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芸對此不予評價,她腦海裡只有那株令人一見難忘的崖上之花,繡蘿。不知爲何,她對它,出人意料的念念不忘。
人到齊了,兩家買好的年貨佔據了大半牛車。地方不寬裕,趙芸和周蘭心兩個小丫頭坐車轅上,周大叔在前面牽着牛,趙麒和趙麟不緊不慢的跟着,頂着臘月的冷風一路走回蚌蘭村。
路上,周蘭心一直在嘰嘰喳喳的和趙芸講她和周大叔一起去送貨來回遇到的有趣的事。間或問一下趙芸有沒有瞧見好玩的,趙芸搖頭,周蘭心便笑着拍趙芸的肩膀,大方的表示說如果下一次再來縣城,便帶着她一起玩兒。
趙芸抿着嘴笑,點頭,“好。”
回到村子,午時還未過。嫋嫋的炊煙從煙囪裡飄出來,被冷風一吹便散入冬天灰白色的天空裡。
牛車在趙家的門口停下,趙芸從車上跳下來,轉身幫趙麒和趙麟一起取東西。
“周大叔,今天真的麻煩你了。”
趙麒拎着裝文房四寶的籃子,矜持的衝周大叔道謝。
周大叔不在意的擺擺手,衝三兄妹邀請道:“你們回去還得現生火,不如上家裡吃吧,也省得麻煩了。”
“不了,周大叔。”趙麒搖頭,輕聲拒絕。
周大叔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趙芸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嘆息。
“芸芸,下午我來找你玩兒。”周蘭心坐在牛車上,笑着衝趙芸道。
趙芸笑,“我去找你吧,正好有事要麻煩嬸嬸。”
“啊,那也好。嘻嘻,我在家等你。”周蘭心愣了下,隨即咧嘴笑起來,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
目送着周家婦女倆進入不遠處的院門,三兄妹才拎着東西進屋。
趙麟不解的問趙芸:“芸芸有什麼事要麻煩周嬸?”
伸手指了指他手裡的三匹布料,趙芸笑:“不是哥哥說,要周嬸嬸幫忙做新衣的麼?順便,我也去跟嬸嬸學學針線,將來也好給大哥、二哥做衣服。”
“芸芸想得真周到。等你學會了做衣服,我們也用不着老麻煩周嬸。況且,二哥也期待有一天能穿上芸芸親手做的新衣。”趙麟揉了揉趙芸的頭,“不過,針線活兒很枯燥的,芸芸能堅持得下來?別太勉強。”
“不會。”趙芸搖頭,“二哥別擔心。”
趙麟垂眼,認真的看了一眼趙芸,然後笑起來,“既然這樣,二哥就等着芸芸親手做的新衣了。”
趙芸抿脣一笑,放下手裡的東西,便鑽入廚房,手腳麻利的開始做午飯。
白粥,窩頭,鹹菜,之外還多了一個清炒蘑菇。蘑菇是趙芸前兩天,在後院的一個角落裡發現的,淡黃色的傘蓋,光滑透亮飽滿,看得趙芸兩眼發光。
因爲以前經常吃,所以,趙芸肯定那蘑菇是無毒的。不過,爲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將它們全都放在清水裡泡了一天多的時間,今天中午才舀了一小勺的菜籽油,清炒出來。
味道比想象中還要好,趙芸的手藝,第一次得到了趙麟的稱讚。而一向沉默的趙麒,下筷子的次數,也比以往多些。
吃過飯,趙麒回房看書,趙麟抱着布料,送趙芸去周家。
周嬸是一名三十出頭的健壯婦女,膚色因爲常年勞作,健康的黝黑。兩兄妹去的時候,她正在餵豬。相比於趙家冷清的院子,周家的院子顯得更熱鬧。兩頭大肥豬,十幾只雞、鴨、鵝,外加一頭兇悍的黑狗。
“喲,麟哥兒和芸芸來了,快,進屋坐!”
“嬸嬸正忙呢?大叔和周清都沒在家?”趙麟也不客氣,拉着趙芸直接進了周家堂屋。
周嬸在院子裡三兩下洗了手,走進來,“快年底了,村裡扎花燈,你大叔被裡正叫去幫忙了。二娃就喜歡這些東西,也跟着去了。”
周家一共四個孩子,老大周宏和趙麟一樣,十五歲,在縣城一家點心鋪子裡當學徒,一個月回來兩三次。老二週清,十三歲,和趙麟走得最近,喜歡木工,手也巧。老三週揚,十歲;老四就是周蘭心,八歲。
“嬸嬸,今兒在縣裡買了幾匹布,還要麻煩您幫忙做一下衣服。”趙麟把布料放在一旁,又把一包點心放在桌上,“這是栗子糕,小揚和蘭心都愛吃,您留着。”
“多大點兒事啊,你還帶栗子糕來。拿回去,給芸芸留着。”周嬸嬸眉頭一皺,不太高興道,“你和麒哥兒春節過後就要下場考試了,花錢的地方多的是,現在緊着些比較好。”
“周嬸您收下吧,哥哥們的一點兒心意而已。芸芸想和您學針線呢,就當交學費了。”趙芸拉着周嬸的衣襬,調皮的眨了眨眼。
趙麟附和的點了點頭,明擺着不會把東西再收回去。
周嬸見狀,摟着趙芸的揉搓了兩下,大笑道:“那行,點心嬸嬸就收下了。”
一切妥當,趙麟便離開了。周蘭心在後院拔蘿蔔,提着籃子回來見趙芸在屋裡,高興的拉着她說話。
等周嬸忙完手上的家務,便帶着兩個小姑娘做針線。趙芸算是大開了眼界,看着一塊布料在周嬸的手裡快速成形,變成衣衫,那種驚歎和歡喜是難以形容的。
不過,在第n次紮了手之後,趙芸也不得不承認,她要學好針線,還有得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