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麼莊戶人家,也不是十分講究禮儀,白蒹葭輕輕一笑,帶着立春和張翠翠進了屋。
張老爺子最近的日子過的很有點舒心,自從張家那非要處處顯出不同的張召才和張玉鳳離開之後,他都還算心情不錯,只覺得自己孫子懂事,孫女乖巧,比那張召才二人不知道好到那裡去了,每天總是忍不住喝上一盅小酒。
他正坐在院子裡跟張秋山一直用一些纖長的竹蔑編織一些框子,這編制東西的手段無論老少都是多多少少會一些的,家裡農活不忙的時候,免不得砍一些竹子回來編成各種大大小小的框子,拿出去買賣或者留着自用都是很不錯的。
兩個男人的手卻是靈巧的很,細長的竹篾在他們手裡就好像柔軟的絲線一樣,跟那纖細秀美的大家小姐刺繡一樣,頗有一些賞心悅目。
旁邊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壺茶水,是供熱的時候吃的。
張老爺子看見白蒹葭三人嫋嫋娜娜的走了進來,不由笑道;“金哥兒家的回來啦?”
白蒹葭笑了笑,從張翠翠手裡將禮盒接了過來,放在桌子上道;“來了,從城裡看見有些書籍還算不錯,想着適合清哥兒,就正好給清哥兒帶回來了。”
張老爺子嘿嘿小笑道;“難爲你還惦記着清哥兒那個小淘氣鬼。”雖然說是小淘氣鬼,但是語氣裡卻充滿了寵愛。
白蒹葭婉然一笑,跟張老爺子說了兩句,便趁機將自己想要搬到那宅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張老爺子放下手中的竹篾,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下去,若有所思的道;“那大宅子空着也不成樣子,你讓秋山給你看個好日子,正經搬進去便是。”
卻又讚賞的看了一眼張翠翠道;“翠姐兒這事倒是做得妥當,那才哥兒和鳳姐兒也是,畢竟我們莊戶人家,怎麼能將這立足保命的東西都賣了!”卻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的,雖然張高木一家人得意的緊,但是他卻隱隱的總覺得有些不妥當。
就算是攀上了高枝,也總應該留上一條後路,竟然連家裡的宅子田地都這麼處理了,雖然別人說起來會說破釜沉舟,但是在張老爺子這種老人眼裡,卻只覺得他們太過大膽。
白蒹葭抿嘴一笑,她自然不會去多說張召才一家的事情,再怎麼說也是張召金的父母,張老爺子說就說了,她若是說多了,說不準就討了張老爺子的嫌惡。
當下輕輕巧巧的又跟張老爺子說了幾句,張老爺子便讓張秋山去將家裡的老黃曆尋了出來,仔仔細細的翻了半天,揀了一個適宜遷移的日子,便是九月十九日,定了下來。
白蒹葭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銀角子,略有二兩的模樣,放在桌子上,眼看張秋山等人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便道;“上一次我夫君的白宴就是張嫂子辦的,她辦的極爲妥當,我心裡很是感激……”
又說了兩句,總算將這事情定了下來,張秋山倒是不由多看了立春兩眼,張了張嘴,張老爺子橫了他一眼,頓時便將舌頭上的話吞了下去。
張老爺子道;“這也太多了一些,也就幾百錢就夠了。”
白蒹葭笑道;“並不算多,如果真有多的,便算我這個先生給清哥兒柔姐兒買果子吃的。”
既然說到張玉清和張玉柔,張老爺子也不在多說,便將那銀角子收了起來,又和白蒹葭商議了一番,將事情妥妥當當的定下來了,白蒹葭眼看天。色。不早了,便婉拒了張老爺子留她吃飯的邀請,帶着立春和張翠翠離開了。
眼看他們三人離開之後,張秋山打開那禮盒,不由咋舌道;“這金哥兒家的果然捨得。”
張老爺子一看,只見裡面有一盒茶葉,幾本書籍,一套筆墨紙硯,一套針線,那書籍是繪着畫兒的,一看就能明白,那筆墨紙硯也是頗爲精緻,雖然說不上十分華貴,但是作爲莊戶人家的學生來說,也是不錯的,那針線卻有二十四。色。的線,整整齊齊的排列着,針也有許多種類,地下放着一本有着許多圖樣的畫本……
此外還有幾樣東西,雖然說不上價值不菲,但是也是周到殷勤了。
張秋山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張老爺子,就看見張老爺子喝了一口茶水,嘿嘿笑道;“我就說金哥兒這家這個是有個有出息的!”便掃了張秋山一眼,道;“把東西收起來吧,晚上把針線給你媳婦兒,讓她教教柔姐兒做針線,那書給清哥兒……”心情大好,便唱着一首定風波搖搖晃晃的朝屋子裡走去了。
既然已經將事情定了下來,白蒹葭也不多。操。心了,只是將那屋子外頭的東西都收進了土坯房裡頭,雖然這秋水村大多數民風淳樸,但是也難免財帛動人心,凌絕塵給她準備的東西又極爲豐富,便堆了小半間屋舍,看上去倒是滿滿當當的。
等到了九月十九日,那天天氣倒是不錯,天高,放了一輪鞭炮,又擺了幾桌宴會,除了張焦氏等幾人,村裡人都大多來幫了忙,算是親近了幾分,也是正式從那小土坯房裡搬進了那青瓦大屋裡,張翠翠倒是晚上的時候偷偷哭了兩回,白蒹葭並不點破。
日子就過的格外平靜,立春卻是極爲伶俐的,白蒹葭被她服侍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自從進了十月,肚子裡的孩子倒是格外活潑,沒事的時候就愛四處橫衝直闖,非要宣告他的存在一樣,活潑潑的,倒是讓白蒹葭覺得好玩,每天那孩子不撞上幾回,她倒是覺得不妥當了。
這後山裡後幾顆野生的桂樹,桂花開的極爲繁茂,立春偶然見了,便拿了些銀錢,收了許多桂花,那些孩子見她溫柔美麗,便搖了許多桂花,又揀得乾乾淨淨的送了過來,立春也不心疼錢,該給多少就給多少,倒是讓那些孩子高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