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過去了四天,白薇薇不曉得藺婷婷到長沙沒有,她忽然有點後悔,後悔送藺婷婷離開,她一個弱女子,一個人孤身坐長途車回去,不曉得會不會出啥事。
高峰儀了無音訊,她一個人呆在家裡,枯守着婆婆,頗有幾分寂寞伶仃,也許楊衛國說的沒錯,她確實沒有當軍嫂的資質,這才幾天,就想起他來了。
她正念叨他呢,誰知,父親那裡卻收到軍校發來的一封電報,是高峰儀發的。
大約軍校還是隔一段時間,給一次發電報的便利。
收到的電報上只有簡短的幾個字:“提防陸少梅。”
陸少梅!
白薇薇訝異,這電話先經過的是父親白建國的手,怕是被父親看到了,都會多心。
陸少梅有啥要提防的?自己跟她都沒見到過面兒。
不過想是這麼想,男人說的話還是要往心裡去的。
他自然有他的考慮。
不錯,高峰儀當然有過一番考慮。
在陸家那一晚,他對陸少梅的印象徹底敗壞了。
現在白薇薇面臨開學,並且這學期結束也就是一年半了,下半年包分配,實習半年領畢業證。
她那個一直藏在學校裡,害她的人還沒有找到,咋能夠掉以輕心?
陸少梅目前的嫌疑最大。
可惜,這一番話,他不能親口同妻子講。
電報也只有簡短的幾個字,希望妻子能夠明白。
白薇薇懷揣着高峰儀的叮囑上路了,隨行的,自然有陸少梅。
綠皮火車呼嘯而過,大風呼呼的刮,m城的春天,風總是特別大,溫暖而又熱烈。
陸少梅和白薇薇沒有拎行李,後面跟着的陸少東大包小包扛着,一聲都沒做。
白薇薇也沒問,藺婷婷這事兒咋樣了。
她原本就多管了閒事,再要是多嘴問上了一句,怕是陸少東要跟她翻臉。
陸少梅心不在焉的,說話都沒箇中心,有一搭沒一搭,說到最後,白薇薇都懶得跟她講話了。
陸少東把她們送上車,愧疚的看了陸少梅一眼:“好好……好好唸書吧,在外面照顧好自己,多吃飯,少和不認識的人說話。”
白薇薇不由得多看了陸少東一眼,她要是沒記錯,陸少東的親媽好像已經去世了,這個陸少梅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他那個性格,連自己父親都好像不太敬重似的,咋就忽然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這麼好了?
這不符合設定啊。
算了,沒準兒人家男子漢大丈夫,不跟一個女人家較真兒。
陸少梅活潑可愛,沒幾個男人不喜歡,饒是陸少東怕也是疼愛三分的。
白薇薇打消顧慮,緩緩坐下來,陸少梅依舊喜歡坐靠窗的位置。
火車緩緩開動的時候,她倚在窗邊,眼神裡的依依不捨,是白薇薇從未見過的濃烈。
可是車外的男人,換了人,不再是那個斯文爾雅的藺敦如,反而換成了一個兵痞子。
並且那個兵痞子頭也不回的往回走,片刻都沒有留戀。
“少梅,敦如咋沒有來送你?”
白薇薇笑眯眯問。
實則她對陸少梅開始探究起來了,高峰儀的話到底還是給她敲響了一記警鐘。
“敦如爲啥要來送我?”
陸少梅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她今天穿的還是那身綠軍裝,綠色似乎是最配她的顏色,整個人的臉盤子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紅玫瑰一樣在綠葉的襯托下愈發嬌豔欲滴。
她雙手捧着腦袋,倚在案板上,窗外,男人的身影已經化爲一個黑點。
所以,她將頭收了回來。
“我看,你家裡怕是捨不得你,不想這麼早把你嫁出去,不然,你的斯文人咋會不來送你。”
白薇薇繼續調笑,佯裝沒有聽懂陸少梅那個正兒八經的腔調。
“不是我家裡人捨不得我,而是我捨不得我家裡人,另外,我對敦如,也沒有那層意思,至於他對我是啥意思,我就不明白了。”
她攤了攤手,依舊還是那副天真可愛的樣子。
白薇薇卻覺得她滿口鬼話,不着邊際。
對藺敦如沒有那層意思?
呵,去年可不是這樣的。
沒有那個意思會惹得人來家裡院子下,葡萄藤下找她。
分明是曾經兩個人在那裡相處過,所以男人才會那麼輕易的找過來。
發覺陸少梅對自己撒謊,白薇薇對她的防範可就更深了。
一路上,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明顯比以前話少了。
陸少梅後來都發掘出白薇薇對自己疏離的態度,想要挽回,可是白薇薇那張嘴緊,撬不動似的。
回到學校已經是晚上,她們下車就已經六點多了。
打了熱水洗澡,躺在宿舍牀上,其他幾個人早就已經來了,就他們倆耽擱了這麼些天。
馬上就瀕臨分配,一個個的,對未來不免有些嚮往。
白薇薇自然是想回m城去,做個穩定的清閒的廣播員工作,時不時回縣城去看看鋪子生意,男人多放假回來,家人身體康健。
還沒說完,幾個人打起哈欠來了。
胡萍心懷大志,說得慷慨激昂,一副恨不得投身於革命的勁頭。
輪到陸少梅的時候,她聲音很疲倦,顯然是累了,幽幽的,竟然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想在家裡多留幾年,當父母的孩子,不想嫁人。”
白薇薇心裡犯嘀咕,她是不是受了啥情傷?家裡人都把她呵護着,連陸少東都對她那麼好?
十有**是的,大概自己之前還是多心了,人家說那種話一聽就是氣話,明擺着跟那個藺敦如鬧矛盾了要斷絕關係。
白薇薇稍微放下一點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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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陸少東已經準備好了,要去長沙找藺婷婷。
誰知,來自京城的一個電話打過來,電話那頭,女人嗚嗚的哭,一句話也不說,臨到最後也只說了一聲:“哥,我害怕,我想回家。”
陸少東被攪得心煩意亂,腦袋上板寸裡都多了幾分銀髮。
他推脫不掉的責任就像一座山壓在他身上,阻擋了他走向藺婷婷的步伐。
信封就像雪花似的,嘩嘩的往m城寄,白薇薇都覺得陸少梅這學期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