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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圈沒找到人,王曼放下包洗把臉,拿鑰匙打開廚房後門。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楊素玲圍着圍裙,站在平底鍋前攤煎餅果子。
這會才十一點,附近工廠沒下班、學校也沒放學,客流量還不大。雖然她手頭慢點,但完全能應付過來。
見到王曼,她手胡亂在圍裙上擦下,然後招呼道:“曼曼回來了?看,我給忙忘了。”
“我爸他們不在?”
“虞主任一早去市裡上班,你爸回村裡了。”
“他說過去幹什麼事?”
王曼知道這會正是秋收,村裡辣椒地有很多活,每年都得找人幫忙。雖然已經形成了一套完成的運作模式,每年固定招哪些人,誰摘辣椒、誰拔秧苗、誰去曬辣椒都有數,但還是得有人親自監管。
所以每到秋收季他都特別忙,但今天可是她回來的日子,父親怎麼都會等她回來。
“你三叔這陣一直來鬧,店裡客人少了不少。”
她就知道這幾個人三天不管上房揭瓦,虞阿姨剛去全國各地開完會,回來得傳達合作意向,最近工作肯定很忙。父親也是一年中那些最忙的時候,兩人分-身乏術,被他們盯上真是煩不勝煩。
“楊阿姨,你知不知道他們來什麼事?”
說到這楊素玲有些尷尬:“其實也怪我。”
王曼接過煎餅果子平鏟,利落地開始烙煎餅,邊聽楊素玲道明緣由。這還要從她去北京前,杜奇捎帶回來那筆辣椒醬款項說起。
當時剛請了楊素玲,一下不用做煎餅果子,她無聊了坐躺椅上數錢,正好被楊素玲看到。第一次見那麼多錢,她有些回不過神來。等下班騎車子回村裡,正好見到被同村小孩扔泥巴的王明。
一輩子沒親生孩子,楊素玲對待小孩比其他人更有愛心。她趕跑那些孩子,親自送又黃又瘦的王明回家。而王明從小被老太太養大,小小年紀十分愛撒謊,對着外人他清晰地表達着自己對王曼一家家庭溫暖的嚮往。
聽到這王曼基本明白了:“王明對你說了什麼?”
楊素玲臉上表情很複雜,到現在她還無法接受,一個才四歲的孩子心機竟然那麼深沉。
“他說最喜歡曼曼姐姐,你們家所有人對他都很好,但就曼曼姐姐對他最好。如果他能做你親弟弟,哪怕是一天也會很開心。”
這話從一個才四歲,而且面黃肌瘦的孩子口中,操着童言稚語說出來,只會讓人無限愛憐。畢竟誰會防備一個四歲的可憐孩子?
“我只是想哄哄他,就說你家有錢,心地又好,他來玩的話肯定行。”
楊素玲全是懊悔和尷尬,王曼卻早已將她看透。吳大力這位前妻沒有太多壞心,但她也有普通村民那點小心思。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看到別人家有錢,她會羨慕跟嫉妒,甚至內心深處有那麼一點點不平。當然她能控制自己情緒在合理範圍內,不會做出過激舉動。
這不算什麼大缺點,人非聖賢,誰能沒點小心眼。進來後她就打量過,雖然她離開二十天,但王記餅鋪廚房和前面甚至比她走時還乾淨。而且僅僅二十天,楊素玲就學會做煎餅果子,雖然做不快,但味道有保證。
能招到這樣的人打工,她已經很滿意。
“我知道你沒什麼惡意,但是你來第一天就見過我三叔一家,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算了,反正事情已經這樣,等下我也回去看看。你在這安心做煎餅果子,不用想太多,這事也不怪你。”
王曼笑得勉強,話語中盡是勸慰。
她要是大發脾氣罵人一頓,楊素玲可能會覺得被個小輩批評下不來臺。但她跟王繼周如出一轍的寬容,讓楊素玲簡直無地自容。
她是有良心的人,在她腰椎間盤突出無法繼續做裁縫,眼看失去經濟來源生活陷入困難時,是王家父女給了她機會。月底時王繼周已經給她發過一次工資,雖然只有幾天的,但一分都沒少給她。
人家對她足夠好,她卻做出這樣的事。
“這事都怪我,”楊素玲抓着圍裙:“曼曼,其實我聽說點事,但不怎麼確定。”
王曼再次攤出一張煎餅果子,抄進紙袋摞在保溫盒內。雖然被王繼民鬧得店裡客流量有所下降,但原先消費羣體太龐大,這會也基本供不應求。
“楊阿姨直接說就行。”
“我也是聽村裡人說,王瑞好像跟人打架,打傷了鎮中校長家孫子。你三嬸纔想讓他上縣實驗中學,這不才找到你爸這。不過你三嬸捂得嚴實,打仗那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王曼好懸才消化完:“他們來鬧,是想讓我爸,把王瑞送實驗中學?”
“對,你爸沒跟你說?”
王曼搖頭,父親對她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這事他鐵定不會說。
攤完手頭最後一隻煎餅果子,她讓出平底鍋,解下圍裙洗手走到後院。杜奇自車上卸下從北京帶來的東西,這會已經全歸置好。
“王叔叔不在家?”
王曼點頭,上前戳下他胸膛:“怎麼,我爸你在家,你就那麼高興?”
“是有點高興,我怕他要是在,萬一我一不小心露出馬腳,你肯定不高興。”
這人對她還真坦誠,戳胸膛的手指放下來,王曼嘟嘴:“我不公開還不是爲了我們。”
杜奇也知道,不僅曼曼的高中視早戀爲洪水猛獸,他將要入伍順帶念得大學,想要談戀愛也得打報告。
一旦報告交上去,不說曼曼背景得被查個底朝天,基本上所有人也會知道他開始談對象。到時候各方關心一齊壓來,想想就煩躁。
“我知道。”
揉揉她小腦袋,杜奇問道:“要去泉水村?正好我送你。”
你……怎麼又知道。
“曼曼不是說過,我是你肚子裡蛔蟲。”
他還真記住這句玩笑話,拎起酸梅汁放他懷裡,王曼穿過廚房,十一點半,徐爺爺帶着他的籮筐來這賣麻花。夏天吃麻花的人少,徐爺爺也少炸一點。
見到她回來,老人家眉開眼笑:“曼曼終於回來了。”
“徐爺爺有沒有想我?”
“當然,不光是我,你那幾個同學每天來買麻花,都要說起你兩句。”
“我同學?”
“就每天來找你打遊戲那幾個,阿奇這抱得什麼,信遠齋的桂花酸梅汁?不對,信遠齋不是這個色。”
杜奇心中警鈴大作,來跟曼曼打遊戲的,除了尹鵬沒有第二人。他就知道自己男人的第七感沒錯,那小子對曼曼有意思。
有意思又怎樣?曼曼現在可是他正牌女友!雖然還沒對外公開,但曼曼喜歡他。可惜他萬惡的大學,平常全封閉不允許跟外面聯絡。就是週末沒課來實踐開飛機,也不是每週都行。
平常一貫沉穩的杜奇,開始恢復十九歲少年應有的患得患失。結了婚還能離婚甚至再婚,以曼曼條件,備胎肯定很多,她可以隨心換。
怎麼辦?
空間中藍蝴蝶將杜奇異常的表現告訴王曼,她糾結每兩秒,決定還是吊着阿奇。元寶那些長篇累牘的歪理中,去其糟粕還能留下點精華般真理——男人跟女人不一樣,他們熱血,喜歡激情和刺激。
就連父親那麼穩的老好人,也在她沒幾次鼓勵下,躍躍欲試地做燭光晚餐,跟虞阿姨出去約會看電影。先讓阿奇吊着吧,營造出點刺激,再適時給他點安全感。生活有波瀾,感情纔不會過於枯燥。
“這是阿奇他們院裡一家餐廳賣的,徐爺爺,做酸梅汁的廚師可是清廷御廚傳人。當年慈禧太后喝那酸梅汁,都不一定有您這味道好。”
“提那老妖婆幹嘛。不過太后娘娘吃啥穿啥,哪是咱們能比。”
“是那位師傅親口說的,他用的原材料跟一百年前一樣。但是現在技術先進,所以桂花香味更能保存。”
徐爺爺當場嚐了一瓶,桂花酸梅汁並不甜,平常人口中甚至有點發澀。然而在他口中,這味道包涵回憶,甜蜜又痛苦,比一口老酒還上頭。
“不錯,曼曼帶鐲子了?木雕,好看。”
王曼忙展示她的漂亮鐲子:“是天津一位老奶奶看我可愛,所以送我的。徐爺爺你看,十八顆珠子,每一顆上面都雕的不一樣。”
天津,不是北京,應該不是她。是啊,她已經死了,怎麼可能去天津。徐爺爺不經意間接過雕花鐲子,渾濁的眼睛瞅準上面那副細小的雕刻。大雪中的北平城,四合院蠻子門外他扛着槍瑟瑟發抖,穿大棉襖的姑娘遞給他幾隻熱包子。
這……真是她。可不對,當年騙過她回鄉下結婚,實則跟部隊退守南方後,他曾經忍不住回去過。還是那間四合院,聽四鄰說那一家因爲窩藏軍人,被殘留在北平的日本浪人屠殺,全家被滅滿門。他到時屍體已經被臨時治安隊收好,只留下牆頭還未清理乾淨的血跡。
“姜奶奶手藝很好,是不是?”
徐爺爺哆嗦着,握不穩的桂花酸梅汁灑一地:“她姓姜?”
“對啊,姜奶奶是從北京城搬到天津的。”
徐爺爺渾濁的眼睛亮起來,原來如此,老天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