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年，黃瑩瑩沒有見過這樣的臉色了。
那些平日裡巴結着她，羨慕着她，嫉妒着她卻拿她沒有絲毫辦法的那些老師們，此時都是鄙夷地看着她。
這樣的神色深深地刺痛了她。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事情竟然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是祁南嗎？是這個平日裡悶聲不響的學生，怎麼就能考出這樣的成績來，彷彿就等着打她的臉一般？
還是馬豔麗跟黃芳芳母女二人，不就是給自己送了一點東西嗎？竟然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如果不是她們自己何苦於對付祁南呢！
要不然就是叔伯那一大家子，是嫉妒自己工作好嗎？還是嫉妒鞭炮廠的收益好？不管如何，他們自己這邊炮廠幹活，怎麼做得出這種去教育局狀告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們又還能有誰呢！
孫副局長完全沒有顧慮，黃瑩瑩到底是怎麼想的，事實上，他對這個老師已經失望透頂，原本只是抱着訓導的想法，此時已經完全變樣了。
這樣的蛀蟲，這樣既沒有業務能力，品德也不過關的老師，是絕對要清除出教師隊伍的。
“黃老師，你現在有什麼好說的？”孫副局長問道。
黃瑩瑩完全沒有回答，精神恍惚。
祁南定定的坐在一旁，心裡還想着，對黃瑩瑩這種人，即便她不做任何事情，也可以引起她的仇視，那爲什麼不抓住機會多做一點呢？
何況葉明湛把這麼好的機會送到眼前，不利用利用，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祁南說道：“老師，多謝你們給我這次機會，我家裡送我來上學也很不容易。我們家在農村，家裡有三個孩子都在上學，所以家裡無論如何都不太可能讓我留級的，估計這也實在沒辦法了，纔想着麻煩到您。”
祁南叫的是老師，這也符合她現在的身份，畢竟一箇中學生對官員級別什麼的，都是不太懂的，叫一聲老師，總是不會出錯。
孫副局長聽着，又要開始激動。
祁南這麼說着，還盯着黃瑩瑩看，反正不管如何，也要把是黃大貴一家舉報投訴的事情坐實了，到時候回去即便黃大貴等人如何狡辯，兩家人的關係到底不比從前，到時候她要對付起來自然省心。
黃瑩瑩越是悽慘，對他們的恨意就越深。
祁南樂見其成。
說完這，見大家都看着她，事實上她這個苦主也是最有發言權，於是祁南繼續說道：“不管如何，我取得的成績跟學校的教育都是脫離不了關係的，不管今日考得如何，我也都盡力了，一百分也好，八十分也好，至少可以不讓我留級了，對嗎？”
孫副局長當場表態，慚愧又欣慰，“一個這麼好的苗子，這樣的成績，我任教的時候也是不多見的，竟然要爲留級這樣無稽的事情煩心，我們還要失職到什麼地步！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人再讓你留級了！”
祁南鬆了一口氣，笑了笑道：“這就好，至於成績如何的事情，就由所有人評說吧。”
孫副局長聽她如此說，眼睛一亮。
然後，把試卷收好，“黃瑩瑩老師，你先回去穩定一下情緒，至於怎麼處置，還是上報了局裡，再做決定吧。”
黃瑩瑩一聽這話，總算是找到了點魂，想了想，沒錯，先回去，不就是爲難一個學生嗎？這個孫副局長說得那樣道貌岸然，依舊沒有處置她不是嗎？這就是一個信號，她回去再託關係運作一番，事情也就過去了。
而後，該如何如何。
這樣一想，就覺得剛纔對孫副局長言辭過於激烈了一些，於是擠出一絲笑，“孫副，我這人就是愛較真，性子比較急，您爲我好我心裡都明白，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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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副局長若有若無地點點頭。
黃瑩瑩落荒而逃。
祁南撇撇嘴，有些人就是臉大，只要說我這人沒有什麼壞心思，你不要放在心裡，就以爲事情都可以過去？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該說的她也都說了。
孫副局長讓其餘的老師也散了。
而後，問祁南，“祁南同學，你可同意我們把你們兩的試卷用油墨印出來，公佈到各個學校，對各校的老師是一個觸動，對各校的學生也有一個榜樣的力量。”
誰的是觸動誰的是榜樣，不言而喻。
其實上，剛剛祁南就是如此暗示孫副局長的，還想着如果他沒有打算，自己再努力一把？
黃瑩瑩夫家在鎮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黃瑩瑩這一次臉丟大了，日子就不會有多好過，試想想，一個地方的領導，難道會希望人家“關懷”地問你，你們家兒媳婦怎麼做這樣的事情？
或者哪怕不是當面說，而是背後議論，某某領導家的兒媳婦，如此水準還那麼囂張，難道是借他的勢？
有些事情即便是如此，也不能捅破。
祁南只希望，到時候希望她厲害一點，使勁折騰黃大貴那些人。
“我……我同意，不過可能黃老師不太願意。”
孫副局長哼了一聲，“這事情如此嚴重，輪不到她同意，原來倒是想着內部消化，但老潘說得對，沒有壯士斷腕的魄力，怎麼可以去腐存新，如果混進這麼多跟她一樣的人，我們那些兢兢業業的老師，該有多寒心！”
祁南裝作不太懂的樣子，哦了一聲，接着問道：“是要拍成相片放出去嗎？”
複印都沒有普及都年代，也是有些淡淡憂傷，如果真的是叫人用油墨重新刻了一邊，黃瑩瑩還不知道該如何狡辯呢。
只有把這事情做到位，讓她不得狡辯才行。
要麼不出手，出手就要一擊即中，這也是大白鯨教她的。
且說黃瑩瑩失魂落魄回到家裡，託人緊急把她那在供銷社上班的丈夫找回來，自己回家窩着。
等她丈夫莫愛國，見來人火急火燎地叫，以爲遇到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匆匆請假趕回來的時候，黃瑩瑩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