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姐正坐在牀上,她已經換了一身素白的衫子,雖然是夏日,但是身上仍然搭着一牀被子,臉色比白天的時候更難看了一些,眉頭微皺,盯了寶琪端上來還冒着熱氣的湯藥一眼,臉上露出難看的神情,最後還是伸過手將湯藥一飲而盡,看了寶琴一眼,臉上露出難過扭曲的神色,寶琴急忙端上甜點,朱小姐皺了皺眉,將糕點推開,對寶琴道;“這糕點什麼時候做的?”只覺得滿口都是苦藥的味道,不由打了個眼色,讓寶琪端了一杯水過來漱了漱口吐到了寶琪端來的盆子裡,總算嘴裡的藥味淡了些。
寶琴想了想,道;“是白天做好的,……”說到時間,頓時靈光一閃,渾身打了個哆嗦,端着盤子的手一抖,將剩下的半句廚房一直溫着的話吞了下去,整個人不由跪了下去,“小姐恕罪。”這糕點既然是白天做的,誰知道它有沒有毒!
朱小姐搖了搖頭,道;“廚房可查過了?”
寶琴咬了咬脣道;“聽說下午的時候,李媽媽打水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井裡,因爲大中午的,都在躲熱,也沒人發現……活生生就……”
這李媽媽就是查出來最可疑的人物了,結果追查到廚房裡李媽媽的時候,才發現那個李媽媽已經不見蹤影,最後全家上上下下的找了半天,才總算在井裡將人撈了起來,結果面目浮腫,若不是一身衣服,只怕還一時認不出來。
這李媽媽據說是逃難來的,暈倒在了朱家門口,當時的人倒是跟朱小姐稟告過,說是無親無故最後留在廚房混口飯吃。
朱小姐聽着這來歷,握着茶杯的手一顫,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笑意,就聽外頭冰雁走了進來,笑嘻嘻的道;“小姐,碧玉求見。”
朱小姐眼中厲色一斂,道;“請她進來吧。”
只見碧玉步履輕盈的跟在冰雁背後走了進來,朱小姐慢慢的將手中的茶杯交到寶琪手上,寶琪拿了茶杯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碧玉行了一禮,輕聲道;“見過小姐。”
朱小姐擺了擺手,“免禮,我不是讓你和緋玉去照顧大哥麼,怎麼回來了?可是藥材帶的不夠?”
碧玉急忙道;“並不是。”便將在土坯房裡發生的事情簡單扼要的講了出來,連緋玉惹怒了朱顏被髮賣的事情也一五一十的說了,朱小姐臉色沉穩,靜靜的聽着碧玉說話,直到碧玉說完了將白蒹葭二人安頓在他們二人的屋子裡,朱小姐沉吟片刻,才點了點頭道;“你說……大哥對靈兒……姑娘有些不同?”
碧玉垂目道;“我們這些做奴婢的,怎麼敢妄自揣摩主子的意思。”
朱小姐看了碧玉一眼,眼神微妙,似笑非笑的道;“靈兒姑娘……大哥倒是好眼光。”碧玉想起凌絕塵呆呆傻傻的樣子,又聽着朱小姐這麼似笑非笑的一句,不由眼眸微閃,開頭看向朱小姐,就見朱小姐神情微妙,臉色奇異,朱小姐沉吟片刻,吩咐道;“就按大哥說的做吧,那個看門的既然不成樣子,等送趙神醫回去的時候讓人帶人牙子來將人發賣了,緋玉……。”她猶豫片刻,道;“也讓人牙子一起帶走吧,讓母親發落。”
碧玉聽着寶琴一旁應了一聲,朱小姐看了碧玉一眼,輕聲道;“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你也不要耽誤時間了,快去大哥身邊吧。”
碧玉忙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啊退了出去。
朱小姐眼看碧玉走了出去,卻看相寶琴寶琪兩個丫頭,笑吟吟的道;“你們兩個丫頭怎麼看?”
寶琴垂目道;“奴婢愚笨,不過少爺既然喜歡,出幾十兩銀子買個丫頭也,只是這事兒卻要少爺跟江家小姐的婚事成了之後再說。”
倒是寶琪不假思索的道;“那靈兒姑娘到底怎麼說也是個傻子,也就一張臉罷了,我看少爺不是個貪圖美色的人,想來是那碧玉看着緋玉被打發了,心頭起了念頭呢。”
朱小姐輕輕一笑,揮了揮手,道;“我累了,你們退下吧,今天不必上夜了。”
寶琴寶琪對視一眼,齊齊應了聲是,兩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眼看兩個丫頭都退了出去,朱小姐伸出手指,眼眸閃爍,嘴角勾起一絲冷淡的笑意,“靈兒……姑娘麼……?大哥還真是好眼光……”
月光清冷,弦月孤傲的掛在天邊,淡淡的月光無法照進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如水月光也有找不到的陰暗角落,而這些角落裡,就有一個陰影,矯捷如燕,鬼魅如梟,一身黑色的勁裝,臉上蒙着一塊黑色面巾,但是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卻深黑如墨,精光四射。
那黑衣人趁着陰影正如輕風過身般行走,猛然窺見兩個丫頭並肩走在路上,那人全身一陣詭異的扭曲,好像一團黑影一樣隱匿在了黑暗裡,只聽寶琪疑惑道;“你說小姐在想什麼,我覺得小姐越大就越猜不透她的心思了,每次小姐從京城回來都變得古古怪怪的。“
寶琴輕聲道;“你想這麼多幹什麼?再怎麼說畢竟是我們小姐,我們這些做奴婢的,東想西想的做什麼,好好伺候小姐也就是了。小姐雖然身體弱些,但是小姐這樣好的主子可是很少見的!你看少爺平時脾氣多好,那緋玉平時在家裡也是誰都看不上眼的,還不是說趕出去就趕出去了,多虧小姐放去夫人那裡,爲她謀劃一些出路。”
寶琪搖了搖她的袖子,撒嬌道:“你說的也是,我也就是好奇嘛。”說着嘆了口氣,道;“說起來也是好人不長命,小姐這身子……”不過卻猛然一個激靈,大聲道;“誰在哪裡?”
“喵嗚。”伴隨着一聲柔柔的貓叫,一隻黑色小貓從陰影中跳了出來,在月光沐浴下那隻黑色小貓一身黑毛好像上等的黑色綢布一樣,泛着柔和的光芒,一雙翡翠色的異色瞳孔,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