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鶴柔弱,冰雁嫵媚,金鶯嬌俏,雖然都算是花朵兒一樣的少女,但是卻不是好丫頭,就一個雪鸝還有點丫頭的性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
還有那個自己沒有見過的見萍兒的。
這些人啊,如果放在少爺的院子裡,還有些模樣,小姐身邊跟着這月鶴金鶯倒也罷了,冰雁這種自己將小姐吩咐下來待客的丫頭帶走的性子,也虧得是朱小姐病久了所以無力管束?
還是這些丫頭……本來就不是朱小姐想要但是不得不要的?
這朱家的事情,看起來還沒這麼簡單呢,被下了息肌丸的朱小姐,重傷在了野外的朱大少爺,或者從更久遠說起來……從京城到平直城到秋水村來養病……
在京城裡,雖然並沒有聽說姓朱的豪門,難道這朱……也跟她一樣,只是一個僞造的身份麼?不過如果是僞造的身份,要僞造一個家族可沒她一個人這麼容易了,不過這些事情管她什麼事情。
這朱家上下,看起來還是有很多謎團呢。
那朱小姐雖然體弱,但是……這朱家裡,最大的謎團就是她啊。
白蒹葭眼眸微閉,便不再想下去了,她並沒打算和這朱家有太多的牽扯,朱小姐臉色白了又紅的容顏在腦海裡掠過,我做事還容得你說話麼……一時又是寶琪捂着臉眼圈裡淚珠亂轉的,不由微微撇下嘴角……
凌絕塵,你撿的好人。
正想着,就看着張翠翠小碎步的走了進來,湊到自己耳邊,輕聲道;“嫂子,你做的胭脂賣了好多錢,我月假的時候給你帶回去。”
白蒹葭望了張翠翠一眼,只見她穿着朱家丫頭都穿的青色衣裙,衣角裙襬處繡着幾朵小小的杏花,雖然只是隨意挽了一個髮髻,並沒多餘裝飾,但是這陣子下來也許在朱家過得還算舒心,豐腴了不少,只見秀眉纖長,美目盈盈,此時嘴角上勾,淺笑嫣然,倒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跟她剛來秋水村時候見到的那個剁豬草的膽小少女判若兩人,不由微微一笑,道;“你自個兒留着吧。”卻又在她素白的臉上打了個轉兒,道;“怎麼,給你的胭脂用完了?”她倒是不擔心張翠翠用完了——張翠翠這性子,那些胭脂就算被她挖個洞藏起來的機率和他用完的機率大概是十比零。
雖然給了那胭脂,但是白蒹葭卻知道張翠翠是不會用的。
至於爲什麼給張翠翠……白蒹葭表示:就算你知道一件事情不會發生,但是總會嘗試去試一下嘛,人性人心畢竟是最複雜的東西,也是最容易生變的,也許有什麼機率改變的張翠翠呢?
總是料準人心也太無聊了,增加一些變數也有些趣味,不過白蒹葭一看張翠翠的神色,就知道張翠翠定然是沒用的。不過她問張翠翠是不是用完了,還是指望張翠翠能答應自己用完了。
張翠翠嘻嘻一笑,湊過來低聲道;“寶琴姐姐和寶琪姐姐一人買了兩塊兒大的,我就送了他們一些,那些買胭脂的,我都或多或少送了一些。”她眼看白蒹葭清澈明亮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不由心中微微一虛,就聽白蒹葭道;“不是給你的麼?不過……”卻又話語一轉,道;“誰教你他們買胭脂你送的?”
張翠翠聽她聲音冷靜無波,卻不知道爲什麼好像心都被人揪緊了一樣,她也是學伶俐了,雖然懵懵懂懂的,但是有那些人來找她買胭脂的時候,她雖然按照六十文一塊賣了,但是也是心中靈光一閃,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做,但是她就是那麼做了——她將白蒹葭給她的胭脂細末按照那些買胭脂的丫頭身份分別送了不少,身份高些的寶琴寶琪就多送一些,其他丫頭就少送一些,雖然胭脂不多,但是也總是個心意,而且那些丫頭雖然六十文買了胭脂覺得貴了,但是看她送了,卻還是很高興地收下了。
聽白蒹葭這麼一問,不由心中的驕傲忽然就成了不安,心中惶然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一顆心砰砰亂跳,心想白蒹葭將這事情交給自己做自己竟然辦錯了。
不由又是不安,又是羞愧,微微咬脣,幾乎要哭出來了;“我……沒有人教我……我……我就是覺得應該這麼做。”
她見過小楊氏在遊方貨郎來村子裡的時候買東西的,就算買些劣質的胭脂首飾也總是要從貨郎哪裡拿兩個針頭線腦的。
張翠翠眼淚正在眼圈裡打轉,心想自己還想着要照顧嫂子一輩子,竟然連這些事情都做不好,不由心中一酸,幾乎掉下淚來,就聽得一聲輕笑,一隻手輕輕放在自己頭上,耳邊就聽白蒹葭輕聲道;“倒是看不出來,你是個挺有天賦的。”
白蒹葭倒是沒想到張翠翠能做出這樣出人意料的事情來,眼看張翠翠要哭了,不由伸出手安撫性的拍了拍張翠翠,又安撫了她兩句,張翠翠臉色漲紅,心滿意足的簡直就跟小狗一邊乖乖的站在旁邊聽白蒹葭低聲囑咐她,兩人說了會兒話,就聽寶琴低聲道;“小姐,你小心些。”
只見寶琴扶着一個頭戴紗帽的女子走了出來。
白蒹葭倒是有些吃驚,那朱小姐坐在榻上的時候看不出來,但是此時站立起來,就發現她竟然比寶琴還高上一頭,只是她這樣高,就越發顯得瘦得厲害,一身淡藍色襦裙簡直是裹在身上,讓人懷疑一陣猛風是不是會將人吹走,此時她頭上戴着紗帽,看不見神色,輕輕咳嗽兩聲,低聲道;“走吧。”
幾人出了院子,只見寶琪正戴着兩個轎伕並一頂青布小轎在外頭等着,眼看寶琴扶着朱小姐出來,寶琪忙迎了上來。
朱小姐眉頭一皺,輕巧的閃開了寶琪的手,反手輕輕捏了捏寶琴的手,寶琴立即前行兩步道;“怎麼只准備了一頂?”
寶琪委委屈屈的道;“畢竟不比家裡,這地方只准備了一頂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