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迅速的士兵快速架起盾牌,利箭破空而來,射在盾牌上發出叮噹的清脆的聲響。饒是這樣,因爲事發突然,隊伍前方和外圍的士兵損傷慘重。
趙芸拉住繮繩控制住馬兒,面色沉凝的擡手一揮,將迎面而來的數十隻弓箭折斷。接着指尖輕彈,打出一道靈訣,透明的靈力罩護在大軍的四周,將敵人來勢洶洶的攻勢擋了下來。
江海援軍得了喘息的機會,很快組織起了幾層防禦。神弓營的士兵則站在一層層的盾牌後,拉滿了弓弦!趙芸見狀,也就撤掉了靈力罩,以便援軍反擊。
咻、咻、咻……一支支利箭離弦,攜帶者凜冽的殺氣衝向茂密的樹林。趙雲放出靈識,發現敵方的弓箭手都埋伏在樹上,大樹茂密的枝椏是他們的天然屏障。一輪攢射之後,敵人的損失卻並不大。
“交給我。”
見趙芸皺着眉,躍躍欲試。凌庭率先開口,也不等趙芸同意,便迎着箭雨飛身而起。人凌空而立,雙手舉在胸前,十指舞動,一道道靈力從指尖傾瀉而出,閃爍兩下,就流星一樣朝下方的樹林射去。
立即,樹林裡響起密集的噗噗聲。一道靈力對應一個弓箭手,長了眼睛似的,沒有走空。密集的箭雨因爲凌庭的出手,一下子七零八落起來。神弓營的士兵見狀,分成幾撥,朝着幾個弓箭飛來的方向迅速的補上幾箭。很快,樹林裡安靜下來。殘餘的敵人似乎都逃了。
凌庭閃身回到趙芸身邊,臉上並沒有打退敵人的喜悅,反而微皺着眉頭,“姑娘,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古怪?”
趙芸坐在馬背上,神色嚴肅的望着對面的樹林,頷首,“敵人若是知道援軍來了,在這裡設下埋伏,不可能只有弓箭手。可我用靈識查探過樹林,沒有發現異常。”事實上,這些弓箭手出現得也有些突兀。她之前是有些走神,但這麼多人埋伏在不遠處,她不可能察覺不到。凌庭修爲不弱,竟然也沒有發覺,這很不正常。
“難道我們只是恰好碰到敵方的弓箭手?”凌庭聞言,自己都不相信的推測道。
保持靈識外放,時刻關注着前方的樹林,趙芸抿了抿脣,沉聲道:“保持警醒。我總感覺不好。”雖然什麼異常都沒發現,但那種危險的感覺時刻縈繞在心頭,驅之不散。
“要不我們繞道走,不走東城門?”凌庭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前方的樹林,提議道。
趙芸看他一眼,沒有說話。兩人都知道這個提議不靠譜。他們現在的位置,就是東城門的郊外。若是繞道,也只能走南城門。黑林軍攻城,就是選的南門。退兵之後,紮營的地點,也不可能離南門太遠。帶着這十萬江海援軍過去,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而若是想去西城門和北城門,他們就得先倒回去四五十里的距離,再行繞道。這樣折騰來折騰去的,明日一早或許能入城。可時間不等人,明明東城門就在眼前了,沒有路過不入的道理。
趙芸與凌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幾分深思與凝重。
“幸虧有兩位大人在,不然我們必定損失慘重。”江海援軍的統領吩咐士兵收拾好殘局,走過來鄭重的朝趙芸和凌庭抱拳道謝,隨即徵詢意見道;“敵人似乎是刻意在這打埋伏,我們的行蹤應該被發現了。此地離東城門雖然並不遠,但前方的樹林肯定不安全,我們是否要改道而行?”
“敵人若是早發現了我們的行蹤,改不改道都一樣危險。”趙芸看着前方,高大的城牆遠遠可見。仔細一些,她甚至還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城樓上來回走動戍軍。府城的兵力不夠,不然,發訊號讓戍軍出來接應倒是個好主意。不過現在,只能是以不變應萬變。
收回視線,趙芸垂眼,吩咐道:“繼續前進。這樹林就是高山火海,今兒也得闖過去。”
“是,末將這就傳令下去。”江海援軍的統領沉聲應了一句,便轉身吩咐大軍繼續開拔。只是,所有的士兵都保持着整齊的隊形,精神集中,高度警惕。
大軍不急不緩的前進着。很快,隊伍到了樹林的邊上。官道兩邊,樹木參天,天光被遮擋了大半,讓本就安靜得詭異的環境,顯得更加陰暗壓抑。
趙芸騎馬走在援軍統領的左側,神色沉凝。靈識卻一遍一遍的從樹林各處掃過,發現林子裡別說人了,就是一隻動物都沒有。如此怪異,是個人都能察覺到有問題。可是,找不到破綻!
凌庭跟在趙芸身後半個馬頭的地方,也時刻放出靈識警惕的觀察周圍的環境。兩人的靈識時而碰到一處,都察覺到對方凝重的思緒。
大軍全部進了樹林,前方的人也看到了房屋密集的村落。一直都沒意外發生,衆人眼底閃過一絲亮光,再走幾步就能從這片詭異的樹林裡走出去了!
凌庭看向趙芸,蹙眉,“難道是我們想多了?”這個念頭剛剛從腦子裡升起,樹林深處就突然傳來一陣難言的波動。剛剛放鬆的神經立馬緊繃起來,想也不想,凌庭擡手就朝樹林裡射出一道靈力。
啪。碗口粗的樹枝被靈力輕易割斷,轟然掉落。樹林深處幽光一閃,密密麻麻的身穿藤甲的敵軍突兀的衝將而出,氣勢磅礴的低吼着,“殺!”
“敵襲,變陣!”援軍統領唰一下低喝一聲,抽出佩劍,手上青筋暴露。
大軍立即轉身背靠背,面對兩邊的敵
背靠背,面對兩邊的敵人。盾牌手豎起盾牌,將身體躲藏在後。長矛手在後,分作兩隊,輪流殺敵。長弓營的弓箭手則在最裡面,朝敵人的後方和樹林裡射箭。
只是,敵人的弓箭手也不少!和之前一樣,藏在粗壯的大樹上,從上往下攢射。幾個呼吸的時間,趙芸耳邊就響起了數十道痛苦的慘叫。
趙芸指尖掐訣,想也不想的再次在大軍頭頂上撐起靈力罩。只是,啵,一聲悶響,剛剛形成的靈力罩就被敵人從外邊打破。趙芸面色一凜,猛的擡頭,就見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黑衣黑褲的中年男子。他雙手背在身後,冷冷的看着他們。
“槊國靈師?敢問閣下大名。”趙芸眯眼,中年男子的相貌有些眼熟。朝凌庭打了個手勢,便一拍馬背,飛身而起,直到與男子平視。
中年男子面無表情的打量了一眼趙芸,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倨傲道:“就是申屠白的徒弟,趙芸?”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趙芸怔了下,隨即抿直了脣角。
“小丫頭,別耍心眼子。老實回答我。”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面色森然,銳利的視線盯着趙芸,像是要將人的戳穿。
趙芸捏緊袖下的拳頭,面色卻不變,“閣下不肯通報姓名。爲何又要打探我的?”
“嘴硬的小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中年男子沉下臉,冷聲開口,“既然如此,那就先抓了你再說!”話音未落,中年男子就閃身襲向趙芸。他速度極快,原地還留着殘影,人卻已經逼近了。
好在趙芸一直都暗中警惕着,在中年男子動作的瞬間,腳尖在虛空一點,就倒射而出。饒是這樣,趙芸依舊被中年男子的掌風掃到,腳下踉蹌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一掌拍空,中年男子沒有急着再出手。反而若有所思的轉頭看向趙芸,危險的眯起雙眼,不急不緩道:“反應倒是快。”
趙芸抿脣,雖然剛纔有驚無險,但回過神來,卻發現背心已經被冷汗打溼了。中年男子比她感知到的還要危險!這樣的人,在槊國絕對不可能籍籍無名。而且,中年男子的長相,實在面善……突然,趙芸面色一凝,一字一句沉聲道:“你是黑殤,魔尊麾下三使之一的暗使!”
“你居然能認出本使。看來申屠白和你說過不少事。”中年男子眼底終於掠過一絲詫異,看着趙芸的眼神卻越發危險起來,“既如此,你是乖乖的束手就擒,還是等着本使再次出手?”
趙芸見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緊繃的神經卻是奇蹟般的舒緩下來。聽到他略帶威脅的話,勾脣一笑,“黑熊少將軍和貴國的公主殿下雖然與我們的敵對關係,我們也是好吃好喝的照顧着,沒有絲毫的苛待呢。暗使大人既然想抓了我去交換您的愛子和貴國公主殿下,想必也是不會爲難晚輩的。不然……”
“你威脅我?”中年男子陰鶩的眯眼,趙芸在她眼裡就是一隻螞蟻,碾死她輕而易舉。現在這隻螞蟻居然反過來威脅他?
趙芸直視中年男子,微笑着搖頭,“豈敢。暗使大人誤會了。”可叫誰來看,她都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中年男子怒極反笑,閃身就到了趙芸面前。這次趙芸沒能躲開,被捏住了脖子。中年男子寒聲道:“自作聰明!本使殺的人,比你見過的都要多!敢威脅本使的,本使都送他們去了黃泉!你的脖子這麼細,只要本使稍稍用力,你也會和他們一個下場!”
“咳咳,要殺便殺,趙芸絕不反抗。”趙芸衝他擠出一個笑臉,聲音沙啞的開口說道。
中年男子手掌收緊,趙芸呼吸不勻,臉色發紫,腦袋發暈。可是趙芸心裡一點兒都不怕,因爲她篤定了她不會要她的命!
果然,在趙芸要撐不住的時候,中年男子鬆開了手。
“呼,咳咳……”摸着脖子,趙芸彎着腰咳嗽了兩聲,半晌緩過勁兒來,“呵呵,多謝暗使大人手下留情啊。”話音未落,她卻猛然朝樹林底下俯衝而去。強橫的靈力四溢,但凡人沾到一點兒,全都重傷倒地。
“凌庭,範統領,帶大軍先走!”趙芸腳踏到實地,扭頭朝身後厲喝一聲,便再次揮出兩道巨大的靈力刃,將所有敵軍擋住。
凌庭愣了下,讓範統領帶着人先走。自己卻閃身奔回了趙芸身邊,沉聲道:“姑娘,你先走!”
“我走不了。你走。”趙芸搖頭,低聲催促道:“趕緊護着大軍進城,然後死守城門!還有,通知我師傅,黑殤來了!”
剛說完,讓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感再次急速逼來。趙芸猛然擡手將凌庭推出去,喝道:“走!”
凌庭一個不慎被推出樹林,還想說話,就見趙芸被黑衣黑褲的中年男子封住了周身的穴道,動彈不得。
“姑娘!”沉着臉,凌庭無聲的喊了一句,卻只能腳尖點地,加速離開。中年男子的渾身都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他打不過,現在衝上去也是徒勞。
出了樹林,江海援軍在凌庭的護佑和範統領的帶領下,衝到了東城門外。城樓上的戍軍,遠遠看到,趕緊打開城門,將他們放進去。然後啪一聲,又快速將門緊閉!堪堪將緊追而來的敵軍阻擋在外。
趙芸被中年男子拎着,遠遠看到這一幕,提着的心暫時落下來。中年男子對此卻毫不在意,冷哼一聲道:“希望你在你師傅的心裡有足夠的分量,不然……”
“我在我師傅心裡夠不夠分量我不知道。但一命換一命,少將軍和公主殿下,暗使大人只能選一個。您打算選誰?”趙芸怡然不懼,盯着中年男子,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