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自從江和說過自己肚子太大外,總覺得沒事的時候低頭看一看自己的肚子,總覺得有些大的過頭了,不由暗自皺眉,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低聲道;“你少吃些,太大了不好生。 ”
也不知道孩子聽不聽的懂,擡起頭嘆了口氣,覺得這做娘啊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肚子太小吧,擔心孩子長得不好。
肚子太大吧,也擔心孩子吃的太多太肥了,到時候卡着出不來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若是孩子太皮吧,在肚子裡翻來覆去的打滾,折騰的是苦不堪言reads;。
若是孩子乖乖的,又擔心有什麼不健康才這樣不活潑。
說起來,當真是孕婦難爲。
孕婦難爲的白蒹葭擔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開始做手上的一個肚兜。
如今她的東西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如今這肚兜卻是爲凌慎之做的。
布料是江雲初送來的,因爲凌慎之出生在冬季,所以這肚兜白蒹葭也選擇了頗爲厚實保暖的布料,肚兜做起來很容易,白蒹葭此時卻是在那肚兜上繡一個慎字。
她本是顧娘子親手調教出來的徒弟,刺繡上雖然沒用上顧氏繡畫,但是意境卻是有的。
一個慎字化字爲畫,便是一副活靈活現的魚戲蓮花圖。
她這個肚兜已經做了兩天了,鯉魚已經繡的差不多了,蓮花卻堪堪只繡出一個枝幹。
不過這鯉魚蓮花已經已經耗費了白蒹葭不少心力,她專心的做着手上的刺繡,凌絕塵在一旁努力煮着玫瑰油。
倒也是一派祥和。
白蒹葭想起前世,心頭雖然怨氣仍存,但是看着凌絕塵努力蹲在火爐面前,小臉通紅的樣子,心中也不由軟了。
想到這段時間他小心翼翼的討好,認真乖巧的接近,如今她或許就活不過半年了,他一代鬼帥,因爲自己變成個傻子,也算是還了帳了,眼看是時日不長,與其與他慪氣,還不如好好的度過剩下的半年……
就算……
就算自己僥倖未死,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後,也多少可以跟孩子追憶一下當年他爹還在的時候他們也曾有過一段平靜幸福的時光。
凌慎之是個格外乖巧的孩子,他甚至沒有像別人那樣問過他的父親,也免過了白蒹葭的尷尬。
她清楚的知道凌絕塵是個怎麼樣的人,也清楚的知道凌絕塵將做什麼……
她看了凌絕塵一眼,少年的臉色微紅,眉眼微彎,帶着滿足而天真的笑容,一臉認真的面對着那兩鍋玫瑰油,如果不是知道他現在傻了的話,別人還以爲那兩鍋玫瑰油價值多少錢呢。
大概是知道時日不久,白蒹葭整個人倒是格外靜謐安寧了下來。
整個人都散發着溫柔如水的氣息,這種氣息讓凌絕塵更愛粘着她了,而且他非常敏銳的發現,自從那天之後,白蒹葭對於他的容忍度大了不少,甚至對他也會露出微笑,會用憐愛而溫和的目光注視着他。
幸福來得太快凌絕塵根本不敢相信。
事情的不對勁是從昨天晚上開始的。
總是被踹到牀下睡着的凌絕塵其實對於能進屋就很滿足了,不過這天他暗自摸上牀沒有被踹下去已經竊喜了,也許是少女的香氣太醉了,也有可能是懷裡的身軀太過柔軟契合,凌絕塵就那麼不知不覺得睡了過去,早上抱着白蒹葭醒來的時候他甚至總是要掐上自己一把懷疑是不是是不是在做夢。
居然沒有被踹下牀,怎麼可能不是在做夢。
於是他掐的自己呲牙咧嘴的,也覺得歡喜。
然後低頭看着安然沉睡,嬌柔甜美的少女,不由自主的一陣心猿意馬,心蕩神怡,心中道,我只親她一下,她……她不會發現的。
心中這樣想着,便控制不住的心中一陣怦怦亂跳,低頭湊到她玫瑰花瓣一樣的脣邊,輕輕的吻了一口,只覺得心中好像無數紅色的玫瑰花朵盛開一樣,再是幸福不過。
等他回過神來,就看見少女蝴蝶一樣的睫毛扇了扇,心中一緊,還沒回過神來,想要撒手跳到牀下裝作沒有偷摸上/牀睡覺又唯恐一鬆手摔疼了懷中嬌柔的女子,正遲疑不定間就看見少女的瞳孔裡倒影出他慌亂的容顏。
她卻沒有跟平時一樣將他一腳踢下牀,露出一個慵懶又隨意的笑容,輕聲道;“早啊。”
凌絕塵怔怔的回了一句;“早。”
就看見少女優雅的從她懷裡起身,披上外衣,然後就那麼安靜的出門做早飯了reads;。
直到少女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口,凌絕塵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急忙跳了起來,兩步搶出門去,只見白蒹葭眉頭微顰,看着在地上活蹦亂跳的鯽魚,看着他出來,也只是回頭羞澀一笑,溫柔道;“這魚太油滑了……我抓不住……”
那種柔和如水的溫柔話語,簡直讓凌絕塵心都醉了,急忙走過去將少女抱在懷裡,放回牀上坐下,自告奮勇道;“你先坐着,我來我來……”
白蒹葭眉眼柔和,看着他一溜小跑。
見慣了這人冷硬剛強的樣子,這樣小心翼翼做賊心虛的樣子,也別有一番風味,讓人忍不住就嘴角微勾。
白蒹葭早上在凌絕塵抱着他的時候已經醒了很久了,不過雖然決定要好好面對他,但是卻始終覺得有些尷尬,卻不想那人不但不放開自己,反而偷偷親了上來,雖然力持鎮定,但是心中早已經怦怦亂跳,好在凌絕塵做賊心虛被抓了現行比她更慌,她又是個慣常會端着裝腔作勢的,竟然沒被看出破綻,眼看凌絕塵這模樣,不由撲哧一笑,眉宇舒展開來。
人生苦短,得失隨緣。
這天將人送到她身邊來,又何必在這最後幾個月,都過的這般糾結仇怨,不如好好的過上一段日子。
再怎麼,即便是虧欠她的,也是十二年後的凌大將軍,而不是眼前這個……
連偷偷親吻她臉頰都會擔心被她捉住然後臉紅的少年。
白蒹葭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以前這隻手,慣常握筆,細嫩雪白,但是這些日子以來,也依稀有了老繭的痕跡。
素問說過,孕婦要保持心情愉快,若是耗費心思,怨憎仇恨,對孩子不好……
人生苦短,又何必……與他鬥氣怨憎。
不過半年……
唯有半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