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們,你們有米漢中尉的消息嗎?”隱約在E連的休息的地方傳來了小聲說話的聲音。他們闖進了村子裡的兩家農舍,然後將裡面的主人趕進一間屋子,剩下的一個大間,他們就住了進去。
“現在還有人問這個愚蠢的問題嗎?”又有人說話了,“不管是米漢還是溫特斯,這有什麼區別?關鍵是領導我們的不是索伯一樣的傢伙。”
“不過,我還是喜歡溫特斯,他挺好的。”好像是魯茲的聲音。
“好了,都閉上你們的嘴巴吧!明天我們還得繼續出發,還有惡仗等着我們。”一個很高的聲音從中間發出來,是李普。
儘管還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但是總算漸漸的安靜了下來。兄弟們確實很疲倦了,儘管是這樣很多人擠在一起,他們還是很快的睡着了。
聖瑪麗德蒙特的夜晚,還有一點點小雨。不時還能夠聽到槍聲,遠處的火光掩映着,鋪了一些鵝卵石仍然沾滿泥濘的小路在天空的火光中,隱約可見。
兩個人的身影在小路上晃盪,他們一前一後,捱得比較近。
“感覺怎樣?”溫特斯沒有回頭,低聲的問道。
帕克斯微微一笑,他知道溫特斯問的是什麼,於是道:“好不錯,就是感覺有點累。”
“你很出色。”溫特斯點點頭,“不管是在訓練中,還是在實際的戰鬥中。如果讓你帶領一個排,你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你是說排長嗎?”帕克斯不由遲疑,然後就笑着問道,“我現在還不是,那麼我就只做好軍士長的職責就可以了。”
“你知道的,現在我實際上已經是E連的連長了。”溫特斯轉過身,“史崔爾中校已經確認了這一點,所以哪怕今後米漢中尉回來,也不能更改的。”
“我知道!”帕克斯點頭,“其實兄弟們很高興由你來擔任E連的連長。我也一樣!”
溫特斯點點頭:“我明白兄弟們的心意。你知道的,我們現在缺乏人手,而且更缺少軍官,所以我向史崔爾推薦了你來作爲E連的軍官,我想讓你帶領一個排。”
“排長?”帕克斯吃了一驚,沒想到好運來得這樣快。
溫特斯很滿意帕克斯驚訝中帶着喜悅的表情。他再次點頭微笑着道:“是的,相信不久就會有任命下來了,雖然軍隊晉升的士官不能在同一連隊擔任指揮官的約定,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你仍然可以留在E連,和兄弟們一起作戰。”
“謝謝你,連長!”帕克斯微笑着點點頭,以示自己的感謝。
“別謝我,這是你應得的。”溫特斯笑了笑,然後衝着帕克斯歪了一下頭道,“你或者可以嘗試着叫我迪克。”
“迪克?”帕克斯嘿嘿一笑,“爲什麼不呢?”
“那麼你是不是現在可以說一說你對未來工作的規劃了?”溫特斯又轉過身,繼續的朝前走。
帕克斯跟在後面,想了想,然後才謹慎的開口道:“我想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兄弟們聽我的指揮,這纔是最重要的。然後……然後能夠互相配合、掩護,能夠在戰術上互相信任和支持,從而才能確保在每一次的戰鬥中取得勝利。當然還有一點很重要,作爲排長,身先士卒才能贏得兄弟們的信任。嗯……就這樣,或許具體要做的還有更多!”
溫特斯不由笑了:“你說的很對。”
兩人繼續沿着鵝卵石的路往前走着。他們已經離開村子大約快一英里的路程了,遠遠的可以望見他們來時的格朗希蒙村。
“好了,我們現在回去吧,但願這是一個讓人安靜的夜晚!”溫特斯轉過身,然後和帕克斯朝回走。這時候帕克斯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向溫特斯做出了噤聲的動作。
溫特斯凝神一聽,好像有很多人行走在路上的行軍的聲音。
“自己人?”溫特斯向帕克斯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帕克斯靠近溫特斯,,悄聲道:“德國人。我可以聽到他們他們帶鐵釘的皮靴的聲音,人數不少,中尉,我們去旁邊的水溝藏起來,現在回去已經來不及了!”
路旁邊的水溝的坡度很陡也很深,長滿了長草,這位帕克斯他們的隱藏提供了天然的絕佳的屏障,只要他們不主動出擊,或者德國人沒有走狗屎運,就絕對不會發現他們。
皮靴的聲音很近了,走的很整齊,而且還能聽到他們嬉笑和說話的聲音。
帕克斯緊緊的貼在草叢中,偷偷看了一眼溫特斯,他也是一動不動,甚至是沒有朝帕克斯看。他全神貫注的將注意力投入到德國人那裡。
“上帝保佑!”帕克斯在心裡默唸了一句。儘管他不信上帝。在前世的很多時候,他經歷過很多驚險的場景,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但是那時候和現在的心態絕對不一樣了。到底發生了哪些變化?自己好像也不太清楚,前世他更多的是獨來獨往,或者更喜歡在槍林彈雨中穿行、隱匿、脫身等,但是現在,他還要顧及周圍的兄弟。
大約十幾個德國人從路邊上做過。帕克斯甚至能夠聞到經能德國人身上的特殊氣味。那是汗透的皮革與菸草的氣味。
德國人從身邊經過,然後帕克斯就擡起了一下身子,將M1步槍慢慢的擡起來,瞄準了走在後面的那個傢伙。然後就看了看身邊的溫特斯。
溫特斯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暫時不要開槍。然後他就將頭擡起來,看了看德國人走過的方向。他們走上了另外一條岔路,不是通往營部指揮部去的地方。
“德國人走了!”溫特斯看着德國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然後也聽不到那種帶鐵釘皮靴的腳步聲,他爬起來,整了整軍裝。
“可惜了!”帕克斯不由笑了。
溫特斯搖搖頭:“,沒什麼可惜的。天色不太好,我們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消滅的,如果持續交火的時間太長,我們宿營的位置就會暴露,天知道德國人還有多少重炮在聖瑪麗德蒙特,我們沒必要冒險,而且我們也不需要這樣幹,我們現在的目的就是休整。”
帕克斯沒有說話,溫特斯說的有道理。
“我們回去吧!估計今晚不會有什麼情況了。”然後揹着槍,快步往回走。
帕克斯望了望德國人消失的那條路,那條路蜿蜒着延伸道無邊的黑暗之中,好像將剛纔的那一隊德國人吞噬了進去,然後又悄然無聲。
自己是不是也會被這樣的黑暗吞噬呢?帕克斯忽然從心底冒出這樣的一個念頭,然後他就很快搖頭而笑,黑暗沒有盡頭,但是如果前方有了光亮,那就有了希望。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宿營地,溫特斯拍了拍帕克斯的肩膀道:“好了,去休息吧。明天我們還得繼續前進了,還會不斷的有戰鬥等着我們。”
“知道了!”帕克斯點點頭。然後尋找E連的兄弟們。
他找到了E連搶佔的兩件農舍,但是卻發現了農舍前面坐着一個人影。他擡起頭,一動也不動,好像在看着什麼。
“誰?”帕克斯走過去。
那人很顯然吃了一驚,然後轉過頭,看到了帕克斯。
“韋伯斯特!”帕克斯走到他身邊,“沒有休息?或者是裡面有人的鼾聲吵醒了你?”他開了一句玩笑。他知道韋伯斯特在入伍的時候是一名大學生,有着他自己的思想。
“我在想,爲什麼我們要不遠萬里來到這樣的一個地方。”他又擡頭看着夜空,一串高射機槍的子彈噴出的火舌在空中蜿蜒成一條火龍,隱約可以聽到“噠噠噠”的聲音。
“很美麗不是嗎?”韋伯斯特笑了笑。
帕克斯坐在了他身邊,也看了看夜空:“不,很可怕,你知道嗎,坐在C—47上的時候,我最怕的就是這樣的火花撞上我們的飛機,上帝保佑,沒有被它親到。”
韋伯斯特一笑,然後點點頭:“是啊,美麗的東西,通常都是致命的。其實,我都不知道自己來歐洲是爲幹什麼的?十字軍的征戰?或許我現在的想法和最初參加傘兵團的又有了不同。”
帕克斯點點頭:“以後還會不同的,在你經歷了恐懼、見多了死人、盡力過傷病,但是這些事我們總得去做,總有人去做的。”
韋伯斯特沒有在說話了,站起身,看了看帕克斯,然後走進了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