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絕塵默默的夾了一塊山藥糕塞進自己的嘴裡,白蒹葭有點尷尬的咳嗽了兩聲,眼眸一轉,想要再轉移個話題,但是又唯恐這強行轉移話題太過生硬,不由心中也有一絲尷尬。
“他沒事。”在白蒹葭正琢磨的時候,熟悉的聲音響起。
?
白蒹葭疑惑的看了一眼凌絕塵,見他神色如舊,雖然渾身的氣息仍然在散發着我很不高興的樣子,心中卻有一絲疑惑,他這說的什麼?
想起自己剛纔的話題,纔想起凌絕塵說的是夏行知沒事。
“他是釘子。”凌絕塵淡然道;“立了大功,你不要擔心。”
雖然很不喜歡白蒹葭提起別的男人,特別是夏行知,但是凌絕塵卻更不想白蒹葭爲夏行知擔心。
釘子。
白蒹葭眼眸一縮,那個風流俊逸,梅妻鶴子的少年,竟然去做了釘子?
她想起夏行知,當時傳出書生少年跟白家決裂成爲了聞人德純幕僚的時候,她心中還十分驚訝,夏行知好端端的怎麼會跟隨聞人德純,雖然因爲時間的問題,那段時間聞人德純的勝算還是比較大的,夏行知就成了釘子?
她心中一動,立即道;“是那位的?”動作微妙的指了指天,暗示天子。
雖然房間裡只有他們幾個人在,但是白蒹葭提到那位的時候,聲音卻不由自主的放低了一些。
凌絕塵嗯了一聲,將她面前的小碗拿了過去,又挑了一些麪條在小碗裡,才道;“吃麪。”
看他的樣子,是一點也不想說這事情了,白蒹葭對於三皇子倒臺的事情,倒是喜聞樂見的,聞人德純剛愎自用,任性妄爲,有這樣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不過白蒹葭還是擔心夏行知,可不是所有皇帝都像前朝的唐太宗皇帝一樣,有將建成太子的幕僚如魏徵重用的心胸。
對於其他皇子的幕僚,而且以聞人嘉和的性子,爲了給聞人樂節留下一片安穩的天下,跟聞人德純有關係的即便留下性命,也不會重用,圈禁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不會給蕭家跟聞人德純死灰復燃的機會,
而且聞人德純竟然做出逼宮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光是這一項,也不知道多少官員要被牽連進去。
不過聽凌絕塵說夏行知是那位的釘子,白蒹葭倒是鬆了口氣,她那師兄乃是翩翩君子,怎麼受得了那樣的人生,她今世重生之後,一直掛念着夏行知的事情,卻知道他心智堅硬,雖然溫文儒雅,但是若是下定了決心,卻是很少因爲別的原因而改變。
她本來打算等安頓下來就暗自想辦法跟夏行知見個面,就算已經聽說夏行知跟白家斷絕關係,但是也是多年來情誼尚存,也不忍前世一世大儒一時糊塗而毀了一生,就算明知不可,也要知道一二。
結果不想卻被聞人輕柔一毒,就八年過去了。
木已成炊,便是她想要勸夏行知抽身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雖然口中不提,但是聽凌絕塵說到大勢已定,卻不由心中擔憂夏行知的未來,結果轉移話題倒是一不小心就順口說了出來。
結果凌絕塵身上雖然散發着不悅的氣息,卻還是將夏行知的事情說了出來,倒是讓白蒹葭鬆了口氣之餘,心裡也有一些感動。
夏行知作爲那位留在聞人德純身邊的釘子,這身份知道的人只怕也不多,以凌絕塵的性子能告訴自己也是極爲難得的了,她嘴角微微一彎,放下了心頭的一件大事,又將桌子上的那一疊山藥糕往凌絕塵那邊推了推,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碗,胃口倒是開了不少,將凌絕塵挑給她的麪條全數吃了個乾淨。
感覺到白蒹葭身上隱藏不住的愉悅氣息,凌絕塵臉色微微一沉,看着她跟個小貓兒一樣小口小口的吃着麪條,將心中的醋意不動聲色的壓了下去。
夏行知……
他眯了眯眼睛,眼中掠過一絲冷意。
想起那個青年宛如白鶴的身姿,驕傲而又孤獨。
的確是一個很出衆的少年,的確……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你不是說,凌絕塵搶了你喜歡的女子然後逼死了他,所以你才……你才……”
聞人德純盯着天牢外的青年,赤紅的眼睛裡淨是怨毒。
連逼宮的時間都被人掌握,他想過不少人,但是卻沒想到這個跟了他快十年的青年竟然是那個背叛者!
他開始是不信的,可是幾次策劃算計,眼前的俊逸青年都幫了他不少忙,他才慢慢的將一些事情交給他做,他也做的很好。纔開始信任這個青年。甚至連逼宮,都有着這青年撩撥的影子。
青年身姿如鶴,即便在陰暗的天牢裡,穿着半舊不新的素白長衫,也依然純淨而又高傲的。
眸若點漆,深黑的看不到底,雖然是初春,玉白的手上卻拿着一把白玉扇骨的扇子,卻沒有展開,輕輕的敲在手上,好像敲在聞人德純的心裡。
他恨極怨極的盯着眼前的青年,如果不是中間隔着天牢,他早就衝上去將這如鶴青年按在地上,一口一口的撕下他的肉,飲掉他的血,將他拆骨扒皮,才能稍微平穩一身無法抑制的沸騰怨恨。
“可是……讓她不得不嫁給凌絕塵的,是你啊。”青年嘴角帶笑,聲音裡帶着幾分飄渺的笑意。
當初聽說所珍愛的女子匆匆嫁給了凌絕塵,他心中只是難過於自己無法護住那京城明珠,當白蒹葭死在別莊時候的消息傳來時,他就已經決定,無論如何,總要聞人德純跟凌絕塵付出足夠的代價,首先,就是聞人德純。
後來白蒹葭沒死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他雖然心中狂喜,但是喜悅之後,卻更加的惱怒。
若不是被聞人德純逼迫着匆匆嫁給凌絕塵,以白蒹葭的性情行事,怎麼會做出詐死這樣的事情來。
即便是凌絕塵不能不會做個好丈夫,但是在那個時候,他到底庇佑了白蒹葭,否則以白蒹葭外柔內剛的性子,當時既然可以從書樓上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