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陰天,星星月亮都看不到,入夜後外面就伸手不見五指。正所謂月黑風高殺人夜,在這樣一個夜裡不發生點什麼似乎都有些對不起不能露面的星星月亮,於是不速之客來了。
一個黑影巧妙的躲開院子裡的禁制,摸進東側的房間。不一會兒就從裡面走了出來,然後依次去旁邊的房間和西面的三個房間走了圈。從最後一個房間出來,便迅速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
沒過多久,又一個黑影摸進了院子,目標同樣是東側的房間。也同樣是不一會兒就從裡面走了出來,然後依次去旁邊的房間和西面的三個房間走了圈。從最後一個房間出來,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秘府中,胡映雪和彌日、彌星、老白圍坐一桌,一邊悠閒的喝茶啃靈果,一邊用神識關注着外面的動靜。看到纔不過一個時辰就來來去去了十來個人,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看來有很多人不希望乾元世界去混元大世界那邊參加會盟啊。”
從會場回來的路上,有人借錯身而過的時候塞給了胡映雪一張字條。上面畫有天煞樓的標記,標記下面寫着:‘夜半有客,小心。’
回到客棧,胡映雪便把字條給簡寞離他們看了下。簡寞離看完,便囑咐她和魏哲師徒四人晚上一定要警醒。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特意讓他們夜裡警醒,他們還是做了安排。魏哲師徒到尉遲瀚宇幾個人的房間裡窩着,她留房間躲在秘府中看看會是哪路客人。
不請自來的客人都一個套路。悄摸悄聲的摸到房門口,吹一點能放倒的迷香進屋,稍等片刻後打開門或窗戶進入房間。沒在房間裡找到人,再摸去另外被定做目標的房間。同樣先吹迷香再進入,確定沒人立刻離開。不知道他們的迷香是不是從一家買的,都是同一種。
你吹他也吹,再後面來的都沒進屋。打開窗戶或門就聞到濃濃的迷香味兒,事先服用過解藥還是覺得頭有點發昏,聰明的人立馬轉身離開。不聰明的或者應該說被貪心掌控的人會跑去其他幾個房間看一眼,最多看到第三個房間,就咚的倒地上不動了。
有人倒了,魏哲師徒就跑出來把人拖到他們藏身的房間去。等如黑色幕布一般的天空開始透亮的時候,幾個房間裡都躺了一地的人。可惜都是奔着賞金去的殺手,除了知道有人發佈懸賞買他們幾個的命,就再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天明後,安置好了那些還在沉睡的不速之客,就去了會場。今天要上場的是魏哲、粟邑和閔紹,可以說是同門鬥技,也可以說像昨天的胡映雪一樣就只是一場表演。
監察席第一排的九人換了幾張新面孔,除了昨天出言誣陷胡映雪的那個人,還有三個位置上換了人。換上的人除了官復原職的曹德,其他三位給人的感覺似乎都有些古板。端起茶杯喝茶,放下時茶杯擺放的位置和手柄的位置都要和之前拿起時一模一樣。
因爲有三人,場中擺了三個臺子。魏哲、粟邑和閔紹進入場中,依次縱身跳到三個臺子上。和胡映雪一樣,他們也是用玉匣作爲防止丹方泄露的手段。不同的是胡映雪用的是紫玉,他們用的是水寒玉。
仙芝漱魂丹又被人稱爲復活藥,不過服用它起死回生並不穩妥,很多人用它起死回生後變成一具木偶。其實那都是失敗了,只是看起來是活了,其實掌控身體的只是一堆擁有原主記憶的蟲子。真正可以說復活了的,除了具有掌控或變成一堆蟲子的能力,和常人無異。但他們還是不能算是普通人,是等同於藥人的存在。
胡映雪得到的仙芝漱魂丹丹方和世間流傳的丹方有些不同。用她手上那份丹方煉製出的仙芝漱魂丹雖然還是會讓一些人變成木偶人,但成功復活的機率提高了不少。且復活後可以通過修煉提升自身品階,修煉到一定品階就可以煉化那些蟲子,恢復成正常人的身體。
水寒玉就是其中一味可改變仙芝漱魂丹霸道藥效的緩衝劑,可讓蟲佔據上風的機率降低許多。流傳的丹方中沒有,因此看到三人和胡映雪一樣把玉匣和裡面裝的靈植一起扔到了丹鼎中,已經被告知煉製何種丹藥的吳淳等人都皺了皺眉頭。
除非想變成渣渣,沒人敢在會盟比鬥進行時搗亂。沒人干擾,魏哲、粟邑、閔紹都很順利的完成了仙芝漱魂丹的煉製。三人雖然都是八品丹師,水平上還是有些差異。魏哲最高,也是最快完成的一個。粟邑和閔紹差不多,但還是身爲大師兄的粟邑要高一些,先閔紹一步完成。
和胡映雪煉製的紫心破障丹不同,仙芝漱魂丹每次只能煉製一顆。這讓收丹童子省了不少事兒。選出三個上前收了丹藥送到監察席上就行。因爲每人都只煉製出一顆,拿到監察席上就只能一個一個的看過去。
一一看過瓶子中的丹珠,吳淳看向魏哲、粟邑、閔紹的目光帶上了幾分明顯的炙熱,“聽說你們是師徒,煉製這種仙芝漱魂丹的丹方是你們自己研究出來的?”
魏哲回道:“家師傳授。”
吳淳笑道:“拜一個足可以做自己曾孫輩兒的女子爲師,你不覺得委屈?”
魏哲回道:“修者以達者爲長。修爲境界,家師高於我。丹道,家師遠勝於我。劍道,家師更遠勝於我。皆可爲我前輩,何來委屈?”
吳淳輕皺了下眉,“據我所知,她年紀沒過半百。擁有比你高的修爲境界,丹道和劍道都成就斐然,聽着很像是天方夜譚。”
魏哲嘴角上揚,“家師的表現是太妖孽了些,不過比起我那些師伯師叔,也不算特別出衆。”
聞言,趙德柱轉頭對吳淳笑道:“吳長老,蒼朔宗行事低調,估計很多人都不瞭解他們那裡最不缺的就是妖孽級別的天才人物。驚鴻仙子的師祖還不足三百歲,已經渡過了渡仙劫成就準仙之體。”
吳淳目露訝異,“如此人物,我此前怎麼絲毫沒聽說過?”
趙德柱呵呵的笑了兩聲,“或許是有些人不希望你們那邊聽到他們的消息。”
想到蒼朔宗三個字,吳淳腦中閃過一些信息,“看來乾元世界多年沒有機會去混元大世界露臉不是實力不濟,是另有隱情。”
“誰知道呢。沒有證據,我們只能當是自己實力不濟了。”趙德柱臉上還是笑呵呵的樣子,眼底卻帶着冰冷。做完趙航找他喝酒,可是出了不少意外的狀況。要不是趙航給他吃了一顆可解萬毒的萬靈丹,他今天就不能坐在這裡了。
其中內情,吳淳也不打算在這裡深究。轉頭看向其他人,“諸位結論如何?”
坐在吳淳另一邊的人說道:“成功煉製仙芝漱魂丹,足以證實三人確實有八品丹師的實力,某些人的指控不成立。三顆丹藥中,一顆爲上品,一顆爲中上品,一顆爲中品,高下立現。”
他說完,其他人也紛紛發言。除了那三個看起來有些古板的人對改變丹方的行爲存在一些質疑,都一致同意了那人的結論。於是魏哲第一,粟邑第二,閔紹第三,沒有任何意外。
時間尚早,商議後決定宗九和龔啓森的比試也在今天進行。宗九無所謂,青冥壽丹和茯苓青丹以前都煉製過,不會因爲手生怯場。龔啓森就有些鬱悶了,茯苓青丹的煉製材料都收齊了,煉製了幾次就只有一次成功煉製出半爐下品丹,實在心裡沒底。
見過了胡映雪、魏哲、粟邑和閔紹煉丹,龔啓森已經不敢再說他們的丹師品級都是走後門或作假忽悠來的。尤其聽了吳淳對那四人的評價,他只要想起之前硬去招惹宗九,就恨不得甩自己幾個大耳瓜子。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自己還被吳淳抓了些把柄,龔啓森只能乖乖的同意了提前舉行對決。就只提前了一天,今天比和明天比差別不大。要換做別人,他還可以試着收買對方放水或者直接認輸。是蒼朔宗的人,就衝他之前的所作所爲,不被人狠踩都是人家大度。
帶着滿心忐忑,龔啓森縱身跳上臺的時候差點跳過頭,引得看臺上一片鬨笑。宗九一點不緊張,縱身輕輕一跳就上了臺。宗九行爲動作瀟灑優雅惹來一堆粉紅泡泡,看的本來嫉火中燒的龔啓森眼珠子頓時紅了。
胡映雪轉頭看向身邊的慕天玄,“我猜這人是自己跑來找咱們不自在的,要不就是他們那羣人實在沒人可以派出來了。”
慕天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也有可能是讓他先來試試水,看看咱們會針對他們的挑釁做何種迴應。這邊的會盟結束,要過三年纔會去混元大世界那邊。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以讓一些人做很多事情。”
兩人正聊着,場中砰地一聲巨響。轉頭向場內看去,胡映雪嘴角抽了下,“他的七品丹師品級難道是花錢買的擺設?”
纔開始動手煉丹,龔啓森的丹鼎非常不合理的炸了。不知道內情的,大呼這丫好倒黴。知道些內情的,一下就猜出龔啓森這是打算以此來避開與宗九鬥丹。人家也很痛快,等丹鼎爆炸形成的煙霧散了,就對着宗九揚了下下巴,“算你贏了。”然後看向監察席,“我認輸。”
龔啓森已經認輸,這場鬥丹當然是宗九勝。不過他還不能因此就停下來,不說不把青冥壽丹煉製出來就得廢了丹鼎裡已經煉化的靈草,他還得向衆人證實自己的確是七品丹師。要不某人稍後還得四處蹦躂造謠,容易解決,但畢竟麻煩。
青冥壽丹的丹方不算什麼秘密,宗九沒加掩飾。同樣拿出一堆玉匣,不過這次打開蓋子後沒有再合上。宗九要用到什麼,就從對應的玉匣裡用真元卷着送到丹鼎中。動作不溫不火不緩不快,能讓人看清他的動作,卻看不懂其中奧秘。
兩個時辰後,青冥壽丹成功成丹出爐。不用拿去監察席讓吳淳他們堅持,這一次的勝利者也是宗九。不過宗九還是走了下過場,讓吳淳他們看了下。等吳淳他們宣佈結果,宗九沒急着走出會場,而是突然高聲說道:“今晚的交易會,蒼朔宗會將這兩天煉製出來的丹藥和部分收藏的丹藥拿出來與各位做交易。”
這話一出,會場四周先是安靜,接着就是一片譁然。不少人正琢磨要如何和胡映雪搭上話,好購買她手上的丹藥。乍一聽這個消息,愣了下後立馬興奮起來。瞭解到胡映雪他們都喜歡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一些對丹藥感興趣的人也趕緊去收集稀罕靈植去了。
看臺上,胡映雪站起身準備離開。剛站起來,就聽有人喊道:“小心!”
殺機的逼近,胡映雪也察覺到了一些,立刻將劍罡浮於體表。剛用劍罡把身體保護起來,後心處就感覺到被捅了一下。因爲有劍罡保護,對方手裡的武器根本沒碰到她的身體就滑向了一邊。不過力度不容小覷,要不是慕天玄伸手把她帶進了懷裡,她就要一頭栽倒在地了。
胡映雪轉過身,剛襲擊她的人已經被放倒了。看到她遇上襲擊,慕天玄和尉遲瀚宇立刻一個將人帶離原本的位置,另一個擡手就給了那人一劍。沒刺中要害,就是讓那人直接失去反抗能力。
爲了防止那人自殺,顏回上前給他的身體下了一些禁制。轉身準備安排人將他拖着回客棧。又有一人衝了過來,以爲是還要攻擊胡映雪或者以其他蒼朔宗人爲目標,卻不想這位的目光是躺在地上那位。一劍穿心不說,再在擦身而過的時候用真元將那人的識海絞碎。得手後絲毫不戀戰,轉身就跑沒了蹤影。
都已經是第二次行兇,負責會場安全的城衛隊才趕了過來,爲首的人是這一隊的小統領。發生了刺殺事件,就算已經散場了,也還是城衛隊防護不利。再加上剛纔收了點東西,看到地上的屍體就冷着臉問道:“怎麼回事?”
剛說完,就有人傳音給他:“有些人不是可以隨便動的人。我勸你把那點小心思收起來,不然會怎麼死都不知道。”
音落,一股威壓掃過城衛小統領的身體,頓時讓他驚出一聲冷汗。再看向胡映雪等人,臉上就不見半點趾高氣揚,換上帶着明顯僵硬的笑容:“方便講的話,可以告訴我剛纔發生了什麼事麼?”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胡映雪回道:“有人刺殺我,被我的大師兄放倒。本想帶抓到的刺客回去審訊,誰料又跑出來一個把他給殺了。”
城衛小統領接道:“屍體很多時候也能告訴我們很多事情。如果諸位願意相信在下,可以將這具屍體交給我們來處理。”
“這種事情一直是我們執法堂管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城衛管了?”
看到從人羣中走出來的一個黑衣男子,城衛小統領臉上的血色瞬間退了個一乾二淨。此人名叫舒巫,是執法堂專門管查證斷案的執事。趕緊穩住心神,上前行了一禮,“卑職是想給大人送過去,沒想到大人已經親自帶人來了。”
舒巫冷哼了一聲,“行了,去忙你該操心的事情吧。最近成了來了許多閒雜人等,晚上扎堆去別人住的地方溜達。”
“卑職這就回去好好查一下都有那些閒雜人等,夜裡會加強巡邏以防有人遇害。”說完城衛小統領就急匆匆的帶人走了,就好像後面有惡狗追似的,很快就跑沒影了。
等城衛走乾淨了,舒巫對胡映雪等人笑了笑:“諸位見笑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可不能因爲這麼一顆老鼠屎,就認爲我們都不可信。對了,還沒做自我介紹。我叫舒巫,執法堂執事。”
胡映雪已經從莫離那兒知道,昨晚上抓到的人已經丟給了界主府的執法堂。聽到眼前人是執法堂的執事,就指着地上那具屍體說道:“麻煩了。”
舒巫笑回道:“一點不麻煩。最近有些人蹦躂的太厲害了,之前是在城裡,現在都蹦躂到陛下的寢宮裡去了。說不定能從這具屍體上獲得什麼線索,那樣我們得好好感謝你們。”說完往慕天玄一直放在胡映雪腰上的手看了一眼。
慕天玄注意到舒巫似乎挺在意他抱着胡映雪,眸光閃了下。低頭湊到胡映雪耳邊,“該走了。晚上要去交易會,你只能趁着交易會開始前的一段時間給明天參加丹比的幾個師弟開下小竈。”
聞言,胡映雪對舒巫笑了下,“沒有其他事,我們就先告辭了。有了線索,希望能派人知會我們一聲。”
舒巫讓人把地上的屍體收起來,“有了線索,一定會派人通知你們。今天便就此別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