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漸暗, 葉家勤勞的婦女們, 忙完了一天大大小小的活計, 終於能與丈夫和娃娃們, 躺在溫馨的大牀上, 好好歇息一下。
溫馨的氣氛瀰漫在屋內,白日的餘熱還未散去, 窗戶被打開半角, 企圖讓夜裡的涼風吹入, 帶走屋裡頭的悶熱。
“這都兩天沒下過雨了, 天氣這麼悶熱,你說,明個兒會不會下雷暴雨?”
葉二嬸握着有些破爛的蒲扇,時不時的散散風,或者把偷溜進來的蚊蟲,趕出牀帳外。
葉二叔懶懶地躺在牀上, 噗呲一樂,打趣道:“你這娘子軍頭兒,第一天上任, 就想偷懶?”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別嬉皮笑臉,多學學老爺子。別人都說葉家老二最像葉老爺子, 我看你們爺倆的差距,隔着兩座二碧山哩!”
葉二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她這男人啊,就在外人面前,表現得稍微穩重沉穩一些, 實則性子也像個大孩子。
葉二叔撓頭嘿嘿一笑,這麼一瞅,跟白天傻笑的葉爸爸,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還增加了幾分壞意。
他得意洋洋挑眉道:“這家裡面,捱打次數最少的就是我!”
“瞧你這出息,比捱打次數!”葉二嬸再次送給他一對白眼球。
想到剛纔提到的二碧山,她眉毛一緊,聲音忽然變小,偷偷摸摸跟她男人說:
“我聽黃梨妹子講,她嫂子之前連個丫頭都沒生,天天被她婆婆指桑罵槐。後來去娘娘廟,找到那尊破碎的送子觀音像,埋了一塊在廟旁邊,燒了點紙錢,磕了三個響頭,你猜怎麼樣?”
她也不需要他回答,自己就揭曉答案,“來年她嫂子就懷孕了,幾個月後,一白白胖胖的小子呱呱落地,你說神不神?”
葉二叔的神情明顯不相信,搖頭道: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送子觀音,這些都是封建迷信!黃家嫂子那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正好遇上罷了,要說生孩子啊,害得咱們好好努力——”
這話越說越不正經。
葉二嬸把他那張臭嘴掀到一邊,憤憤不平,“你不知道,我今天被那劉老婆子當衆罵的有多難聽,說什麼我生不出兒子,還說——還說——還說你要絕戶!”
她說這話的時候,整個身子都是顫抖的,眼淚珠子也忍不住嘩啦啦往下掉。
還真沒有人在他們面前,把這話說的這麼難聽,說的人都自動隱去一些詞語。
葉二叔的眼底露出一絲狠意,手上動作卻非常溫柔。
他輕輕拍了拍自己媳婦兒的背,溫聲勸慰,“杏花,咱別去管這些碎嘴婆子,我們還有思丫頭呢!白老爺子常說,生男生女都是寶,你看他們現在過得也很好。”
“那些碎嘴婆啊,就是心裡嫉妒你,嫁了個我這麼好的老公!”
“噗呲——你還自誇起來。要臉不?”
葉二嬸破涕而笑。她戳了戳她家男人,不忘囑咐,“你可別衝動,這事兒是我們娘們內部事,你一大男人,可別瞎插手!”
葉二叔笑着點頭道:
“我像是會插手你們娘子軍事的人嗎?我有那麼閒嗎?”
有仇必報的他,心裡估摸着,劉婆子的兒子一直遊手好閒,要怎麼樣才能給他一個很狠教訓呢!
敢負他的媳婦兒,哼!
......
另一間屋裡頭,氣氛也一樣溫馨,還多了幾分葉二叔葉二嬸所羨慕的那種熱鬧。
“叫四姐!”
甜妹兒板着小臉,充當小老師。
“咿呀啊——”
今晚特別有精力的葉小五,奶聲奶氣學語。
“四姐!”
“啊呀——”
“不對,是姐——姐——”
甜妹兒非常有耐心,已經教教了數十遍。
她已經跟曉丫頭打賭,葉小五第一蹦出來的詞,一定是‘四姐’,而不是‘三姐’。
這兩熊丫頭完全沒有考慮到其他可能性。
而偷聽到一切的思丫頭,準備悄咪咪地教小五叫‘二姐’。
在牀的另一邊,‘妻管嚴’葉爸爸,拿着蒲團扇子,一邊給媳婦兒扇風,一邊幫她捶肩膀,一邊還得陪她聊天。
“你知道,我跟媽今天傍晚去哪了嗎?”
葉媽媽跟葉奶奶的表達方式有所不同,她選擇循序漸進,一步一步揭露秘密。
葉爸爸手上用力按摩,嘴裡的話完全不過腦子,“去二碧山了唄!我聽劉婆婆說的。”
葉媽媽先扔出一個炸.彈,“我們去了半山腰楊婆婆那!”
旁邊甜妹兒聽到楊婆婆的名字,擡起頭看着他們,認真強調道:“下很多次,我還要去看楊婆婆哩!”
葉爸爸卻想到楊婆婆的恐怖傳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撓頭不解問:“你們去楊婆婆那兒幹哈?怪嚇人的。”
葉媽媽翻了個白眼,小聲道:
“還不是你生了個小仙女閨女,那些野草莓野芋頭,都是你小仙女閨女,從仙山裡帶出來的!”
“仙——嘶,疼,紅霞你輕點兒!我不說話了!”
葉爸爸後面的話,被葉媽媽給強行掐了回去。
甜妹兒看着有趣,有樣學樣,也跟着掐了一把她爸爸的結實小腿肉。
額,先同情一秒未來的某人。
“從現在開始,你不許說話!”
葉媽媽瞪了一眼葉爸爸。
然後她揪住他耳朵,在他耳邊,吧啦吧啦一大串,把葉奶奶告訴她的話,再重新給他複述一遍。
葉爸爸嘴巴張得老大,情不自禁叫喊:“那——”
他的嗓門又粗又大,掐也不頂事。
但事,只來得及發出一點兒聲音,就被心慌意亂的葉媽媽,乾脆選擇用嘴巴懟嘴巴,堵了個嚴嚴實實。
葉媽媽:我就該事先在他嘴裡塞滿破布!
葉爸爸:我媳婦兒今天好主動,嘿嘿嘿!
“羞羞羞!”
甜妹兒小軟手颳着小臉蛋兒,小嘴巴一張一合,開始補刀坑爹坑娘。
葉小五瞪大眼睛,看着實在有趣兒,也將小身板往前一倒。
吧唧——
他的小嘴,正好對上四姐姐的小嘴。舔一舔,沒有奶香,不好吃!
在穿之前,隔壁鄰居家一位大姐姐有告訴她們,小男生與小女生嘴對嘴親,就會懷孕生小弟弟小妹妹。
甜妹兒愣住了,急得眼淚刷一下流出來,“哇哇——爸爸媽媽,你們別親親了,甜妹兒是不是要生小寶寶,甜妹兒不要生寶寶!”
清亮的哭聲,傳遍整個隔音不好的葉家土屋。
“親親?我也要親親!”曉丫頭一臉興奮。
思丫頭小臉紅紅的,“曉丫頭快睡覺!才能長高高。”
葉奶奶,葉爺爺:明天還是讓甜妹兒跟我們睡,免得孫子孫女來不了。
葉二叔,葉二嬸:大哥大嫂真是着急,做那麼子事兒,也不知道等孩子先睡着!
葉三叔連忙捂住耳朵自欺欺人,彷彿這樣就能夠聽不到一樣。
羞得滿臉通紅的葉媽媽:丟死人了,明天還怎麼見人!
被罰今晚只能睡腳那邊的葉爸爸,臉上依舊全是問號。
仙山是什麼?
小仙女是什麼?
媳婦兒,你能再解釋清楚點兒不?
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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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公雞還未鳴,天更沒亮,葉媽媽就醒了,翻來覆去睡不着,她今日起得比往常還早一些。
看着呼嚕呼嚕大睡、姿勢都差不多的爺三個,心裡氣打不一處來。
捏了捏葉爸爸的大鼻子,得到一聲嘀咕‘媳婦兒別鬧’,葉媽媽才無奈轉去廚房,看着冰冷的竈臺,習慣性圍着它忙碌起來。
她先拿起炊帚快速地清掃竈臺上的塵土,然後不停地忙着生火、洗竈、燒水,一步步有條不紊地運作。
當土竈臺竈膛亮堂,鍋裡開水咕嚕咕嚕沸騰時,算了一下時間,又添加幾瓢冷水,然後轉身回房去,把那幾頭小懶豬大懶豬揪起牀。
這次,葉媽媽學聰明瞭。
一邊用他衣服捂着葉爸爸的嘴,一邊一點兒都溫柔地狠狠揪耳朵,在她耳邊溫柔叫喊:“該起牀了!”
葉爸爸是被疼醒的。
葉小五是自動醒的。
甜妹兒是撒嬌醒的。
“仙山什麼的,不會是楊婆婆編的故事吧?”葉爸爸還是不肯相信。
葉媽媽雖然也很懷疑,但是她還是選擇相信葉爺爺葉奶奶的話,他們老倆口還是非常值得信任與尊敬的。
她白了一眼,眼角還有粑粑的葉爸爸,“你不相信爸媽?小心爸抽你!”
額,葉爸爸下意識脖子往後一縮。
甜妹兒可驕傲了,小脖子揚起,小胸脯挺起,神秘兮兮道:“等下你們就知道了!”
葉媽媽把準備好的鋤頭、板凳、核桃、紅薯秧苗...都裝在一個大麻袋裡。
他們看着甜妹兒趴在它上面,用肚臍眼觸碰到它,然後四肢展開怪異的姿勢,奶聲奶氣‘小聲’吶喊:“爲了社會主義和平,小仙女甜妹兒起飛,出發吧,最最最愛的奶奶!”
“噗——”
笑聲截然中止。
甜妹兒跟麻布袋忽然消失,葉爸爸與葉媽媽的身子,條件反射往前狠狠撲。
另一邊屋,不用掉白髮的葉爺爺葉媽媽,睡得很是香甜。
***
又是熟悉的失重感覺,甜妹兒只覺得眼前場景一晃,就掉落在熟悉的青山頂。
“啊——”
一聲童音尖叫忽然響起。
最先入眼的是,一條黃黑色的花紋大蛇,正在她半步地外,蜿蜒爬行。
作者有話要說: 雙十二一天都在碼字或忙活,終於完全昨日雙更,葉子竟然沒有逛淘寶天貓等,哈哈哈哈~我驕傲,快誇我~
ps:悄咪咪,來自天使的評論,好喜歡這個詞語,大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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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學每年秋遊的時候,不是去廟裡吃齋飯,就是去溪邊野炊。
幼兒園是包餃子餛飩抄手,小學生則是帶菜刀之類的,自己做飯,那時候老師家長也真心大,不怕傷到小孩子,當然,也從來沒有學生被傷到過。
記得有一次,有調皮的男孩就去捉無毒的蛇嚇唬女生。
某人最怕蛇,慌亂中,手狠狠揍上那男孩的鼻子,當下出血......噗哈哈!
還有,某人二年級年帶菜刀跟鍋爬山,累個半死,自個兒坑了自個兒,嗚嗚嗚——,揹着重菜刀爬山?
後來某人只願意帶錢……早上和小分隊們去菜市場買菜。某人媽說,那是在坑家!敗家丫頭!
若果是仙女們,你們是願意帶刀,還是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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