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的身軀,輕盈的身段,輕輕一躍從地面到窗口毫無壓力。
腳底的小肉墊傳來的淡淡涼意,爪子抓住窗沿那種真實用力的感覺,頭腦無比清醒,夜晚的微風和窗外淡淡的月光,這一切無不提醒着林冉自己附身爲貓的事情是真實的。
上天不光讓她重生了,原來還給她開了一個金手指,只是不知道這個能力是不是像那些魔幻故事一樣,黑夜色裡附身,黎明時清醒,還是說……
算了,暫時不理了,等到天亮結果自有分曉。
林冉的貓臉發出了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縱身一躍便從窗口跳了下去。
從屋檐下到院子裡,林冉撒着腿兒飛也似的亂竄,在草叢裡,在土堆木樁上,每一次跳躍和奔跑都會讓她驚奇。
從人轉換成貓,太多的感觸讓她的內心此刻無比的興奮,她的視野廣闊了,除去背後,左右兩邊的景色一攬無異。院子裡的每一根草,每一個黑暗角落她都可以看清,而且她的視野裡並非黑白色,而是帶着人才有的色彩辨識度。
至於聲音就更不用提了,每一個輕微的響聲,細細的蟲鳴,從近到遠,她不光可以聽見,還能辨出方向,凝神之時她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氣中的氣流。
這種感覺真不賴,林冉從牆頭直接跳到了房頂,慢慢走在瓦礫上眼光望向遠方。
站在高處看風景的這種感覺太棒了,大半個村子都在她的眼中,利用視野與聽覺,她可以看到誰家還亮着燈,那戶還有說話聲,小嬰兒夜裡的哭啼,看家犬抑頭的吠叫,每一處都逃不過她的貓眼跟雙耳。
林冉坐在屋頂向外村的方向看了一會,後面從房頂到圍牆直接出了院子。
她不太清楚現在的時間是夜裡幾點了,但幾乎所有的人家都滅了燈,就她大舅家居然還有亮光。
夜半三更不睡覺,不是在偷雞摸狗,就是背地裡商量什麼壞事。
自己一家今天才剛剛回來,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他們不可能不清楚,大晚上的不睡覺能談什麼事?想想都跟他們有關。
大舅許建國的院子靠着外村,林冉花了七八分鐘時間纔到,來到院門外她不費吹灰之力藉着一棵小樹直接就躍到院牆上去了。
有燈光的是西邊大舅的臥房,林冉踩着貓步從牆上慢慢走了過去,到了盡頭她也不用下牆,直接坐在牆上就能聽到房間裡面的說話聲。
還真是在談他們家的事呢,只聽得她的大舅母李麗紅道,“你妹子這次還挺硬氣的,回來居然不來我們這裡,去許大爺家討了個房子住,肯定是花了錢的吧,不然誰有那麼好心免費給人住。”
李麗紅坐在油燈下納鞋底,說完話拉着一張臉瞄了一眼在牀上揉腳裸的丈夫。
夫妻倆心裡都很不爽,許建國聞言沒有擡頭,口氣裡透着不屑道,“這事情根本不用想,肯定是要錢的,免費給他們住就算許大爺沒意見,他兩個兒子跟兒媳也不願意。”
“在城裡待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得了多少好東西,之前那麼沒良心,這下子她男人跟女婿都死了,簡直就是遭報應。”李麗紅說這話時臉上有些憤憤不平又帶着點兒幸災樂禍,想當初小姑子帶着孩子住在這裡,每個月給些錢,有時還能得點東西,家裡雖然擠但她樂意,後面她男人有出息了居然要將這一家子接走,這事兒他們可是想過的,人走了家裡直接就少了一個進項,誰願意啊!
養了一大家子那麼久,兒女都那麼大了,功勞跟苦勞那點沒佔,看着人要走了,問她要一筆錢都不願意給,死賴着說沒錢了。
工作那麼多年,那能沒存着點錢,摳門成這樣活該那男人早死,現在一家子灰溜溜的回來,看她以後有啥好日子過。
“你這女人嘴咋這麼賤呢,這些話私底下說說就好了,在外人面前可得收斂一點,佳佳現在可是老師,沒點教養到時將女兒連累了。”許建國皺眉看了李麗紅一眼,腳也不揉了,打了個哈欠準備睡覺。
原本想着自己這個大舅多少會有一點良心吧,罵了他媳婦一句,搞了半天是想着可能會將女兒影響了。
屋子外面的林冉在心裡冷哼了一聲,伸出自己的貓爪子,真恨不得去將那兩人的嘴巴抓爛。
房間裡面的交談還在繼續,許建國提到女兒,李麗紅癟了一嘴,那些難聽的話總算沒有再說出口了。
“在外人面前我自然是知道分寸的,這些不用你說。這次他們再回來我看手頭上肯定是有點錢的,要不然那能有那個膽兒去外面住。聽說帶回來的好東西不少呢,有人還看到保溫瓶了,那可是稀罕玩意。”
李麗紅說得一臉的羨慕,小姑子嫁給了一個城裡的工人,之前每個月她丈夫都寄錢過來,偶爾還有些好東西,在紅山屯裡誰人不眼紅,她也不例外。
“保溫瓶?”許建國原本躺下去的半個身子又坐起來了,見李麗紅點頭,他默了一會兒道,“林正光跟他女婿遇了礦難廠裡肯定會給撫卹金的,那些東西都是小頭,她們手裡的兩份撫卹金纔是大數。”
李麗紅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村婦女連鎮都沒有出過,根本不知道還有憮卹金這樣的東西,現在聽見丈夫提到,眼裡都快要放光了。
“建國,真有錢啊?”李麗紅鞋底也不納了,放下東西人去到了牀邊坐下,感覺就像是兩份憮卹金是她家似的。
“肯定是有的,你們這些無知婦人知道個啥。”許建國看見她欣喜的樣子心裡有點自傲,人靠在牀架子上,心裡盤算着那些撫卹金的事。
同樣的,李麗紅心裡也在想那些憮卹金,夫妻倆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
“建國,明天,要不我先過去看看。”李麗紅試探着開口了。
許建國沒有反對,點點頭道,“行,先去探探也好,別去吵架,態度好點……”
兩人正在屋裡細細的商量着,心裡想得很美,時不時還發出了兩聲輕笑,後面準備吹燈睡覺,卻不想一牆之隔的廚房傳來了兩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