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不知道,但不管怎麼樣,這一世他不想放棄,更不想丟下唐嫣一個人苦苦等待。
他只好繼續運轉混沌訣,等候奇蹟來臨。
一直到夜半時分。
醫院,寂靜的可怕。
叮鈴鈴。
突然,唐玄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將趴在他身上睡覺的唐嫣吵醒了去,她張開通紅腫脹的美眸,顫抖着手,看了一眼電話。
是個陌生號碼。
唐嫣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接通鍵,怯生生道:“喂……”
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一道溫和的笑聲,緊跟着笑道:“小嫣嫣,龍淨山上的雞鳴寺裡,有一口清泉,據說有治癒百病之功效,曾經不少患了重疾的香客,寧肯花上重金,也想求得一口清泉,卻無功而返。”
“只因,那口清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滲入地底,且只會在清晨時隨露珠結泉,能夠喝上的人渺渺無幾。”
“它,興許可以救你哥哥。”
不等唐嫣迴應,電話就被掛斷了去。
唐嫣美眸呆滯在了原地,手中拿着電話,半天后才緩過神來,鬼使神差地掀起了蓋在唐玄身上的棉被,拆除了那些管子。
隨後背起唐玄,就往醫院的樓下跑去。
正在混沌珠中運轉口訣的唐玄察覺到動靜,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看着唐嫣一路帶着自己打了一輛出租車,到了龍淨山下。
本就身軀弱小的唐嫣,擡起頭看了一眼通往雞鳴寺的青石臺階,又看了一眼將比自己身材大了將近一倍的唐玄。
沒有絲毫猶豫,一咬牙就將唐玄背在了身上,一步步朝着青石臺階走了上去。
嫣嫣……這是要幹什麼?
唐玄眼神一凝,雖然他能借助混沌珠看清外界的情況,聽到外界的聲音,但卻根本聽不見電話裡的話語。
唐嫣突然揹着他來龍淨山,似乎還要上雞鳴寺,莫不是打算求佛相助?
可這雞鳴寺位於龍淨山山巔,共有三千九百九十九道階梯直上,是京州出了名的高山寺廟,唐嫣這瘦小身軀,怎麼可能爬的上去?
唐玄想要阻止,但無能爲力。
唐嫣臉上寫滿了倔強,可揹着唐玄走了將近三十幾道階梯後,就已經開始喘氣不停。
但她卻並沒有停下休息,而是緊咬着牙齒,一口氣登上了上百道階梯,臉色只剩蒼白。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我一定可以爬上去的……”
爬行途中,唐嫣不停地自言自語,給自己打氣,可每次上一道階梯,她的嬌軀就要晃盪一分。
此刻正是凌晨,周圍空無一人,只有一輪圓月懸空,微弱的月光照耀着臺階,唐嫣揹着唐玄的背影,顯得尤爲孤獨。
一步、兩步、三步……
步步艱難。
一直到千步臺階上,唐嫣已是滿頭大汗,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脫力,嘴裡的鼓舞也變得猶如細蚊,只能隱約聽見些許。
但她,仍然沒有停下。
彷彿有一股信念,驅使着她。
唐玄從頭到尾都沒有移開視線,他眼神裡滿是心疼,緊咬着牙齒,心中有一股鬱氣凝聚,揮散不去。
他猛地揮出一拳,試圖發泄。
但這個動作,卻讓背上的唐玄身軀一動,唐嫣更是因此一愣。
她臉上多了一抹欣喜,原本搖搖欲墜的身軀,突然就多了點力氣,一口氣上了好幾步,嘴裡還激動道:“哥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唐玄的身體沒有動作,但唐嫣卻還是自言自語。
“哥哥,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帶嫣嫣玩滑滑梯,你嫌棄嫣嫣笨,不想讓嫣嫣玩,嫣嫣被你說哭了,就躺在地上不肯起,哥哥又怕晚回家捱罵,就只能抱起嫣嫣,揹着嫣嫣回家,嫣嫣還躺在哥哥背上睡着了呢……”
“沒想到,嫣嫣也有機會揹着哥哥呢……”
“哥哥,你……你不要睡過去……嫣嫣馬上就帶你上寺廟了……馬上就能治好你了……”
“哥哥,你真的好,好重,你醒過來之後,要記得減肥啦……”
一步一步,往上再往上。
又上了大概一千道階梯後,唐嫣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了臺階上,但那副瘦弱的嬌軀,卻仍然不肯放開唐玄。
“嫣嫣……”
唐玄望見這一幕,眼眶有些微紅,從未有過波瀾的心境,竟是出現了一抹波動。
讓他沒想到的是,栽倒在臺階上的唐嫣,休息了大概十來分鐘後,便再次撐起身軀,開始往上爬。
只不過,這次卻比過去的每一步,都更加吃力。
想要上一臺階,幾乎要花上將近一分鐘左右的時間,且每一步都會讓唐嫣的脊背彎曲一分,也會讓混沌珠中的唐玄,心痛一分。
一直到天矇矇亮,唐嫣終於望見了雞鳴寺的大門,只不過還剩下將近二十多道階梯時,她終於沒了半點力氣,眼角落了幾滴淚。
“哥哥,我撐不住了。”
說完,一頭倒了下去。
“嫣嫣!”
唐玄咬牙大喊。
眼看着唐嫣的身軀,就要和唐玄的肉身一同從青石臺階上摔落而下,雞鳴寺門口,恰好有幾個拿着掃帚的和尚走了出來。
見到唐嫣倒在階梯上後,幾人先是一愣,接着丟下手中掃帚,上去就將唐嫣和唐玄擡入了雞鳴寺。
……
也不知過了多久。
唐嫣緩緩清醒了過來,耳邊傳來了一陣陣悅耳的唸經聲,她撐起無力的身軀看了一眼四周。
一羣和尚,正敲着木魚,在大堂中唸經。
而自己,似乎正躺在佛像之下。
哥哥唐玄,也躺在自己的身旁。
“阿彌陀佛。”
耳邊,傳來了一道頗爲年邁的聲音:“女施主,你醒了?何苦要在這大半夜,爬我雞鳴寺?”
唐嫣用上恢復了些許的力氣轉過頭,便看到了一個披着袈裟的老方丈,他眉目慈祥,眉心有一顆痣,身具佛性。
“您是這雞鳴寺的主持嗎?還請您救救我哥哥!”
唐嫣哭出了聲,連忙撐起身軀,跪在蒲團上道:“我聽說雞鳴寺有一口清泉,能治百病,我哥哥中了蛇毒,醫院救不了,請您讓他喝口清泉!”
“中毒?”這名老和尚一愣,隨後轉過頭指揮道:“慧成,慧峰,你二人快些將這位男施主擡去廟後的‘龍淨泉’!”
“是,方丈。”
兩名看起來青壯的和尚,迅速將唐玄擡起,往寺廟後方走去。
“女施主,你且跟我來。”
老和尚輕輕對唐嫣點了點頭,將她從蒲團上扶了起來,嘴裡擔憂道:“龍淨泉已經三年未曾出泉,如今是否有泉,老衲也不清楚。”
唐嫣嬌軀一顫。
老和尚繼續說道:“說這清泉能治百病,那也是山下之人誇大其詞,治病的功效倒是有,但能否解毒,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