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愛芒領頭往剛剛許躍鴻他們走過來的方向走去,跟着她的是周海揚,然後,稍微落後一步的是許躍鴻和他的同伴們。
距離不遠,很快就走到了。
許躍鴻他們這邊跟連愛芒他們那邊不一樣。
許躍鴻他們有木頭桌子,有木頭椅子,都散發着木頭清新的氣息。
大家坐下來。
許躍鴻倒了一杯茶,又挺恭敬地放在連愛芒面前。
當然,周海揚也享受了這個待遇——只是他當然沒有可能受到連愛芒那般恭敬就是了。
“謝謝。”連愛芒和周海揚都很有禮貌。
許躍鴻的幾個朋友都使勁瞧着連愛芒呢,這個小丫頭到底什麼來頭啊,怎麼會叫這個許家公子如此模樣呢?
當然,他們這幾個也都是人精,能夠讓許躍鴻如此模樣的,說明來頭肯定不小。單單一個“神醫”並不足以讓許躍鴻如此對待。
說一句難聽的,什麼神醫,總還是要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吧?只要你活在這個世界上,就肯定會受到諸多限制,肯定有很多權勢之人壓在你頭上呢。
因此,這些人也都很謹慎地看着連愛芒,這態度,不遠也不近,不能稱之爲漠視,也不能稱之爲親近,就維持在一個客氣對待陌生人的程度了。
當然,這樣的態度是十分恰當的!
許躍鴻還是給連愛芒介紹他的幾個朋友,每一個被介紹到的年輕男人,全都身子向前,很有禮貌地伸出手,跟連愛芒淺淺一搭,隨即鬆開。
只是對連愛芒的介紹,許躍鴻很簡單,就說了一句:“這位是小林神醫。”
一句話了事,沒有名字,沒有什麼。
連愛芒也只是微微擡手,對着大家介紹了一下:“這位是我二哥哥。”
再無其他。
許躍鴻和他的幾位朋友很有些瞠目結舌的模樣,最少,也要說一下什麼名字吧?就這麼樣子叫什麼介紹?
可是等了一會兒,都沒有等到連愛芒介紹的話語。
周海揚很得體地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也同樣不覺得這樣的介紹有什麼問題。
好吧,大家只好說了一句:“你好。”
周海揚微微頷首,回了一句:“你好。”
“小林神醫,之前您結婚,我正好出國,沒有來得及參加您的婚禮,實在很對不起。”
連愛芒搖搖頭說:“您太客氣了。這邊的朋友都非常熱情,當時很忙,招待不週,實在是失禮。”
“哪裡會呢,我聽幾個兄弟說了當時的盛況,我真後悔沒有去飽飽眼福啊。”許躍鴻的話語中,含着不可錯認的遺憾。
他的朋友中有一個很好奇地問:“當時的婚禮很盛大?”
許躍鴻滿心向往地說:“豈止是盛大!”
卻不肯多說其他。
連愛芒只是微微笑着,沒有說什麼。
周海揚腦子裡想起了當時連愛芒的模樣,臉上浮現出一種既甜蜜又惆悵的神情來。
許躍鴻按捺下自己的心思,問:“小林神醫,您到這裡是?”
連愛芒知道,今天遇到許躍鴻,省城這個地方離斷橋市也近,肯定是避不開的,所以,自己根本就無法瞞着什麼。
“我到這邊讀書了。”
許躍鴻的幾個朋友都驚訝地互相看了一眼,到這邊讀書!可是又這麼早結婚!這個女孩子好奇怪呀。
“小林神醫,是什麼大學?”
“同益。”
“同益?可是小林神醫您的醫術那麼高明,怎麼還要繼續學醫?”許躍鴻真的弄不明白了。
“哦,我想看看西醫講什麼。”連愛芒滿不在乎地說。
只有什麼都不用愁的人,纔會如此滿不在乎吧?對什麼感興趣,就去做什麼事。想起當初,她和她的男朋友,那個仙子一般的人物,在這邊玩,還要在這邊買房子。他們對錢財看得如此之輕,卻對生活的品質要求那麼高。
他們對生命、對生活的灑脫,實在讓人望塵莫及。
許躍鴻笑了一下,笑容很燦爛炫目,他的聲音也非常清朗動聽:“小林神醫,我姐姐他們要是知道您到這邊讀書,肯定會高興壞了!”
連愛芒想起胖墩,嘴角也浮現一抹真誠的笑容,說:“小寶貝現在什麼樣子了?”
“已經瘦下來了!身體壯得像頭牛!他整天都念叨着您呢!當初我姐夫做代表去參加您的婚禮,小寶貝沒有辦法跟着去,一直哭鬧得厲害呢。”
許躍鴻知道,只有說小孩子的事情,才能真的讓小林神醫露出那樣真誠的笑容,所以,他又說了幾句。
連愛芒是真的很喜歡那些小孩子,所以,當許躍鴻提出,要帶小胖墩去找她的時候,她也隨口應了一聲:“好啊。”
“寶寶貝貝婚禮後還見過您,他們給小胖墩打電話,說起這件事,您不知道,小胖墩都要到地上打滾了!”
“嗯,上個月見過一次。寶寶貝貝都在樂灣省那邊,都適應得挺好的。”
“多虧了小林神醫您啊。”許躍鴻感慨。
連愛芒輕輕搖搖頭,當然,她知道要是自己謙虛,等一下又有很多話,還不如不說話,直接接受讚美好了。
連愛芒忽然想起一件事,看着許躍鴻說:“那本小冊子我也帶過來了,我找個時間到斷橋市來一趟,見見小胖墩,把小冊子也還給您。”
“不不不。”許躍鴻慌忙擺擺手,“小林神醫,這小冊子只有在您手中,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作用。在我們手中,等於廢品啊。”
連愛芒看着許躍鴻,好像要看出他說這句話到底出於多少真心。
許躍鴻很真誠。他對連愛芒的目光不避不閃。
連愛芒收回自己的目光,眉頭微微皺起,沉吟了好一會。
周海揚這個時候輕輕地靠近連愛芒的耳畔,輕聲說:“小芒,那本小冊子很貴重?”
連愛芒輕輕“嗯”了一聲。
“要不然,我們回贈他一件同樣貴重的東西?”周海揚建議。
連愛芒眼睛一亮,轉頭看着周海揚。
周海揚剛剛靠近連愛芒的耳畔,兩人的距離非常近。
現在連愛芒轉頭過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只有一釐米。
彼此的呼吸,彼此的溫度,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
太近。
太近。
連愛芒微微有些發愣,但是,她很快就回過神來,身子往椅背一靠,順勢避開了這太過親近的姿勢。
“二哥哥,你的主意很好,謝謝你。”連愛芒臉上微微發紅,可是她的語氣卻非常平靜,彷彿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周海揚的眼神卻一直追隨着她,這會兒,聽到她這有些疏遠的話語,周海揚也只是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很炫目的笑容,沒有說話。
許躍鴻的感覺很奇怪。這個男人,小林神醫介紹說是二哥哥,可是那模樣,好像不是什麼二哥哥啊。
連愛芒已經想到了什麼樣的東西可以同樣貴重,甚至比那本小冊子還要貴重——空間那超流速的土地長出來的名貴藥材!那些啊,絕對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找到這些東西呢?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連愛芒就站起來說:“我們同學還在那邊等我們,今天就先這樣,有空再聯繫。”
許躍鴻趕緊站起來,期期艾艾地想要連愛芒的手機號碼。
連愛芒留了號碼,這纔跟周海揚走回去。
許躍鴻送了幾步,就被周海揚的手勢給截住了。
連愛芒走的步子有些快。
周海揚默默跟了幾步,忽然喊了一聲:“小芒。”
連愛芒做賊心虛樣,回了一聲:“二哥哥,怎麼了?”
周海揚看她鴕鳥的樣子真的又好氣又好笑,快走兩步,跟連愛芒並肩,側着頭看着她,說:“小芒,我們談談。”
連愛芒一下子停住了腳步,眼光有些躲閃地左顧右盼。
周海揚的手輕輕地扶住連愛芒的肩膀,說:“我們到那邊走一走吧。”
“可是——”連愛芒還想做垂死掙扎,想要以同學作爲藉口。
周海揚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直接說:“大家都在湖裡划船,玩得很高興,我們溜開一會沒事。”
“嗯。”連愛芒無話可說了。
周海揚的手微微一用力,帶着連愛芒往旁邊走去了。
兩人沿着湖邊的草地走着,一時間都沒有人說話。
走了一會兒,連愛芒實在受不了了,她停下腳步,正想要開口。
周海揚把扶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一轉,兩人就成了面對面站着。
連愛芒目光依然躲閃着,不敢看向周海揚。
周海揚輕輕地用一隻手微微托起連愛芒的下巴,低低地說:“做壞事不敢看我?”
連愛芒只覺得自己的下巴那裡火辣辣的,叫她有些發疼。
周海揚看她被自己擡起下巴,卻依然垂着眼瞼,這個小模樣,真的叫人想要狠狠地吻住她!想要緊緊把她嵌進自己的懷裡!
周海揚的大拇指輕輕地沿着連愛芒的脣畔摩挲着。
連愛芒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周海揚的手。
周海揚的手縮回來,握住連愛芒的手。
“小芒——”周海揚低低地,又喚了一聲。
“嗯。”連愛芒的手微微一用力。
彷彿周海揚也沒有想要留住連愛芒的手一樣,任由她抽了出來。
“你沒有什麼要向我坦白的?”周海揚換成一種淡淡的語氣說。
連愛芒抿了一下脣,她還是硬着頭皮說:“我的想法,你不是知道了嗎?”
周海揚雖然心中知道她的想法,可是聽到她證實了這一點,還是覺得心中疼痛得很。
不過,她就是如此的小人兒,跟她生什麼氣?跟自己又生什麼氣?
周海揚嘆了一口氣,說:“你就一定要推開我?就不擔心我發生什麼事?”
連愛芒咬脣了。
“不要咬嘴脣,都不疼嗎?”周海揚心疼地用手指輕輕撫摸着連愛芒的脣畔,一邊低低地說。
連愛芒聽着他的話語,實在忍不住,輕輕環住周海揚的腰,靠在他的懷裡,聽着他忽然變得激烈的心跳。
周海揚身體都僵住了,好一會,才輕輕地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說:“小芒,你其實也知道,這麼做對不起我是不是?”
“嗯。”
“你還是這麼做了,是覺得我這麼賴着你過一輩子,覺得很礙眼是不是?”
連愛芒連“嗯”都省了。
“是心疼我,覺得礙眼,還是我賴着你,妨礙你和凌辰宇,覺得礙眼?”
連愛芒繼續當鴕鳥。
“嗯——?”
天知道,這個俊美的男人,用這樣低低的聲音,拖長了,上挑着尾音,這調調有多迷人!
“心疼你。”
連愛芒的聲音低得聽不見。
但是,周海揚聽見了。
“是心疼我,還是覺得虧欠我?”
看樣子,周海揚是下定決心,要把這事兒弄個一清二楚了!
“也覺得虧欠你。”
“可是,我不這麼認爲。”周海揚說得鄭重其事。
連愛芒微微推開他一點,從他懷裡冒出頭來。
周海揚低着頭,凝視着她。
“除了沒有做那件事,我們之間的相處,跟普通夫妻,有什麼兩樣?甚至,我們之間的感情,比很多夫妻都要深厚。”周海揚是下定決心要下一點猛料了。
連愛芒臉紅得簡直要滴出來了!
可是,既然要擺出來說清楚,那就把一切都掰扯開來!
連愛芒強忍着羞意,也同樣以一種“科學”的態度說:“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夫妻之間的感情。”
周海揚嘴角勾起一抹有些狠,有些邪的笑容,很慢很慢地說:“是嗎?”
“是。”
“不是。林愛芒,不是你認爲的這樣的。我認識你,雖然沒有凌辰宇那麼早,可是,你不能否認,你曾經願意跟我相處,像男女朋友那樣相處的。你敢否認這一點嗎?”
連愛芒又咬嘴脣了:“不敢。”
“林愛芒,我們曾經睡過同一張牀,對不對?”
連愛芒連脖子都紅了。
“林愛芒,我們之前曾經很親密,曾經裸裎相見,對不對?”
連愛芒渾身都僵硬了。是,曾經,他給她換過衣服,給她洗過澡。這是無法否認的過往。
“林愛芒,你到現在還想要否認,我們除了沒有做那最後一步,什麼事情沒有做過?”周海揚的聲音很嚴肅,彷彿這是一個極爲重要的研究課題。
連愛芒已經節節敗退了。這就是她永遠對周海揚心懷愧疚的事情。曾經,自己做過的事情,無法抹去。
自己不是存心想要引9誘他,卻在無心的時候,在自己病中,無法自主的時候,做出了太過親密的事情來。
周海揚遽然放開了環住連愛芒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他看着連愛芒,聲音依然染上一絲淒厲:“林愛芒,是你對我做出始亂終棄的事情!你名義上,是想要彌補我,想要讓我更幸福,其實,是想要抹殺你的過錯,對不對!”
“不是的,不是的——”連愛芒拼命地搖頭。
在周海揚的逼問下,她猛然發現,原來,自己真的是想要藉由頭,把周海揚推開,來抹殺自己的過錯,來填補自己對他的虧欠。
她的聲音很小,很無力。
她的眼淚如雨,紛亂而下。
周海揚心中很疼,很想要上前,吻去她的眼淚。可是,不行!
今天,一定要讓她明白過來!讓她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開自己!
“是的,你是的。林愛芒,你對別人都那麼仁慈,爲什麼對我那麼殘忍?”
連愛芒仰起頭看着他,淚眼朦朧:“周海揚,你說,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林愛芒,你忘記了嗎,你說過,我的命是你的。林愛芒,我的命是你的,身體是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是你的影子,你想要趕走你的影子,你不如——”周海揚的聲音低得近乎耳語,“殺了我吧。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你我之間的一切了。”
連愛芒拼命地搖頭。
她很痛苦。
自己的錯誤。
周海揚,周海揚。我只是想要讓你走出來,爲什麼你不肯,還要如此傷害我們兩個的感情?
不,不是感情——
連愛芒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周海揚慘淡地笑了,丟下一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會再成爲你的污點。”
他轉身,就走。
連愛芒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耳邊迴響着他的話“我不會再成爲你的污點”,她的頭腦亂成一團麻,以至於一時間無法弄清楚周海揚這話的意思。
可是,看着他決絕的身影,她的心真的覺得喘不過氣來。
“不——”連愛芒終於回過神來,迅速追了上去,從後面抱住了周海揚。
周海揚閉上了眼睛,兩行淚,順着臉龐流下。
逼着她,自己的心何嘗不痛?
放不開,就是放不開。
真的,離開她,自己真的會死。
不只是心死,而是,身死。
她怎麼就弄不明白!
就算讓她痛,就算讓她哭,也不想再讓她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了。
就讓她覺得討厭自己好了。
也許這樣,會讓她不會那樣愧疚。
她總是不明白,真的,除了沒有做那件事,自己有什麼不幸福?對自己來說,身體的生理的快樂,又怎麼可以跟與她心靈契合的快樂比呢?
“周海揚,我不會再逼你了。不會了——”連愛芒終於過不得自己心中的坎。
“過幾天,你又要出招了。”周海揚冷冷地說。
連愛芒有些急切,有些不耐,聲音都有些大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能相信我!”
周海揚不看她。
他的聲音淡淡地響起:“我要你做一件事,你可願意?”
連愛芒疑惑地擡起頭看着他,問:“什麼事?”
“你先答應下來,我再告訴你。”
連愛芒又咬嘴脣了。
周海揚帶着不屑的語氣說:“你放心,我沒有那麼沒品,當初沒有要了你的身子,現在也不會要,我一輩子都爲你守身如玉。”
連愛芒氣憤地擡頭說:“我又沒有那麼說!”
周海揚一聽這話,脣角又是一彎,輕輕逗她說:“你沒有那麼說,你咬嘴脣做什麼?”
連愛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海揚忽然一把抱起她,走到旁邊的一塊石頭那裡坐下來。
連愛芒只抓住他的領子,也沒有說話,沒有掙扎。她是相信他的,相信他絕對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周海揚苦笑,她如此相信他,可是他卻有些不相信自己了呢!而且,她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現在對自己的態度,可自在很多!就好像她還沒有跟凌辰宇重逢之前,跟自己兩個人彷彿男女朋友那樣輕鬆自在。
果然,事情還是說破了,纔好。
“林愛芒,你答應沒有?”
連愛芒就坐在他的懷裡,被他牢牢抱住,根本就掙不開。
她也沒有想要掙扎了,只是看着他認真的眼神,好半天,她才微微點頭。
“謝謝你。”周海揚誠摯地道謝。
然後,他也不放開連愛芒,一手依然緊緊環住她,另一隻手,卻來到他的領口那裡。
連愛芒疑惑地看着他。
他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地挑開他的扣子。
雖然連愛芒知道他不會做什麼事,可是,他這個舉動——她迷惑地看着他的動作。
“林愛芒,我要你,在我的身上留下一個記號。不管你以後怎樣耍賴,我都可以指着這個記號對你說,林愛芒,你給我看清楚了!我是你的人!這是你的記號!”周海揚說得非常認真,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連愛芒呆呆地看着他。
周海揚也沒有逼她,也同樣堅決地看着她。
“不——”她彷彿夢囈般說道。
“你答應過的。”周海揚堅持。
“周海揚,我覺得你瘋了。”
“我是瘋了,林愛芒,我從愛上你的時候起,就已經爲你瘋狂了。”
連愛芒堅決地搖頭。
“想想,下輩子,你可以憑着這個印記找到我——或者,林愛芒,讓我在你身上留下一個印記,下輩子,我憑着印記找到你——”
周海揚的瘋話卻讓連愛芒感到悽傷。
連愛芒閉上眼睛。
可是,周海揚的話一遍遍地縈繞着她的腦袋。
“這輩子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下一輩子,你也不願意給我機會嗎?”周海揚的雙手捧着她的臉龐,他的脣跟她的脣捱得非常近,卻——沒有吻住她的脣。
“你——咬我吧。下輩子,你來找我。”連愛芒張開眼睛,看着周海揚的眼眸,眼中是平靜的瘋狂。
這是一場遊戲,一場誰堅持到最後,誰就是勝利者的遊戲,就看看誰先把對方搞瘋了!
周海揚的心往下沉。
之前,這場面一直由他主導。
現在,這場面回到了她的手中。
果然,只要她冷靜下來,局勢就變了。
“我怕你疼。”周海揚眼中也是瘋狂的平靜。
連愛芒輕輕地把釦子解開兩顆,把左邊的短袖往下一拉,露出她白皙但是瘦削的肩膀。
“來,給我做記號。下輩子,你記得來找我。”
連愛芒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周海揚靜靜地看着連愛芒,忽然問:“有什麼藥可以止痛?可以止血?”
“你放心,我有銀針可以止血。”
周海揚輕輕點頭,說:“你不肯咬我,那麼,你希望我身上留下什麼記號?‘愛芒’兩個字?”
連愛芒的平靜有些消散,她看着他,臉上的面具有崩潰的跡象。
周海揚魅惑一笑,忽然開始掏他的袋子。
連愛芒閉上眼睛,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地咬下去。
周海揚放鬆着他的肌肉,手輕輕地撫摸着連愛芒的後背,彷彿在告訴她,放心,自己不疼。又彷彿在安撫她,放心,這件事後,不再逼她。
連愛芒咬得很緊,緊到她清楚地嚐到了腥味,不過,她沒有放鬆下來,依然繼續咬着。
周海揚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一片平靜。
等到終於鬆開了周海揚,周海揚的肩膀已經血肉模糊。
連愛芒不慌不忙地取出銀針,很快地紮了幾針,然後,又取出藥棉,擦拭乾淨血跡。
肩膀紅腫,牙印深深。
“我給你消炎,不給你抹藥。就讓它爛好了,就會留下一個記號。”連愛芒不心疼。
周海揚瞅着她,心中非常高興。
“現在,該輪到我了。”周海揚還不放過連愛芒呢。
連愛芒很坦然地說:“好。”
周海揚看着她,真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不過,他真的俯下頭,咬住了連愛芒的肩膀。
咬下去了。
很用力地咬下去了。
紅了。
周海揚鬆開牙齒,對連愛芒說:“銀針呢?借我一下。”
“沒有用。”
周海揚想了想,說:“這麼咬你不夠疼,我要給你刺青。”
連愛芒揪住周海揚的臉,很用力地揪,說:“你有完沒完?”什麼不夠疼?他是怕自己太疼!
周海揚抱住她的腰,被她揪着臉,還在笑。
“沒完呢。”他還在說。
“咬吧,我不怕疼。”連愛芒忽然柔聲說。
周海揚愣了下,還是搖頭。
他忽然很用力地抱住她,說:“我捨不得。真的捨不得。”
“我咬你就捨得。”連愛芒還在說。
“是,你心最狠。想丟下我就丟,你心最狠。”
周海揚還在說。
傻瓜。
連愛芒罵了他。
他不生氣,只是緊緊抱着她。
這一刻,她只屬於自己啊。
下輩子很飄渺又如何?只要有這麼一個念想,自己就可以度過這一生。
何況,眼中時時可以見到她,可以這樣跟她說話,可以看着她幸福,就已經足夠。
連愛芒說到做到,說不給周海揚上藥,就是不給他上藥。
她粗魯地把周海揚的衣服拉好,給他扣上釦子,還很惡劣地在他的肩膀那裡拍了拍。
看着周海揚眉頭微微一皺,她還很幸災樂禍地說:“活該!”
周海揚很無奈。
她還不夠呢,還說:“你也可以咬我呀,你咬我呀。”
周海揚更加無奈地嘆氣,捏捏她的小鼻尖,警告說:“再騷擾我,我不客氣了。”
雖然滿臉都是無奈,周海揚心中卻是快樂得不得了!
這個小傢伙對自己的態度,其實有了很大的轉變!
比之前那種客氣,現在這種態度,其實跟自己更加親熱。
這個小傢伙,經過今天這件事,真的已經從心底裡明白過來了!
兩人走回去,連愛芒沒有發現,周海揚跟她的距離,近了那麼一點點。
回到那些爸爸媽媽坐着的地方,大家看到連愛芒,都露出比之前更加親切的笑容來,並且更加親熱地招呼連愛芒坐下來吃東西。
連愛芒和周海揚坐下來。
有一個媽媽就問了:“班長,你真的是那個林愛芒?”
連愛芒有些無奈地說:“請各位叔叔阿姨替我保密下啊。”
周海揚也很認真地說:“請各位體諒一下小芒的身份和處境,我們都只希望她能夠過上平靜的生活。謝謝大家。”
這些家長聽了周海揚的話,沉吟了一下,都點頭了。
不過,有一個媽媽又問:“班長,你真的懂國醫?”
邱夢溪的媽媽趕緊說話了:“是,我可以證實!班長用國醫治好了我的寶貝女兒的病,絕對是神醫!”她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這下,有活生生的例子,這些爸爸媽媽都紛紛請連愛芒給他們把把脈,診斷一下,看看身體有什麼要注意的事情。
“班長,我想請教一下,我腰痛,去拔罐中心拔了幾次罐,前幾次治療效果很好,可是後來就沒有什麼進展了,現在效果越來越差。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叔叔,我給您把把脈吧。”
不一會兒,連愛芒放下手,嚴肅地說:“叔叔,如果您要做這種治療,最好就只做三次治療。以後隔一個月治療一次就可以了。再多,會傷害到您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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