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連愛芒吃了藥,小小休息了一下,卻勉力讓自己在到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保鏢滿臉都是嚴肅,使得周圍那些領導們,全都屏息,不敢出聲,不敢走近,就生怕自己觸了黴頭,當即被拿下。
保鏢靠近連愛芒,俯下來,問:“少夫人,您想說什麼?”
“清洗——傷口——,不縫合——”連愛芒努力出聲。
如此微弱卻清晰的聲音,讓在場的幾十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全都驚恐莫名。
這個公主是想要做什麼?!
爲什麼不縫合了?!
她是想要讓所有人都陪着她痛,陪着她殤嗎!
保鏢也愕然地僵着身體。
“國醫——叫來——”連愛芒喘着氣,慢慢地說。
保鏢這會兒可聽清楚了。
少夫人的醫術自己可是知道的,但是,這樣子真的好嗎?想起當初那個晚上,少夫人以一己之力,救護了多少人!可是,那時候跟現在不一樣啊!
少夫人是自己受了傷,她還怎麼治療她自己!
不過,也許是保鏢太過迷信連愛芒,他直起身子,沉聲說:“把醫院最好的國醫叫過來!”
急救,一直以來都是西醫的事情,國醫能做什麼?
所以,等在這裡的,全都是西醫,沒有一名國醫。
保鏢的話一出口,醫院院長實在受不了這裡的氣氛的折磨,他趕緊站出來說:“我馬上去叫!我馬上去叫!”
趁着這個時間,他連滾帶爬地往前衝。
要不是現在這氣氛實在沉重,這麼胖的身體,如此迅捷的速度,如此滑稽的動作,實在讓大家都覺得好笑。
可是,沒有人笑,全都繼續屏息凝聽連愛芒的指示。
“清洗——傷口——”連愛芒閉着眼睛,繼續說。
保鏢趕緊指揮人:“快!清洗傷口!”
這邊,連愛芒被推進去,領導們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
縣人民醫院最好的國醫被找了來,難爲他這麼大年紀,被兩個壯年醫生一左一右護持着,往這邊飛奔而來。
院長在後邊喊着:“到了!到了!”
保鏢也不敢耽誤,應該是少夫人要讓這個國醫給她抓藥吧?只是這件事怎麼想,都怎麼不靠譜。
保鏢忽然一激靈,不敢再往下想。
國醫被保鏢帶了進去。
連愛芒正閉着眼睛躺着,感受着傷口那裡,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傷口。
這個白髮蒼蒼的國醫戰戰兢兢地站在那裡,遲遲疑疑地不敢走過去。
剛剛這會兒,他也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這個病人,能夠讓院長親自去找自己上來,能夠讓那麼多領導站在外邊,這來頭肯定大得不得了!
一進來,這血腥味就撲鼻而來,肯定是受了不輕的傷!
可是,這些事情不是應該西醫來處理嗎?怎麼會叫上自己來?
他真的是不知所措了。
保鏢根本就不敢看向這傷口!
自己也不是沒有見過傷口,可是這少夫人身上的傷口,怎麼就那麼叫人揪心呢!
少夫人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會有人願意傷到她呢!
保鏢依然俯身,眼睛只敢看向連愛芒的脣,說:“少夫人,國醫找來了!”
“記——藥方——”連愛芒是疼痛的,雖然,疼痛到現在,已經有些麻木了。
保鏢就聽着連愛芒念一個藥名,就自己重複一個藥名,國醫馬上就記一個藥名。
幸虧,連愛芒這藥方只有幾味藥!
國醫把記好的藥方大聲唸了一遍。
保鏢問:“少夫人,對嗎?”
“嗯——武火——三沸——懂嗎——?”這纔是連愛芒叫國醫來的原因!
國醫心中一凜,單單是藥方,一時間,他還不能體驗到這藥方的好處,可是這煎藥的法子,卻已經讓他明白,眼前這個女孩子,絕對是國醫高手!
“懂!懂!”國醫連聲說。
“再記——外敷——”連愛芒閉着眼睛,氣若游絲。
保鏢真的心疼,卻只能問:“少夫人,再服一顆藥丸好不好?”
“不——”連愛芒拒絕,藥,也不是吃得越多就越有效的。
連愛芒依然念出幾味藥,國醫已經明白過來,這是要讓自己做出來外敷的!
保鏢看連愛芒越來越累的樣子,真的心如刀絞!卻——只能眼睜睜看着。
“施針——”連愛芒停了一下,又說。
國醫趕緊上前,從保鏢手中接過銀針,這會兒,他手也不抖了,膽也壯了,因爲這個小姑娘醫術高明,自己就好像一個小學生在向老師求教!做錯了,老師會糾正,哪裡還需要緊張呢!
就這樣,在連愛芒的指揮下,國醫給連愛芒施了針。
連愛芒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最後,要交代的是保鏢了。
“你——把——三顆藥——碾碎——拔刀——敷藥——等——等——外用——藥到——敷上——煎藥——喂——我——”幾件事,連愛芒一一交代清楚。
保鏢沉聲重複:“少夫人,我先取出三顆藥,碾碎,等一下我來拔刀,然後,把藥敷上去。對不對?”
щшш✿Tтka n✿¢ ○ 連愛芒閉着眼睛,“嗯”一聲。
“然後,等國醫把外敷的藥制好,敷上,對不對?”
“嗯。”
“國醫煎好的藥,馬上端過來,餵給您喝,對不對?”
“嗯。”
三件事,全都確認無誤,保鏢趕緊對國醫說:“請您快點。”
國醫也知道,這會兒,全都看着自己呢,他點點頭,也不說話,把藥方一塞,就匆匆出去。
兩名壯實醫生趕緊攙扶着他,馬上到藥房去了!
取藥材,煎藥,可是國醫也知道,救人如救火,時間就是生命。
他一邊煎藥,一邊指導助手製藥。
藥煎好,他沒有時間去送,吩咐助手趕緊把這藥送上去。
整個藥房,統統都聽着這名國醫指揮,沒有一個人敢說什麼。都知道上面搶救的那個公主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這邊,煎藥,製藥。
上面,連愛芒又吸了一口氣,說:“動手——”
保鏢衝着周圍的醫護人員點點頭。
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
保鏢雙腿穩穩站住,他的右手緊緊握住刀柄,左手按在肉上,眼睛睜大,深深吸了一口氣,乾脆利落一拔!
迅速退開!
醫護人員上前,趕緊止血!
可是,奇異的是,那傷口流出來的血,根本就不多!
就那麼緩慢地流了一點點,就自動停止了!
是這些銀針的功勞嗎?
忽然間,保鏢對少夫人自己給自己治傷有了很大的信心!
只是,連愛芒彷彿已經沉入夢鄉一樣,極爲平靜地失去了知覺。
保鏢正想要向連愛芒報告結果,就失聲叫起來:“少夫人!少夫人!”
幾個醫生趕緊一檢查,過了好一會,他們又商量了一下,爲首的困惑地對保鏢說:“很奇怪,傷者好像昏迷,又好像不是昏迷。我們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保鏢眼睛都要凸出來了!眼裡全都是紅紅的血絲!
他伸出手,一把揪住領頭這個醫生的領口,很想就這麼一拳打過去!什麼叫“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看保鏢如此神情,旁邊幾個醫生都膽戰心驚般,悄悄往後挪動了一小步。
這個爲首的醫生更是害怕,不過,也許是情急之下,他腦子一閃,竟然說了一句話:“您不要着急!我看傷者已經知道自己會發生什麼事情!要不然,她不會把所有事情全都先交代好!”
能夠被凌辰宇派來保護連愛芒的,都不只是身手好,還必須具有靈活的頭腦,所以,保鏢被這個醫生一提醒,馬上就想到了剛剛的事情。
照理說,應該先拔刀,先止血,先把三顆藥磨成粉末撒下去纔對。可是沒有,少夫人先交代的是兩張藥方。就像是醫生所說的那樣,是把事情全都交代好,才放心地暈過去。
既然事情全都在少夫人的掌握中,想來,這昏迷應該是正常的!
保鏢這才鬆開了醫生的領口,還很有禮貌地道歉:“對不起,我剛剛太心急了。”
醫生哪裡敢擔得起保鏢的道歉?他趕緊擺擺手,說:“沒事沒事,您擔心傷者嘛。”
“那,現在該怎麼辦?”保鏢問。
醫生可不敢胡亂說話了,他沉吟了一下才說:“這樣的話,我們就先等等看。當然,要密切監護。”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保鏢和幾個醫生全都眼睛不敢眨,就那樣看着連愛芒。
在肉眼看不到的傷口深處,藥丸粉末在一點點地滲進去,再滲進去。
然後,傷口在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慢慢地癒合。
藥,實在是藥效太好,都是現實中根本就看不到的好藥。只有空間才能出產。
只可惜,空間已經消失。
連愛芒一直如同昏迷一樣的狀態。
藥湯送上來了,可是大家都爲難了。到底該不該把連愛芒叫起來喝藥呢?
送藥上來的國醫助手期期艾艾地說:“我老師說,這個傷者既然交代要武火煎藥,肯定是這藥需要馬上服用。是不是把傷者叫起來?”
保鏢抿緊了脣,終於點頭說:“好,喂藥。”
當即,兩個女護士小心翼翼地過來,把連愛芒的頭稍微扶高一點,免得會嗆到。
這藥湯溫度正好,所以,護士找來一把小小的湯匙,慢慢地把藥湯一點點地喂到連愛芒口中。
一開始,藥喂進去的極少,幾乎是一湯匙只喂進去不到四分之一,其他的,全都灑出來了。因爲連愛芒不會吞嚥。
可是,當半碗湯藥下去,連愛芒竟然已經有了吞嚥的動作!
保鏢這心幾乎已經放下了一大半!
一碗藥湯喂下去。
第二碗藥湯又送上來。
依然還是一小湯匙一小湯匙地喂,這第二碗,幾乎有七八分進了連愛芒的肚子!
等第二碗藥湯喂下去,第三碗藥湯又送來了!
幾名西醫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碗接一碗的藥湯,這,這真的好嗎?
這個時候,一名護士小聲地嘀咕:“我怎麼感覺,這個傷者這麼喝藥,好像是在輸液?”
對啊,如果是輸液,那些藥直接進入身體血管,見效很快。
可是這樣大量的藥湯進入胃,通過吸收,進入循環,不也一樣達到效果了嗎!
幾名西醫都點點頭,的確是很像輸液!
大量的藥湯,就這樣,一碗接一碗地送上來。
第三碗藥湯喂完的時候,從市裡趕過來的市人民醫院的醫生也到了!
只是,走進來,卻發現沒有用武之力,他們也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過,一番檢查之後,他們也決定,就採用傷者自己的治療措施!於是,這班西醫就全都屏息守在手術檯邊,隨時做好西醫急救的準備。
等喂到第五碗藥湯的時候,國醫也匆匆趕上來了!他帶來的是那外敷的藥膏。
這近十名西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在看起來很猙獰的傷口那裡敷上這些藥膏。
因爲,這傷口,很深,都傷到內臟了!
這樣的藥膏,本來是外敷的,難道可以作用於身體內部?
不只是西醫,這名國醫也覺得很爲難,說實在話,他也不知道這藥膏靠不靠譜,雖然自己剛剛在製藥的時候,嚴格按照消毒流程進行,可是,這畢竟是外敷的藥膏啊!
在場的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保鏢。
保鏢覺得自己的手心全都是汗水。
說到底,眼前這個女孩子,是自己的主人,自己不過是一個下屬。只是現在,主人的親人都不在身邊,這才讓自己做主。現在,面對如此重要的事情,自己能做主?
感染了,怎麼辦?
據說,術後感染比手術可怕得多。
“要不,問問外邊傷者的家屬?”送藥上來的助手小聲地說。
林奶奶、林愛月她們這個時候也已經趕到了。只是,她們不能進來,全都等在外邊。
眼淚幾乎都要流乾了。
林奶奶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上天爲什麼對小芒如此不公平!爲什麼要這樣折騰小芒!她是那麼好的孩子!爲什麼!
且不說外邊的人有多悲傷,就說這裡面,情況實在十分緊急。而且,格外讓人覺得爲難。
到底該怎麼做?畢竟,自己不是家屬,是下屬!保鏢終於緩緩地點頭。
可是,剛剛少夫人對自己的叮囑,還記在心頭!
眼看護士要出去問家屬,保鏢忽然出聲:“請等一下!”
護士停下腳步,大家都看着他。
“照少夫人的話做吧。”保鏢終於緩緩說出口。
“這——”
“會不會感染?”
“這是外敷的藥!”
“先生,你可想清楚了!”
保鏢卻越想越清楚,沉聲說:“少夫人已經預料到所有的情況。剛纔我們已經照着少夫人的話去做,難道在這會兒,還要違抗她的命令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
然後,這些醫生都退開,讓出一條路。
這名國醫把藥遞給了護士。
護士只覺得自己手中的藥彷彿有千斤重,彷彿是一個人的性命,彷彿是在場所有人的命運。
沉重的壓力,讓這個護士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這個時候,另一名一直在喂藥的護士忽然小聲地說:“你們瞧!”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在這安靜的室內,也依然聽得很清楚。
沒有人會錯認這個護士語氣中的喜悅!
所有人又圍過來,仔細看着。
這名護士指着連愛芒的臉說:“心跳比剛剛快了!呼吸比剛剛有力!溫度也比剛剛高了一點!”
這下子,保鏢很直接就說:“敷藥!”
護士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她開始準備給連愛芒敷藥。
可是,剛剛那傷口怕感染,所以,自從消毒、敷了藥末之後,就用紗布輕輕蓋在上面,沒有人看到傷口的情況。
這會兒,因爲要敷藥,所以,護士把傷口上的紗布小心揭開之後,驚訝地發現了一個比剛剛呼吸平穩更讓她震驚的現象!
她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會死死地盯着傷口看。
因爲,這傷口竟然是閉合在一起的!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把兩塊分開的肌肉粘合在一起一樣!
——他們哪裡知道,那粉末,在人們沒有發現的時候,悄悄地促進了傷口的癒合!
雖然這癒合的速度是肉眼看不到的,但是,時間畢竟已經過去了快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啊!那粉末怎麼可能還沒有把傷口粘合在一起!
雖然還不是真正的癒合,但是,只要不是特意去扯開,那傷口是不會再裂開的。
“怎麼了?”爲首的西醫走過來,他是有些不滿的,怎麼叫敷藥不敷藥呢?發什麼呆?這會兒是可以發呆的時候嗎!
護士微微抖着手,指着傷口。
西醫皺起眉頭,極爲不滿,這傷口有什麼好看的?真是嬌氣!難道傷口不是那樣猙獰嗎?還有很漂亮的傷口不成?這麼不靠譜的護士到底是哪裡畢業的!
西醫生氣地看向傷口,想要訓斥幾句,卻——他也死死盯着傷口說不出話來了!
這,這是見鬼了?
他不敢相信,居然俯下他的身子來看。
保鏢很不耐煩,雖然這是傷口,雖然說醫生沒有男女,可是,少夫人是女人!被這麼多男人看到傷口就已經夠那個了,現在居然還要湊近了看!
“奇怪,奇怪——”西醫喃喃唸叨。
這下子,連保鏢都覺得事情有異了!
他走過來,一掃,驚呼:“天!”
這是什麼樣的藥啊,這是什麼樣的速度啊!
保鏢的聲音都在發抖了!“快!快敷上藥!”
少夫人真的是把所有一切都預料得清清楚楚!
護士被保鏢的話一吵,終於清醒過來,她趕緊開始敷藥,一層層小心地敷上藥,又鋪上兩層消毒好的紗布,這才貼上膠布。
藥湯還在繼續喂呢,大家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儀器顯示的情況,連愛芒真的是在好轉,在以大家看得清楚的狀況好轉!
一碗接一碗的藥湯,被緩慢地送進連愛芒的口中。
門,被推開了。
但是沒有一個人去看到底是誰進來。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緊緊盯着連愛芒。
凌辰宇就站在門口,身穿着消毒過的手術服。
他不敢走過來,這是不是近情情更怯?
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終於鼓起勇氣,走向手術檯。
看到的,就是臉色蒼白的連愛芒,眼睛緊閉的連愛芒。
保鏢感知到又有人走近這邊,他以爲是送藥湯過來的,想要讓一讓,一擡頭,卻看到了少爺!
“少爺,我錯了,請您懲罰我。”保鏢眼中滿滿的羞愧。
凌辰宇輕飄飄地擺擺手,這是告訴保鏢,我現在沒有心情理會你的事情。
保鏢垂着頭,默默地退開了。
凌辰宇握住連愛芒的手,輕輕地把她的手貼近自己的臉頰。
芒芒平時的手就比較涼,可是現在,她的手涼得像冰。
芒芒平時的臉經常是蒼白的,可是現在,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芒芒這麼躺在這裡,讓凌辰宇彷彿回到了年初,回到了那個黑暗的、芒芒死去的日子。
他恍恍惚惚,真的不知道今夕何夕。
不過,不管是什麼時候,總之,他對連愛芒的感情,絕對不會改變。
“芒芒,不要丟下我,不要拋棄我。你答應過我,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的,不管生,還是死,都要跟我在一起的。你忘了嗎?”
凌辰宇喃喃地說。
他必須把他的愛告訴連愛芒,必須把他的恐懼告訴連愛芒,必須把他的願望告訴連愛芒。
這麼美麗的男人,這麼一遍遍地訴說着他的感情,怎麼不讓在場的人唏噓呢?
忽然,在凌辰宇喃喃低語中,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不——丟下——要——一起——”
連愛芒終於被凌辰宇給吵醒了!
是極度的欣喜啊!
是極度的痛苦啊!
這兩種感覺的強烈刺激,使得凌辰宇的眼淚就那麼刷地流下來了!
連愛芒閉着眼睛,感覺漸漸地回來,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手背,被凌辰宇滾燙的眼淚給灼傷了。
連愛芒真的很後悔,自己實在是太過託大,爲什麼會那麼放鬆呢?爲什麼就沒有一點警惕的心呢?
看看,把大家嚇成什麼樣了。
凌辰宇已經顧不上說話了,他只會貼着連愛芒的手背,一遍遍地親吻着。
連愛芒的聲音再一次虛弱響起:“藥——,換——”
凌辰宇靠得最近,他聽得最清楚,眼淚還在眼眶裡呢,他就已經回過神來,趕緊轉頭看向這些西醫,說:“芒芒說藥要換,是什麼藥?”
保鏢趕緊上前來說:“少爺,少夫人的藥有兩種,一種外敷的藥,一種內服的藥。”
凌辰宇點頭,又轉過來問連愛芒:“芒芒,你不用說話,我問,如果是,你回答是;如果不是,你不用回答。”
“嗯。”連愛芒果然不回答了。
“要換的藥是外敷的藥?是不是?”
大家屏息等着,過了好一會,還沒有回答。
“是內服的湯藥要換,是不是?”
“是。”
凌辰宇對保鏢說:“剛剛的方子是誰開的?”
“是少夫人開的。”
“藥方呢?”
國醫趕緊過來,把藥方遞過去。
凌辰宇又柔聲對連愛芒說:“芒芒,你開的藥方上面的藥全都要換掉,是不是?”
沒有回答。
凌辰宇就開始念藥方,把藥一味一味念出來,如果藥是要改的,連愛芒就會說出劑量或者藥名。不用改的,就不吭聲。
很快,藥方就定好了。
凌辰宇還慢慢地念了一遍,讓連愛芒確定。
“嗯。武火——三沸——”
依然還是武火三沸!看樣子,是要繼續喝很多藥下去了!
國醫趕緊帶着助手就匆匆往外趕。
外邊的人一見有人出來,全都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醫生,傷者怎麼樣了?”
國醫並不敢怠慢這些領導,趕緊說:“傷者情況越來越好!對不起,我還要去煎藥,請各位領導諒解一下。”
一聽這話,誰還敢攔着這個國醫問話?全都呼啦啦退了開去。
林奶奶和林愛月她們的眼睛已經腫成兩顆紅桃了,卻沒有圍上去,只豎着耳朵聽。
聽說小芒的情況越來越好,她們的心情真的放鬆了不少。
連愛芒醒了,這藥喝起來就快多了。
又是一碗一碗的藥湯灌下去。
凌辰宇看連愛芒情況已經越來越穩定,他也終於定下心神了。
然後,他就開始趕人。
市人民醫院的西醫是要留下兩個的,縣人民醫院的西醫是要留下一個的。
人少了,凌辰宇這纔去找來便盆,悄悄靠近連愛芒的耳畔,說:“芒芒,我給你準備了一個便盆,你想不想小便?”
過了好一會,才聽到連愛芒的聲音:“嗯。”
凌辰宇親自動手爲連愛芒服務的。
他做來十分細心,一點都不會讓連愛芒不舒服。
而且,更加讓兩個護士也覺得意外的是,這個美麗的男人乾乾淨淨、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的模樣,可是居然是那樣嫺熟地爲傷者服務!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
她們除了羨慕,依然還是羨慕,羨慕這個傷者,羨慕她有如此男人爲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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