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瞪大眼：“你……”
秦向前沒有多說下去，他蹙眉：“我出去抽根菸。”
秦向前前腳剛走，後腳白薇薇就開始數落起高峰儀：“看看人家，怎麼就那麼好。”
她又想起來，當初秦向前義無反顧地支持唐秋月，並且帶領她親自登門來質問她跟高峰儀的時候來了。
被這種人喜歡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畢竟人都孤獨。
活在這個時代，能夠得到一個人全身心的支持，是難得的事情。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不是這麼對你？”
高峰儀錯愕，這女人腦瓜子挺健忘。
當初她有不孕症，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拋棄她或是怎樣，甚至還幫着她瞞着母親。
“咳咳，情況不一樣嘛，要是……”
白薇薇嘴巴癟了：“要是哪天你當了個軍長什麼的，你肯定就會權衡利弊，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高峰儀斜着眼睛，頗有幾分玩味：“我從前總覺得你不夠懂我心思，但是現在，我發現你很瞭解我，薇薇。”
白薇薇一看自己的猜測被說中了，氣鼓鼓地撅着嘴：“我就知道，你就是這麼現實的一個人。”
高峰儀伸手抄過她的腦袋瓜子，按在自己胸前：“可是你不是完全瞭解，至少這一點，不是！”
她心思太多了，像頭髮絲那麼多。
可是千絲萬縷的，纏繞住的，是她自己，自己從來都沒有被困住過。
“不要有那麼多心思，我跟你想的，並不完全一樣。”
高峰儀蹙眉，他在想，他跟白薇薇之間，經歷了接近八年，還是有隔閡，是不是因爲，他們兩個成長環境差異太大。
還是那麼句話，他們沒有一起長大。
互相對彼此都缺乏瞭解，所以他們纔會在認知上面出現重大的分歧。
“是嘛？真的嗎？”
白薇薇喃喃自語，不得不說，這一刻她心頭是激動的，但是面上卻平靜得出奇。
她似乎看到了一絲絲希望……
她是個多麼悲觀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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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歷史變遷的一年。
生活平靜的一年。
深圳。
曾經在白薇薇和高峰儀生活圈子裡打轉的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走的走，到最後，居然就剩下他們夫妻和秦向前了。
秦向前跟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近，時常去高家喝酒，後來乾脆讓高富帥認了個乾爹。
到了下半年，暑假過了，高峰儀已經完全康復，準備回部隊。
夫妻倆又開始商量孩子上學的事情。
李水生家的李革新上學晚，跟高富帥一起去幼兒園報名。
白薇薇覺得幼兒園不如學前班，乾脆不要上幼兒園了，直接上學前班吧，如果跟不上，就多讀一個就好了。
幼兒園裡面，都是歲數小的孩子，免疫力差，動不動就生病，你傳給我，我傳給你，倒還把孩子的身體弄壞了。
九月一日，深圳紅星小學。
白薇薇和高峰儀夫妻倆一起來到教導處，給兒子高富帥報名，一起的還有李水生夫婦。
張臘梅手裡拎着一包綠豆糕還有一壺高粱酒，綠豆糕是白薇薇給的，高粱酒是從鄉下帶來的。
她一見那個教導主任，是個收費的，就按兵不動，等着白薇薇和高峰儀咋說話。
報名花了五毛錢，領了幾本課本，白薇薇特地給倆孩子都縫製了一個書包，外面有皮革，還有圖案，在那個年代絕對找不出來第三個，拿在手裡都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行了，報完名了，該回去了？”
李水生顯得有些不耐。
這幾年，張臘梅愈發煩人了。
啥事都得找他，明明一個人五大三粗的，能幹活兒能說話，偏偏有點啥事兒都要來找他，非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可。
“急啥？”
張臘梅眯了眯眼睛，跑到教導主任那裡，“那個請問我們家水生的老師是哪個啊？那個，班主任！班主任是哪個？”
很顯然她就帶了一份兒禮物，只能送給一個人。
教導主任看見她這手裡拎着的，就知道她是怎樣個心思。
“我們學校有學校的規章制度，老師們是不允許收家長的禮的。”
“哎呀，曉得老師們都是有骨氣的，但是我們這不是一點兒心意嘛，也不是啥貴重東西，就是要給你們嚐嚐鮮。”
張臘梅擠眉弄眼，丟盡了白薇薇和高峰儀李水生的臉面。
人家這報名都沒有拎東西，她非要搞個特殊化。
“行了，別在這兒丟人了，回去！”
李水生看得心煩，他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娶了這麼個女人，當初真是不該跟羅桂芬賭那一口氣。
“哎，我咋就丟人了？我這是爲了孩子好。”
張臘梅不依不饒。
李水生搓了搓頭，最近部隊本來就事情多，陪她來報名就已經很心煩了。
她還要來這一出。
這時，高峰儀拉住李水生，勸道：“第一次送孩子上學，難免不放心，這裡的學校跟咱們鄉下的學校又不一樣，不知道規矩也是正常的，以後孩子進了學校，還有得老師發愁的。”
張臘梅翹着腦袋：“就是。”
白薇薇看了看李水生，目光裡略帶同情。
當初縣城部隊裡，也就幾個比較拔尖的。
夏桂家的老羅人家是縣城裡頭的人，而且還是個文化人，這個年代認字的人就不多，他現在被器重自然的事。
真正是鄉下來的，恐怕就是高峰儀王鐵柱李水生仨了。
然而，王鐵柱已經徹底歇菜了，高峰儀實際上也不能算是鄉下的，他老爹來頭大，一平反直上青雲。
這個李水生算是唯一一個寒門出生，憑藉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惜還是被家裡的糟糠之妻嚴重拖累着，從前在縣城部隊還好，只要張臘梅能幹活兒能過日子，就行。
現在來了深圳，李水生又今時不同往日了。
張臘梅明顯是不夠用，而且沒準兒以後在重大問題上，還要拖李水生的後腿。
今天是給老師送禮，明天可能就是給李水生的上級領導遞煙。
這個問題，細想一下，還是蠻嚴重地。
李水生現在必須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