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主賓就要撂挑子不幹了,蘇夫人頓時慌了手腳,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蘇青鸞,卻見她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不清楚神氣,但是眼看凌纖纖已經要走出正堂,不由慌了。
如果真讓凌纖纖這麼就走了出去,今天都不用過了,蘇青鸞妥妥的就成了京城裡的笑料,斷然不能在京城裡呆下去了。
眼見凌纖纖帶着白蒹葭走了,又想起那清脆的聲音,衆貴婦貴女表面上點滴不露,實際上心裡都興奮的要跳起舞來,讓你得意得好像這世界上你女兒第一一樣,及笄禮上惹怒了主賓離開,還敢嘲諷當今剩下最寵愛的九公主,別的不說,反正這蘇青鸞,不出意外就要從最近飛上枝頭當鳳凰的鳳凰女變成落湯鳳凰不如雞了。
衆女眼神交流,立即開口道;“說起來今早我起來的有些早,現在也有些疲累了,還是尋個地方休息一二吧。”
“說的也是,只顧着說話,飯都沒有顧得上吃,說句不害羞的話,真是餓死妾身了,還是先去找些東西。”
“哎,聽說下午的詩社,我特意尋了一本草堂雜記,正好趁現在讓玉娘翻一翻,再叮囑我家丫頭兩句,省的下午在各位小姐面前丟臉。”
衆夫人紛紛說着場面話,然後攜着女兒,便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只是在場還有幾位夫人,正皺眉看着蘇夫人和趙明霞,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
那幾位夫人都是輔國公府家關係深厚的幾位,眼見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不由將責備的目光都落在了趙明霞的身上。又聽着腳步輕巧,碧紗櫥後卻轉出來兩位女子,一位臉上還帶着溫柔的笑意,低聲勸慰澤着什麼,另外一位宮裝麗人卻挑了挑眉,
趙明霞都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感覺自己沒有說上兩句話,那凌纖纖就借題發揮帶着人走了,又急又氣,心裡覺得這京城的人果然小氣的很,眼圈都紅了,眼看這屋子裡沒剩下幾個人,偏偏聞人素微一開口她就聽出眼前這青年女子正是剛纔開口嘲諷的女子,不由暴跳如雷道;“都是你這樣尖酸刻薄,難怪嫁不出去!”
她見聞人素微年約二十三四歲,卻依然做未婚女子打扮,惱羞成怒下嘲諷的話語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正要再罵上兩句,卻見聞人素微慢悠悠走了過來,眯眼笑了一下,頓時覺得心裡莫名其妙的一寒,雪勝衣雖然出來前也溫聲勸慰了兩句,但是聽見趙明霞說出這樣不着調的話來,也不由氣的臉色發白,就看見聞人素微端起醴酒,毫不猶豫的朝着蘇青鸞身上一潑,蘇青鸞敏捷一閃,卻依然被那酒水沾溼了袖子,不由皺了皺眉頭。
聞人秀走了上去,低聲道;“九姑姑。”
聞人素微點了點頭,冷笑道;“藏頭露尾的鼠輩?你們輔國公府,倒是威風的很呢!”
最後一句話,卻是偏着頭朝着那一直安靜唸佛的婦人所說。
聞人素微既然都這樣說了,那一直被白蒹葭暗中留意的婦人擡起眼來,她年紀不大,三十來歲,卻保養的極好,風姿綽約,而且身上有一種貴氣,就算是吃齋唸佛也掩藏不了那種天生的貴氣,而且看人之時,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風流嫋娜,可以想見年輕的時候也必然是一位極爲美麗的少女。
那婦人緩緩道;“這話可就說的差了,這趙明霞是督糧道的女兒,與我輔國公府何干?”
她說話的速度不快,卻有一種不疾不徐的優雅在裡面,好像無論發生什麼時候,都不會慌亂。
聞人素微冷笑道;“果然好的很,我正好去尋我的好妹妹說說話去。”
當下便跟雪勝衣帶着聞人秀甩袖而去。
聞人秀同情的看了一眼蘇青鸞,嘆息道;“我聽人說也是個聰敏應變的人物,怎麼……”卻又嘆息一聲,就聽聞人素微哼了一聲,急忙加緊腳步,跟在聞人素微後面走了出去。
一衆夫人急忙圍繞到了那尊貴婦人身邊,急忙道;“慧側妃,現在可怎麼辦!”
那貴婦人擡起眼來,又看了一眼蘇青鸞。
雖然已經被聞人素微一杯茶水潑得溼了裙子,不由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雖然打發掉了聞人素微那個瘟神,但是想起蘇青鸞今天招惹的人,九公主最爲記仇,雪勝衣雖然溫婉,又嫁出來這麼些年,但是恩寵依舊,逢年過節都要進宮去跟太后說話,太后卻是最見不得她受委屈的,如果聽說被罵了是鼠輩,鬧騰起來……
她掃了一眼空落落的房間,心裡煩悶極了,又看了一眼蘇青鸞,心中嘆息一聲,也不知道聞人衍是被怎麼迷了心肝,如果真的鬧將起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趙明霞眼看四周一陣寂靜,慌的不行,她雖然說不上天縱奇才,但是也有幾分聰敏機智的,一聽衆人的話語,便猜到了這貴婦人的身份,只怕是聞人衍父親的側妃,芳名左****,今年已經快四十了,然而看上去還是個三十來歲的美婦人。
雖是側妃,但是身份卻是尊貴非常,僅次於早逝的正妃,聞人衍也要叫一句孃的。
就是這樣的人物,面對着聞人素微那麼一個嬌滴滴的未婚青年女子,也容忍了幾分,甚至否認了蘇青鸞的身份。
至少無論在什麼樣的話語裡,都是聞人衍將蘇青鸞看作妹妹的。
蘇青鸞擡起眼來,靜靜一笑,“慧側妃。”
左****看了一眼蘇青鸞,手指慢慢的捻過手中的檀香木佛珠,“衍兒說你是個聰慧的我纔想起來看看,結果……”她嘆了口,就看見蘇青鸞擡起臉來,雖然衣袖被醴酒潑溼,但是她的神情卻依然極爲冷靜。
趙明霞咬了咬嘴脣,小心翼翼的往後面縮了一縮。
蘇青鸞緩緩道;“鸞娘愚昧,讓慧側妃失望了,不過無論如何,這場及笄禮總要完成纔是,否則豈不是壞了衍哥哥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