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丁心慧手中的剪刀沒能刺下去。
雖然葛紅健的胸口毫無遮擋,剪刀銳利的刃尖就離他的肌肉一釐米,只要她將剪刀高高舉起,然後再狠狠的刺下去,他就會命赴黃泉。
她不記得自己有多少次,這樣舉着剪刀想刺下去,但最終還是無奈的放棄了。
他死了,她將背上殺人犯的罪名。
她已經欠女兒很多很多,難道還要讓女兒背上一個殺人犯女兒的頭銜嗎?
雖不能傷他性命,但丁心慧還是趁機狠狠在他胸口捶了幾下,以泄心中的仇恨。
丁心慧看着手中的消魂散,喃喃自語,“妍妍,多虧你給了媽媽這個寶貝,不然媽媽……”
然後她又拿出沈妍給的止痛藥膏,擼起衣服,將受傷的地方塗抹上。
因爲藥膏的緣故,丁心慧沒有感覺到痛楚,一覺睡到天明。
她醒來後第一件事去看葛紅健。
發現他還活着,她鬆了口氣,趕緊起牀做早飯。
等早飯做好之後,葛紅健才醒來。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又茫然的摸摸頭,似乎在回想昨晚發生的事。
可他又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吃飯吧。”丁心慧進屋喊他吃早飯。
她見他神情有點呆滯,好像沒有平日那麼兇,便又壯着膽子說,“那個,我今天想去省城看病可以嗎?”
“啊,看病呀?”葛紅健擡頭看她,然後點點頭,“你身體不好,是該看看,去吧。”
說着,葛紅健就起牀拿過自己的衣服,從口袋裡掏出兩百塊錢給她,“這些錢拿着,我身上只有這些,等下再向媽要一點。
我今天要出差學習一段時間,就不能陪你一起去了,你小心些。”
他……他不僅答應了,還……給錢讓我去看病?
爲什麼忽然這麼好說話了?
丁心慧看着手裡幾張鈔票,半天沒有回過神,以爲自己這是在做夢。
等到葛紅健又拿了兩百塊放進她手裡後,丁心慧才驚覺自己不是在做夢,這是正在發生的事實。
丁心慧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性情突變,反正這樣的葛紅健是她第一次見到。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既然他答應了,她除了驚詫之外就是欣喜,趕緊收拾行李就出門走了,怕他會反悔。
而葛紅健直到坐上去往出差地的車子,才猛然驚醒自己早上幹了什麼蠢事。
m的,他怎麼就同意丁心慧去看病,還給她錢,他腦子裡是進水了嗎?
葛紅健恨恨的捶了下座椅,認爲這都是酒喝多了,腦子當時不清醒才犯錯的緣故。
但這時他已經離開了長慶,只得暫時作罷,準備回來後再收拾丁心慧。
這是消魂散的作用。
沈妍不知他們一番好心,反而讓丁心慧受了傷害。
她早早的就起了,昨晚就將今天要帶的東西收拾好了,主要是給媽媽的藥。
等她推開房門去廚房洗漱時,劉梅紅已經在廚房裡忙碌着,空氣裡瀰漫着米粥和山芋的香氣。
丁世安在整理農具,丁國民和吳桂花在準備捆稻子用的草繩,幾人全都忙活起來。
唯獨不見丁寶娜。
“小妍起來了。”劉梅紅依舊淡淡的招呼着。
“嗯,你們也今天割稻子啊。”沈妍邊擠着牙膏邊問。
“是啊,那麼多田,就我們幾個人,肯定要花不少功夫的。”劉梅紅答道。
劉梅紅也很鬱悶,自從嫁來丁家後,她就沒下過田了,爲此她還在孃家那邊炫耀過。
沒想到現在又要下田幹活,真煩。
沈妍笑了笑,沒再說話,開始刷牙。
等她洗漱完之後,丁世安也將鐮刀之類要用的農具收拾好了,便喊她,“小妍,你過來說幾句話。”
沈妍將手上的水擦乾,走近他問,“怎麼了?”
“唉!”丁世安又嘆了口氣,說道,“小妍,你要找人幫忙幹活,怎麼不對我說呢?”
“怎麼?三舅你要幫我那份活幹了?”沈妍微笑着反問。
其實她知道丁世安爲什麼要說這話。
昨天放學回來她就聽丁玉鳳說了,因爲割稻子一事,隊里人都在私下罵。
罵他做事缺德過分,這麼多吃着沈家住着沈家,結果還要逼她去田裡幹活,簡直就不是人乾的事。
這些話應該也傳到了他耳裡。
沈妍這種一開口就沒法做朋友的回答讓丁世安老臉熱了熱。
他掩口假咳了兩聲,說道,“小妍,我的意思是說,我是你三舅,你有什麼事可以找我商量,用不着總去麻煩玉鳳她爸,人家家裡也有自己的活兒要忙。
還有人言可畏,有些話可能不是你說的,但是被傳來傳去最後就變了味。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我們要是被人戳着脊樑骨罵,小妍你跟在後面也不會有什麼好光彩的。”
“一家人?呵呵,三舅您就別說笑話了好不好?”沈妍諷笑一聲,說道。
“小妍!”丁世安忍不住將聲音拔高,痛苦而又無奈的說道,“你到底要我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說得話呢?”
“怎麼做我都不相信。”沈妍冷冷的答道。
“你……”丁世安氣得想吐血。
他沒想到沈妍現在這麼難說話,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沈妍!”就在這時,蘇一辰醇厚的聲音傳來。
沈妍忙轉身,只見蘇一辰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口,溫暖的晨光將他鍍上一層誘*惑人心的光芒。
她嚴肅的面上頓時現出甜美的笑容,“蘇一辰,怎麼來這麼早?吃飯沒有?”
現在還未到七點,離他說的八點還有一個小時呢。
“吃了。”蘇一辰微笑着應,然後向丁世安看了眼,問沈妍,“剛剛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沒聽見沈妍和丁世安在說什麼,但從二人表情可以猜到是起了爭執。
語氣裡含着對沈妍濃濃的維護。
沈妍輕輕搖頭,“沒事。”
丁世安沒料到蘇一辰會忽然出現,趕緊起身相迎,“蘇營長,快請坐,我和小妍剛剛正在說閒話呢。”
他同時對着後院高聲喊,“桂花,快過來,蘇營長來了。”
本來還躺在牀上睡懶覺的丁寶娜,聽說蘇一辰來了,迅速睜開眼睛,迅速掀被下牀穿衣。
然後對着鏡子將頭髮梳理整齊,又用毛巾仔細的將臉擦乾淨。
確認一切正常後,她小跑着去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