們之間的關係,正好鄭義又是在我父親的律所實習……我想着找一個熟人,說開了也就好了。”丘然解釋道。
祁南苦笑,一切原因就是這麼簡單,如果鄭母知道這個,也不知道是不是會吐血。
“原來如此啊。”
祁南嘆息一聲。
丘然想了想,又道:“之前也就是這樣了,只是最近又遇到一件事情……”
或許這纔是丘然要找自己的原因吧,祁南心想。
丘然沒有再賣關子,她也有點摸準了祁南的性子,在通透的人面前,故弄玄虛是愚蠢的,“其實,事情跟你有關,是一個叫黃芳芳的人……”
這個名字如此久遠,久遠得祁南差點都要忘記了。
以至於從丘然嘴裡聽到,她整個人都是震驚的。
看着祁南的樣子,丘然心裡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不知道,那麼這件事情告訴她,讓她有所防備,怎麼的也等於一個人情,以前的事情可以不跟自己計較,再次見面的時候,也自然得多。
祁南聽着丘然說的話,感覺特別虛幻。
“是一個相熟的人……介紹來的,一開始我並沒有留意,但是後來說了好幾次你的名字,我就找人證實了一下,找的其實就是你,她是要驗證是不是親子關係……”
“律師那邊也去諮詢了,說是你已經成年了,家裡情況似乎有點特殊,對老人有贍養的義務,如果沒有是不是可以走法律程序。”
“至於以前籤的什麼協定,說你不是那家的人,是不受法律保障的,如果他們動手,輿論上恐怕不利……”
丘然說了許多,祁南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還真的……就是陰魂不散啊。
黃芳芳自從逃離出來以後,一直都沒有露過面,祁南原以爲這一輩子,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沒想到依舊還像毒蛇一樣,隱藏在背後,隨時想着咬人一口。
只可惜她或許沒有想到,一切都被丘然遇見吧。
從丘然的話語之中,祁南簡單拼湊出了一下她們究竟要做什麼,無外乎就是黃芳芳聯繫上了黃大貴他們,或許也是她被黃大貴找到了,反正勾搭在一起,覺得自己現在過得好了,要過來訛人,如果不給錢或者不答應條件,那些是不是黃家人的話也不好說了,估計就會拿出結果來,然後一邊走法律程序,一邊引導輿論。
這種事情,總是不乏有同情心的人。
到時候,就是一灘爛泥,甩就很難甩開了。
知道親子鑑定跟走法律程序,黃芳芳還真的長進了!
眼看着祁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丘然想着有些自己剛纔沒說的,就是祁南以前那些事情,暗道自己不自量力。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開口。”她道。
祁南笑了起來,“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至於其他的事情,她自己還是可以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