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的文章交上去後,據說得到了上面的青睞,還被叫去了問話。
程玉和樑午兩人終於鬆口氣,不用撈被纏着說這兒說那兒了。
這天早飯後,兩人上了街,逛到一家綢緞鋪的時候,程玉停下走了進去,想買點絲綢帶回去,這裡的絲綢可都是桑蠶絲織成,是真正的絲綢,不像他們那裡,很多都是人工合成。
“夫人,你想要點什麼?咱們店裡的布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品種齊全,你要拿來做什麼?我可以幫你推薦……”店夥計迎上來,熱情地幫着介紹。
程玉掃視一遍,然後走到了絲綢的鋪位跟前,摸了摸,覺得手感很不錯,問了下價錢,就指着那些絲綢,“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這些我都要了……”
正在旁邊打算盤的掌櫃的,聽到她要這麼多的量,忙走出了櫃檯,可等看到程玉的臉後,那掌櫃的卻突然愣了,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句話沒說,轉身回櫃檯裡,拿出一布帛看了下,看完布帛,又朝程玉的臉打量了番,越打量越心驚。
夥計正興高采烈地跟程玉和樑午說着話,如此大筆買賣,不高興纔怪,“您二位稍等,我這就給你們……”
“真不好意思,兩位,這些都有些人訂了,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們在這兒稍坐會兒,我從倉庫裡再給你們調過來一些。”掌櫃的匆匆繞出櫃檯,把夥計扒拉到一邊。
“這些都訂去了?我怎麼不知道?”夥計一臉茫然。
“客人跟我說的,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掌櫃笑了笑。
“既然沒貨了,那我們去別的店裡看看吧。”程玉覺得這掌櫃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讓人挺不舒服的,就想離開。
可掌櫃的急忙攔在他們的面前,“別的店鋪可沒我們家的質量好,我看你對絲綢是真心喜歡,倉庫裡還有剛到的新品沒擺出來,我剛好可以一併拿過來,給你看看,您二位稍坐,喝點茶,用不了多長時間。”
掌櫃的邊說邊兩手攔住門框,似乎生怕他們走掉。
程玉和樑午對視一眼,越發覺得奇怪。
樑午拉着媳婦的手,轉身在會客的地方坐下,“掌櫃的讓咱們等,那咱們就等會,反正回去也沒什麼事。”他倒要看看這掌櫃的到底想幹什麼。
見兩人不走了,掌櫃不禁鬆了口氣,抹了把頭上的汗,囑咐夥計好生招待,他自己卻撩着衣袍,急匆匆跑了出去。
程玉和樑午心裡也在打鼓,他們跟這掌櫃的素不相識,他爲何會有如此表情?是想對他們做什麼?
不管做什麼,兩人都不怕,在這兒京城裡,能威脅到他們的人還沒幾個。
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掌櫃的回來了,沒有帶貨物,反倒帶兩人回來。
看到其中一人,樑午頓時冷了臉,而程玉卻是頭疼地嘆了口氣。
掌櫃帶回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謝世元和他的貼身僕人。
程玉最不想見的人就是這人了,光聽到他來了京城,某人就折騰了她一晚上,這見了面回去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她呢。
爲了晚上能睡個好覺,程玉就低頭喝茶,權當沒看見,再說了,兩人分別時是在那種情況下,跟他,程玉也沒什麼好說的。
一個冷臉,一個無視,掌櫃的有些意外,這跟他想象的情景完全不挨。
更意外的是,這兩人似乎根本不把他們少爺放在眼裡,這是極爲少見的,少爺乃謝家的掌舵人,即使那些朝中大員見了,都還要禮讓三分呢,可見眼前這兩人的來歷定不簡單了。
“這是我們家少爺……”掌櫃的打着哈哈,試圖緩解過於緊繃的氣氛。
“我說這掌櫃的怎麼那麼奇怪,原來是你搞的鬼?”樑午陰冷一笑,“我沒找上你呢,你反倒主動找上門來了。”話還沒說完,起身就要揍人。
程玉忙拉住,“冷靜點。”
“你叫我如何冷靜?你沒看到他打從進來,目光就賊溜溜地在你身上打轉嗎?”樑午衝程玉吼。
這話一出,掌櫃的和店裡的夥計神情都變的極爲詭異。
程玉的臉火燒火燎的,這渾人,擡腳踹向他的小腿,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他不嫌丟人,她還嫌丟人呢。
店裡的男人看的目瞪口呆,大概是從來沒見過那家的女人敢如此對待丈夫的,丈夫是天,乖順還來不及,那個敢動手打啊?
樑午呲牙,揉腿,“你還踹我?”
“踹不死你。”程玉瞪眼,“不能好好說話啊?”
“不能。”樑午吼道,“看到他,我就想宰了他。”
程玉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頭大地上前抓住他的手,“那好,那我們回去。”強拽着人,往門口走。
可謝世元卻很不識趣地攔在了門口。
不止樑午生氣,程玉也很生氣,“你有完沒完,我早說過我們的交情結束了,最好不要再見面,你還想幹什麼?”真覺得某人宰人的話是說着玩的嗎?
“你讓開。”樑午再次火從心起。
“讓什麼讓,就不能消停會兒?”程玉抱住他的胳膊,貼緊他的身體,算是一種示弱,畢竟在外面或者當着外人的面,程玉並不喜歡過於親暱的行爲。
樑午心頭的火稍微消了一些,沒好氣地攬住了媳婦的腰。
謝世元此刻的心情自然是非常差的,很想上去把那人的手拿開,但他還有理智,知道自己現在沒有立場做任何事。
他無視兩人的態度,一再地強調他有要事找他們。
見他不像說謊,兩人只得留了下來,看他所謂的“要事”到底是什麼。
掌櫃的把他們領到一間房裡,然後退了出去,並關上了門。
“國舅爺找到了我,要我跟他合作。”謝世元直奔主題。
“這是你跟他的事,跟我們說有什麼用。”樑午雖然心裡驚訝了下,不過嘴上還是面無表情。
“難道你們不想抓到國舅爺?”謝世元瞭然地笑了下,他們在宮裡所做的事情,他已打聽的十分清楚了。
“抓不抓國舅爺那是皇上的事。”樑午生硬地說。
“可是他指名要你身邊的一個小和尚。”謝世元又拋出一條信息。
提到小和尚,程玉和樑午兩人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程玉開口說,“國舅爺現如今不過是個逃犯,他想要,那也待有能力才行。”
謝世元搖了搖頭,“他可並不只是個毫無能力的逃犯,你們對這裡不瞭解,所以不知道,皇上想要在短時間內完全掌握住大權,是不可能的,國舅爺是有封地的,在南邊,那裡駐紮的軍隊可不見得會聽皇上的。”
程玉有些聽出味來了,“你的意思是,國舅爺準備再次捲土重來?”
“否則他不會找我合作了。”謝世元沒有否認。
“你謝家不過是個做生意的,還能幫他打仗不行?”樑午哼了聲。
“別小看做生意的,錢能辦的事可不少,我們謝家不但能提供大量的糧草,而且我們謝家的生意遍佈各地,耳目自然也遍佈各處,別說朝野了,就是宮裡的事,想要知道也不是什麼難事,否則,也不會這麼快就找到你們了。”謝世元說這話的時候,透着志得意滿。
兩人不否認謝家的能力,樑午擡眼皮瞅了他一眼,“他許諾你什麼好處?”
“平分天下。”謝世元沒有隱瞞,不過他沒說的是還有你家夫人。
“誘餌很大,你應該答應他纔是,那時謝家的財力會再上一個臺階。”樑午譏笑了聲。
“我謝家的錢幾輩子都花不完,不需要再增加,況且你也說了是誘餌,國舅爺人品可一向不咋地,跟着他造反,風險太大了。”謝世元分析。
“照你說的,他掌握的那隻軍隊,不管是數量還是能力,都遠遠超出皇上擁有的,你怎麼能說風險很大呢?一旦國舅爺贏了,估計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剷除不識好歹的謝家,這才風險大吧?”樑午冷冷地瞅了他一眼。
謝世元笑了笑,看着兩人,不緊不慢地說,“不久前的逼宮,國舅可以說是萬無一失,可最後還是鎩羽而歸,這是任何人都沒料到的,包括那些朝中大臣。”
“你這次是一心要把寶壓在皇上身上了?”樑午反問。
謝世元點了點頭。
程玉和樑午離開了,謝世元望着他們遠去的方向,站了好久。
僕人忍不住開口,“主子之前也曾說過皇上取勝的把握很小,可爲什麼還把寶壓在他們身上?”
謝世元幽幽嘆了聲氣,“與其說是把寶壓在皇上身上,不如說是壓在這兩人身上。”
僕人不以爲然,“他們的功夫就是再好,可畢竟只有兩個人,國舅爺那裡可是千軍萬馬。”
謝世元的眼光自然不是僕人能比的。
“不僅僅是因爲他們,我也知道國舅爺的贏面大,可國舅爺掌權的這些年,朝野上下烏煙瘴氣,橫徵暴斂,百姓的日子沒法過,我們的生意也不好做,據說皇上準備大刀闊斧的改革,那些政策我也有耳聞,似乎對我們生意人很有利,即使贏的把握不大,我也想幫着皇上賭一把,也不至於以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