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從麗麗母親身上看到了婆婆文秀的影子。
她回想起自己出嫁前,母親的作法。
當時,白薇薇是跟父親白建國賭氣去了,他讓她嫁,好她就嫁!嫁過去之後自己要是過得不好,看他咋說,到時候心疼可不要怪自己。
她又蓄意存了要給高家人下馬威的心思,對着鏡子哪裡曾按着風俗紅過眼睛,只是盯着鏡子,眉眼間戾氣極重,一張臉稚嫩張揚,眼神裡滿是囂張跋扈。
白薇薇還算是記得自己結婚時候,對着鏡子裡的那張臉,畢竟那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結婚儀式。
可是母親江春紅卻更加不像麗麗母親這樣,她一面哭着喊着,彷彿自己纔是出嫁的那一個,一面又刻意壓低聲音,想避免被父親白建國聽見,責怪於她。
“我可憐的薇薇啊,以後可咋辦?這是代替你父親踏了這個火坑啊。”
“都是媽對不起你,都是媽不好啊!你投胎沒長個眼睛倒了黴。”
母親江春紅拼命往她腦子裡灌輸這些念頭,彷彿只要嫁到了高家,她這輩子就完了。
高峰儀來提親的時候,她也哭,哭得本來沒有多討厭高峰儀的白薇薇忽然牴觸起他來,後來出嫁了也哭,哭得白薇薇抱了必死的決心要跟高家鬧個天翻地覆。
也許母親上輩子就沒有認同過自己這段婚姻,她看不上高峰儀,對m城那裡的人也平平淡淡,只有京城的人能讓她的血壓升起來。
只是上輩子的白薇薇不中用,不會反抗父親,攛掇半天也沒離個婚啥的,最後離婚的時候,後方已經倒臺。
這輩子,自己考上zy廣播電視大學。
基本上跟母親的期望吻合了,於是母親又興風作浪起來,要斷了這門婚事。
她以爲,她自己猜對了。
望着麗麗的母親,心裡隱隱爲自己不值。
一個女兒婚姻的不幸,跟母親也是有很大關係的呀。
自己上輩子只是白紙一張,如果從一開始母親江春紅沒有把自己的思想往歪路上引,那找上門來提親,爸爸戰友的兒子,長得很好看的男人,或許還是純真少女的自己會喜歡的吧?
只要沒有對他蔑視鄙夷侮辱,她那點小刁蠻小任性小霸道,高峰儀一定會包容的,畢竟他是個胸懷寬廣如海的男人,怎會跟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的,尤其這個人還是他指腹爲婚的小妻子。
唉……
白薇薇爲自己上輩子的婚姻再度嘆息了一次。
喜堂上mzx的紅寶書擺好,夫妻宣誓忠誠,然後是證婚人讀詞。
按備份來,先是老警衛員然後是麗麗和虎子的父母,再然後是醫院院長和食堂裡教虎子的一個老師傅。。
最後纔是白薇薇,可是輪到白薇薇的時候,周圍人還是驚歎不少,原來這對新人還跟白政委的閨女有交情。
“不好了,不好了!”
倆人交杯酒都喝完了,忽然外頭傳來一聲大喊。
一羣人望過去,只見食堂另外一個小夥計拿了一張紙跑進來:“有人偷偷在電線杆子上貼了大字報,說你倆是逾牆私奔,無媒苟/合!”
“這……”
“真的呀……”
“哎喲,不是呀,看着不像呀,人家父母都在呢。”
“都私奔了,說不定都那啥了,能不同意麼?難怪這兩方父母望着差距那麼遠。”
虎子的父母都工人,一臉樸實氣,跟麗麗父母的書香氣是相形見絀。
白薇薇當場一把扯過那張大字報,撕碎了丟到一邊:“咱們這婚事請的人太多了,形形色色都有,容易牽扯進是非裡得罪人,你們只管領完證好端端把婚結了,這種話就成了污衊誹謗,要是今天真的被這張紙給破壞了,纔是讓有心人的陰謀得逞了!”
“說的對啊!”
“就是,人家大喜的日子貼這種東西,明擺着不讓人結婚。”
“真是惡毒,這麼年輕倆孩子不放過,嘖嘖。”
“我看肯定不是衝着倆小年輕來的,今天咱看這來的啥人都有,是在指桑罵槐呢。”
……
一時間謠言四起,但注意力是被轉移下去。
白薇薇表現出來的大家風範讓人歎服,就連麗麗的父母都多看這個“薇薇姐”一眼,果然是大家庭出來的。
婚禮完畢,虎子喝得通紅暈暈乎乎的被人扶進洞房。
白薇薇有點擔心,她是肩負着交代麗麗一些夫妻之事的重任在新房裡跟她啓蒙的。
虎子進來的時候她嚇了一跳,這喝得,爛醉如泥。
麗麗一看,眼淚嘩地落下來了。
都住在一起幾年了,他爲啥這樣自己能不知道?
他是心情壞了!
把空間留給一對新人,白薇薇走出去,夜色下,女人臉色寒冷下來。
到底是誰幹的?
虎子根本不會得罪啥人,第一他嘴巴緊,有關麗麗名譽的事情他根本不會出去說,就連他師傅在喜堂上聽到也是懵比狀態。
說明他連他師傅都沒說過。
第二,他只是在食堂混,能得罪啥人,膽子大到貼大字報在人家外頭。
要說麗麗,在醫院只是個小護士,院長來參加據說是因爲她是被母親推薦過去的人。
她當初受盡高淑惠欺負也能隱忍,性子上並不是一個招人恨的人。
這倆人都不會得罪人,那是誰呢?
白薇薇仔細一琢磨,嫌疑人就只有一個!
與此同時,新房裡,虎子喝了一杯醒酒湯,也眯着眼,腦熱發脹,雙目通紅:“就是她!除了她還有誰!我和你誰都沒有說過,薇薇姐和峰儀哥更加不可能!就是她這個賤人!當初就拿這種事來欺辱你,又見不得我對你好,現在咱倆結婚,她是妒恨!她連自己嫂子都加害,更何況是我們兩個外人!”
麗麗默不作聲,穿着紅連衣裙,安靜地坐在牀沿邊,垂着腦袋,一副溫婉小妻模樣,看得虎子更加心疼。
自己和麗麗到底是做錯啥了?
這麼招她恨!
端屎端尿伺候了大半年,居然臨到他們結婚來擺這一套!
可恨!
賤人!
他在心底罵了無數遍。
白薇薇和虎子夫婦都想到了高淑惠。
而彼時,高淑惠在省圖宿舍裡躺着,準備着明天去熊家赴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