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衆人被打的迷迷糊糊的,然後分別投進牢裡,最好的是張高木,他在朱家的時候門口就被嚇暈了倒是沒受什麼傷,其次是楊大雄還好,因爲在朱家的時候被小楊氏壓過兩次後倒是沒有特別大的傷害,楊大壯和楊大富可就慘了,本就被打的半死不活了,還好回來的時候總算緩和了一些,但是此時三十殺威棒下來,卻是新傷帶動舊傷,一路被衙役拖着拽着,當真是疼得呲牙咧嘴,楊大富撐不過,哎呦一聲就暈了過去,倒是讓楊大壯有些羨慕。
四人被投進同一間牢房,牆角堆着一些稻草,高處有一個小天窗,投射些昏暗的光線進來。
因爲這個判案的速度是太快,快到楊大雄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稻草裡的老鼠尖叫一聲,跑走之後,方纔回過神來。
楊大壯疼得不行,就佔據了唯一一張牀趴在上面,只覺得屁股上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從小到大他雖然好勇鬥狠但是也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只疼得整個人都擰緊了,在牢房裡又沒有傷藥,只能跟楊大雄說話轉移注意力;“你說方胖子是吃了什麼藥,怎麼今天做事都這麼幹脆的,以前我們也不是沒告過,也沒見過他這樣爲難我們啊!”
以前他們強搶民女的時候,那個女孩子的老爹鬧騰得厲害,還來方縣令這裡告狀,結果被方縣令不輕不重的罰了十兩銀子就算敷衍過去了,這個擅闖民宅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事情,跟方縣令平時的行事也大不相同——大下午的,方縣令不是在玩耍就是在午睡,什麼時候生過堂啊。
就聽一旁有人笑道;“還能爲什麼,還不是得了別人指示收了好處唄。”
說話的是隔壁牢房一個垢面蓬頭的男子,只露出一雙賊眉鼠眼,賊溜溜的一陣亂轉,一看就不懷好意。
不過雖是不懷好意,但是這話停在楊大雄耳朵裡,卻是好像明燈一樣,點亮了某些重點。
“那個丫頭說,拿了她哥哥的帖子……”楊大雄磨了磨牙,衝張高木嚷嚷道;“那丫頭是什麼來路?”
張高木是個老實人,上堂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嚇得迷迷糊糊了,這輩子第一次進牢獄,更是嚇得魂魄不全,聽楊大雄衝他嚷嚷,不由渾身一抖,半天沒回過神來,楊大雄上去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才啊了一聲,迷茫的看着楊大雄。
楊大雄看着他這懦弱樣子就生氣,惡狠狠的又問了一句。
張高木想了想,“我只知道她是朱家的小姐,家中很有錢,來秋水村養病的。”
便將白蒹葭意外救了朱顏然後在朱家暫時歇身的事情說了。
楊大雄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啐了一口濃痰在地上,惡狠狠的道;“本來以爲秋水村那個小地方沒什麼勢力,不想陰溝裡翻船,竟然有這麼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姐!那賤丫頭那裡來的這麼好運氣,竟然找到了這麼好的依仗!”
他們從小到大橫行霸道慣了,結果不想遇到朱小姐這麼一個比他們更有權勢而且絲毫不介意拿全來壓他們的人,頭一回陰溝裡翻船,本來以爲在秋水村那種小地方還不是自己說了算,結果白白吃了虧不說,還被陷害進了牢獄裡。
楊家三兄弟都覺得心口有股子邪火在熊熊燃燒,但是在這種地方,發泄不出來又平息不下去,不由呸呸兩聲,吐了幾口濃痰口水在地方,那邊賊眉鼠眼的人湊過來道;“我叫老鼠,兄弟怎麼進來的?”
幾人說了,老鼠嘿嘿一笑,一招呼,身後涌過幾人,倒是跟楊家兄弟親熱起來,道;“我在外頭的時候,倒是久仰打虎七兄弟的大名了,想來是幾位大哥英雄蓋世,是被小人算計了。”
楊大雄看了那幾人一眼,只覺得老鼠的話當真說道自己心坎裡去了,不由點了點頭道;“是。”想到朱小姐不但不受自己威脅,反而將自己送到牢獄來了,便將事情撿幾句說了,不過自然不肯說自己是被凌絕塵和搖光兩個小姑娘打成如今這樣子,只說是那朱小姐家用了無數身強力壯的家丁,纔將自己幾人制住,自己等人力戰不懈,才只是寡不敵衆,力乏之下才被鑽了空子
哄的老鼠等人倒是一臉仰慕的看着他們,說道白蒹葭的時候,便一起罵那賤人不知好歹,說到朱小姐的時候,便罵她仗勢欺人,也誇小楊氏關心丈夫,楊家兄弟英雄蓋世愛護妹妹……
倒是讓楊家兄弟等人十分舒心,好像真的是苦戰之下力乏遭擒的英雄黃昏,不一會就跟老鼠等人熟悉了起來,洋洋灑灑的將自己以前做過的各種事情當作傳奇故事說了出來,倒是一時忘記了自己還出在牢獄之中,十分爽快,連身邊楊大富醒來之後,也立即加入了這場描述裡。
……
不說牢獄裡那堆人如何各懷鬼胎的一見如故。
白蒹葭那邊朱顏巴巴的要送銀子被白蒹葭推了,不過白蒹葭也只是輕輕一笑,道;“朱公子,我有手有腳的,可以養活自己,靈兒救你可不是爲了在你身上圖謀什麼。”
可是她越是不要,朱顏想要報恩的心思就越重,他這人爽利,當時問個路都給杏娘銀子,是天生不肯欠人半分的性子。
所以爲什麼說人就是賤呢,有些人想要的死活得不到,有些人不想要的,偏偏有人死纏爛打的纏着要給。
白蒹葭看了一眼朱顏,見他臉色,便知道他不是肯輕易放棄的人,不過她在朱顏身上也是另有打算,自然不肯輕易的讓朱顏用二百兩銀子就把這事情給打發了,再說了,就算凌絕塵救了一次朱顏,朱小姐給的謝禮也已經算不少了,白蒹葭覺得不過是舉手之勞,收下朱小姐的銀子和易容藥粉已經足夠支付這救命之恩,素問的藥粉和佔據屋子的房租了,她能靠着雙手養活自己,不需要靠着別人的憐憫過活——朱顏雖然未必是故意的,但是他這樣的舉止,也何嘗不是同情她孤寡一人,趁機補貼一些?
當下看朱顏抓頭撓腮的想些藉口,當下便輕輕一笑,道;“說起來,我還有事情要麻煩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