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絕塵身上只穿着單衣,白蒹葭收拾完了,便讓人將那裙子收了回來,又想了想,把那件青衫也收了回去。
這衣裳還是留在比較重要的時候穿吧,又問青蘿道;“我記得相公有一件湖藍色的如意緞彈花暗紋長衫,你且尋出來。”
凌絕塵一頭霧水的坐在一旁,呆愣愣的聽着青蘿應了聲是,走了出去。
他還有些茫然,衣服這種東西,他向來是有什麼就穿什麼的,平日也就幾件青衣白袍,回家休息的時候換下來,出門的時候換上乾淨的,衣服對他來說只有乾淨和不乾淨兩種含義,什麼如意緞,什麼彈花,什麼暗紋……
完全聽不懂好嗎!
他感覺到了深深的自卑。
青蘿尋了衣裳出來,白蒹葭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讓青蘿捧了去凌絕塵那裡,卻又想了想,伸手將衫子取了過來,道;“相公,妾身爲你更衣。”
凌絕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還有一點兒懵,卻又忽然將衣服從白蒹葭手裡取了過來,白蒹葭偏頭問道;“相公可要披風斗篷?”
如今天氣尚寒,京城裡披斗篷也成了一件時髦的事情,特別是各大家公子,名門閨秀,若是沒個一兩件頂好的斗篷,出去就沒了幾分面子。
凌絕塵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白蒹葭,頓了頓,卻道;“不用。”想了想,又道;“我記得你有件紅色斗篷的。”
白蒹葭顰眉想了想,她衣裳雖然不算多,但是也絕對不算少了,光是紅色的斗篷,深紅淺紅,茜色絳色,胭脂色棠梨色,林林種種就不知道有多少件,便是正紅色,也至少有五六件……
不過同時心念一動,今生她跟凌絕塵見面的機會不多,只是從書樓上跳下來的時候見過一面,後來成親不久凌絕塵就遠赴邊疆,她詐死而走,後來隨凌絕塵回了京城沒多久……
她嫣然一笑,道;“我想起來了,相公可說的是在昆雲城時候妾身穿過的那件。”
那時候山不就我,我來就山,她在衣飾下也是用了不少心思。
看凌絕塵點了點頭,便偏頭去對青蘿道;“相公所說的是……”她沉吟了一會,又唯恐這丫頭找不到,便道;“是胭脂色江綢銀鼠皮的,我沒記錯的話外頭繡着瑞草雲雁的。”她又想了想,道;“若是一時尋不到,便去問問似綾,再尋一件垂掛上來。”
凌絕塵伸手將衣服穿了,就看着白蒹葭翻揀了半日,方纔細細的揀出來了一塊和田白玉海東青啄天鵝玉佩替凌絕塵系在腰上。
青蘿應了一聲,飛快的下去了,不一時便送了上來一件瑞草雲雁紅色斗篷,同時送上來還有一件金鑲青金方勝垂掛嵌色暗驚紋小珍珠和守碎小珍珠,下頭三個珊瑚墜角也潤潔可愛,另外一件垂掛是銀鑲珊瑚梅花垂掛,嵌着白玉玲瓏和半紅半綠玻璃種西瓜碧璽,下頭是祖母綠寶石墜角,白蒹葭翻揀了一會,正好看見一旁的凌絕塵,眼眸一轉,將兩件垂掛都拿在手裡,問道;“相公覺得那件好看?”
凌絕塵頓了頓,將眼睛從白蒹葭的兩隻手上轉來轉去,只見手指纖細如玉,上頭的指甲顏色淡粉自然,倒似桃花落在了白玉上,倒是將手上的兩個垂掛都比了下去。
白蒹葭奇道;“相公?”
他才驚醒過來,胡亂一指,白蒹葭見他指的那件銀鑲珊瑚梅花,便將那件金鑲青金方勝的放下讓青蘿收了下去。
等收拾乾淨了,外頭送了飯上來,兩人悄無聲息的用了,白蒹葭才讓人取了件青肷披風來,眼眸微斂,道;“雖然知道相公身強體健,但是這天氣冷寒,還請體諒妾身的一番心意,即便是不穿,帶在身邊也好,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有了作用呢。”
那青肷披風凌絕塵看着也有幾分眼熟,正是昔日在昆雲的時候白蒹葭給他送來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尋了出來。
他看了眼外頭,抿了抿脣,伸手將披風取了過來,又幽幽的盯了一眼白蒹葭,白蒹葭心裡正微微一愣,就聽青年道;“你沒事別出屋。”
白蒹葭眉眼一彎,笑吟吟的道:“相公請放心,妾身一定會乖乖的在家裡等你回來的。”
見她不施脂粉的臉上卻笑的如花兒一般,凌絕塵不知道怎麼心頭微微一動。
白蒹葭心裡轉了幾個彎,她摸清了青年的心思,便知道他這話雖然聽起來強硬,實際上卻是怕自己出去受了風。
當下抿嘴一笑,就只覺得脣上一熱。
再擡頭時,卻只看見青年匆匆離開的背影,不由眼眸一閃,伸手摸了摸嘴脣,嘴角彎起一絲笑來,又似乎想了起什麼,叫道;“相公,我等你回來用晚飯。”
紅萼在旁邊看着她的笑靨,不知道怎麼,眼裡的神情卻讓她想起了自己以前偶然的見到的一隻小狐狸,狡黠而算計。
卻又飛快的唾棄了自己的想法,定了定神,看着眼前溫婉端莊的夫人,怎麼能將夫人和小狐狸相提並論呢。
白蒹葭本也是個愛靜不愛動的性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去個隔壁的屋子裡看了一會兩個娃娃,兩娃娃很是乖巧,睡的香甜,白蒹葭跟立春說起奶孃的事情,這事情卻是不能耽誤的,好在昨日察覺不對的時候立春已經讓人送了信去,晚些時候就就會送奶孃來了。
畢竟奶孃這種,就跟那出衆的丫頭一樣,都是達官貴人們最喜歡的
好丫頭還能從小調教,或者七八歲上揀那好苗子買進來,跟着大丫頭做個三五年,等十一二歲也就能放在房裡做些事情了,雖然有時候比不上家生子,但是這種丫頭也是不少,只要肯花些心思,總是有的。
而且奶孃因爲關係到二代的問題,有些家風嚴謹一些的家族,對於奶孃除了身體外,行事性情也是有要求的。
但是這樣的人還是很少的。
但是出來當奶孃的,若不是家中窮困,那裡捨得自己的孩子不喂去喂別家孩子,往往也不求什麼禮儀,往往生的乾淨秀麗,又麻利善良已經是頗爲難得的了。
而且又恰逢過年,這事情雖然緊要,但是也只能等過完年再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