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副標題：各個都是演員
“鄧普希夫人的審判已經結束了。這是一宗一級謀殺案，預謀殺人是在刑事訴訟中刑責最重的罪名。你們已經聽過證詞，也明瞭了法律規定。現在你們必須坐下來，好好地理清這件案子的真僞……”
被袁燕倏指定爲法官的約翰-麥考爾先生拿起了手中的紙條，一字一句地念道：“一個男人死了，一個女人的生死掌握在你們的手上！”
接着他又按照自己的記憶，繼續履行着“法官”的職責道：“如果你們能夠提出合理的懷疑，無法確認被告有罪，基於這個合理的懷疑，你們必須做出無罪的判決。如果你們找不出合理的懷疑，那麼你們必須基於良知判決被告有罪。然而你們的決定必須一致。如果你們裁定被告有罪，那麼本庭將會對她施以嚴厲的懲罰。”
“就這個案子而言，最高刑罰是……死刑！”
“這是一項沉重而莊嚴的責任，謝謝你們……”
“啪啪啪……”我們的袁大師一邊鼓掌一邊道，“約翰，你表現的很好。”
袁燕倏又看向了臨時攝影師道：“那麼弗萊明先生，這裡是不是應該給被告一個面部特寫？”
維克多-弗萊明先生用雙手比劃了一個方框，點點頭道：“沒錯，這裡確實一個特寫，然後慢慢淡出。”
“嗯，如果是有聲電影的話。那麼此處還應該來一段悽婉的音樂。麗蓮，你記下來了嗎？”
“記下來了。”一手拿筆一手拿着拍紙簿的女導演低頭把他的吩咐給寫了下來。
我們的袁大師轉過身對衆人說道：“好了，開頭法庭的場景就是這樣。接下來我們就一一退場，進入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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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萊明先生，這個時候鏡頭裡面是一間空蕩蕩的小會議室，鏡頭搖到桌面上擺放的紙張和文具，這些雜亂無章的物事上面就寫着演職員表。”
聽到後世常見的拍攝方法，臨時攝影師不由得眼睛一亮，由衷地讚歎道：“袁先生，這個主意太棒了！”
袁燕倏微微一笑，繼續寫他的“分鏡頭劇本”：“好了，等到字幕差不多了，鏡頭就回到原本的位置……”
“陪審員們，你們可以進場了！”
這個時候，會場中央擺上了一張大餐檯，周圍則是十二把椅子，算是充當會議室的場景。當然啦，因爲這些人不是專職的演員，所以表現的都有些侷促不夠自然。
“各位，請務必放鬆……現在想象一下，你們進了一間狹小的會議室，因爲暖氣剛剛打開所以冰冷刺骨，而窗外陰雲密佈正在醞釀着一場今年冬天以來最大的暴風雪。”
在《十二怒漢》的美俄兩個版本之中，外面的天氣和室內的溫度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美國的版本是“今年天氣最熱的一天”，到了後半段大雨終於滂沱而下。而在俄國那個版本之中反過來是冷，結局的時候也來了一場暴風雪。
這種烘托氣氛的手段，袁大編劇自然是要學習一下的咯。不過現在恰恰是冬天，那麼還是採用俄國版本比較恰當。
“1號陪審員，你現在應該說些什麼？”
西奧多-德萊賽毫不猶豫地道：“天哪，這裡比我飯店的冷庫都要冷。”
“很好，那麼2號陪審員到你了。”
布朗先生想了一下道：“嗯，我覺得我會毫無表示地站到窗邊抽菸。”
“這也不錯。3號陪審員呢？”
菲茨傑拉德先生用一種輕快的語氣接口道：“先生，這說明你家的肉至少是新鮮的。正巧我今晚有個約會，請問你能不能給我留個位子啊？”
聽聽，這就是所謂的專業素養！兩位大作家開頭便直奔主題，只用一句話就交代了各自的背景。
德萊賽先生不愧是在底層混過的老油子，他露出一個曖昧的微笑道：“這絕對沒問題，是和漂亮姑娘嗎？那你和你的朋友要不要一點特殊的‘飲料’？”
年輕作家有些驚喜地道：“哇喔，你的飯店還能提供……”
大作家壓低聲音打斷道：“飲料，只是飲料而已。當然，如果你給夠小費的話。”
年輕作家也低聲神秘兮兮地道：“嗯啊，我明白！”
袁燕倏一拍巴掌道：“太棒了，1號和3號陪審員，你們真是太棒了！”
“4號和5號陪審員可以一起進來了。”
只聽普利策先生搓着手粗聲粗氣地道：“whatthehell！（什麼鬼！）我以爲我們是送人下地獄的，沒想到我們自己進了地獄。”
這位大主編還真的有點演戲天分的嗎，看來有可能是入錯行了。
凱瑟女士不滿地打量了他一眼，嚴肅地說道：“先生，你還是不要開這種玩笑比較好。天上的父在看着我們呢！”
《世界報》主編訕訕一笑道：“好吧，那願天上的父保佑我不要得肺炎。”
聽到這句俏皮話，作爲“虔誠的基督徒”的女作家感到自己的信仰受到了褻瀆。她冷哼一聲正想要說話的時候，6號陪審員也就是袁燕倏適時地開口打了一個圓場道：“上帝保佑我們，至少我們還沒有被我們的妻子們幹掉。”
德萊賽先生順口接了一句：“紳士們，只是目前爲止，目前爲止。”
“哈哈哈……”大家一起鬨笑了起來。
乘着這個空檔，袁大師提醒道：“那麼9號陪審員，別忘記自己是個推銷員！快向7號和8號推銷自己的產品。”
華萊士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向着身邊的艾略特先生和愛手藝大人絮絮叨叨地說起自己賣的百科全書來了：“先生們，你們真該看看我們的百科全書，不管是數鈔票的還是數星星的都需要一本百科全書的啊。”
而後兩者的臉上都是極爲敷衍的神色，只是出於禮貌沒有打斷這個傢伙。
“10號陪審員，你是消防隊長！”
桑德斯先生會意地點了點頭。他四處巡視了一下，向着衆人揚聲道：“大家抽菸的時候注意點啊，這種天更容易發生火災了。”
“11號陪審員，你可是一個無所顧忌的海員啊。”
海倫小姐馬上當着“消防隊長”的面大大咧咧點燃了一支香菸，裝模作樣地抽了起來。她也走到窗前抱着手道：“今天紐約的天氣可真夠糟糕的，和這個時候的北海差不多。”
她的父親……嗯，2號陪審員看了他一眼，接口道：“這麼說來，你見過這個時候的北海？”
“海員先生”有些誇張地道：“那是當然，我跟你說啊……”
與此同時，12號陪審員揹着手假裝看着牆上的照片。普利策小姐這位照相店店長一臉不以爲然的樣子……
“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