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苑,太液池畔,緊挨着釣魚臺的一座殿宇便是崇智殿。
因皇帝陛下朱由校要求從天啓八年開始每一年都得在二月時節舉辦大明最高科學技術獎,因而便把這皇家內苑崇智殿設立成了科學技術獎的頒點。
而今年則正是第一屆大明最高科學技術獎,代表科研領域的最高榮譽,獎金也很高,爲一百萬銀元,但名額不得過兩個。
也就是兩個以下的當年的科研領域成績最爲卓著的人才有資格獲得此獎項,而且,這一百萬銀元,不必繳稅,由獲得者全額享有。
朱由校這樣做算是把被傳統士大夫視爲奇技淫巧,下九流的科研拔高到了至高無上的位置。
要知道,縱觀天下,還沒有爲誰在理學、心學乃至其他哲學思想上有卓越成就的設立獎項,當然,這也並不代表以後沒有,但現在第一個設立的是科學技術獎,便是有意要讓全天下的人特別是人才產生最基層的廣大百姓中,要讓他們改變學而優則仕的看法。
另外,朱由校也有明旨,不但要在朝廷中央設立大明最高科學技術獎,還要求兩京十三省的布政使司也設立相應的省級科研機構,如湖廣科學院,不僅僅是省,從府到州到縣都應如此,有右布政使專門負責此事項。
朱由校並且下旨說一旦地方成立這樣的機構,並招募相應工匠後,可以向朝廷戶部申請撥款,以支持其相應科研課題開,且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學院也會選派一些人下放的地方去擔任這些機構的官職,並由他們做學術帶頭人,帶動地方科研工作的展。
因爲有錢可拿,所以地方的官員們倒也不怎麼阻礙,雖有些清流之臣對此頗有微詞,但也阻擋不了地方官員對財的渴望。
更何況,吏部已經表明,對此科研工作進展的好壞將會影響到下一次考覈的政績。
尤其是右布政使最爲積極,畢竟這也算是他的一條的小金庫。
朱由校深知**是沒有辦法徹底消除的,他自然知道自己這些政策的實施,會有些變質,但只有六七成的效果,那也只得去做。
大明最高科學技術獎作爲科研領域的最高榮譽獎,朱由校給它確立的檔次和規模卻是相當大的,不亞於考中狀元后跨馬遊街。
作爲皇帝陛下的朱由校會親自頒獎,在京的內閣大學士和六部九卿以及科道言官和順天府尹都得參加。
朱由校這樣做肯定是破天荒的,且打破了常規與祖制,但現在的權力如日中天,誰也不敢觸逆朱由校的逆鱗。
畢竟朱由校還堅持着完成該完成的禮儀,該上朝時也上朝,該給你的福利(包括灰色收入)一樣沒讓你少,所以對於滿朝已經都不是衛道士的大臣們而已,也能權且忍耐。
第一屆大明最高科學技術獎頒的獲得者是奚吉勇和祁小昊兩人,這兩人年齡差距很大,身份也差距頗大。
奚吉用本是一河間府的木匠世家,萬曆年間因修葺宮殿而被召進京中,後來因皇家工程院的宋應星需要製造朱由校安排的木製機牀的研製課題而被收進了皇家工程院,誰也沒想到這奚吉傑雖年過花甲,但智商卻不低,沒到半年就成爲這個課題組的帶頭人,甚至攻破了好幾道技術難關,利用扭轉和槓桿原理將一臺可以用於製造較爲精細的簡易機牀製造了出來。
雖說這樣的機牀如擱在現代卻是不值一提,甚至在近代也算不上是什麼前物,比起朱由校放在科學院的小型國產機牀也差了幾個檔次,但這卻這是大明真正的自主生產的產品,且爲蒸汽動力的應用打下了基礎,也爲軍械司製造米尼彈和米尼槍鋪好了基石。
祁小昊正是米尼步槍的創造者,但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岳陽府的生員,且是湖廣鄉試解元的有力爭奪者,但因其父親是兵部主事,且是兼管軍械司火器局的,因而他便有機會接觸了天啓一式燧槍,後來又通過在皇家工程院和附帶的大明博物館,見識到了從兩宋以來的各種火器,甚至還有部分是時代的火器。
且在開始閱讀了大量有關資料後,天資聰慧的祁小昊便有了製造米尼槍的意願,爲此他通過宋應星申請了課題。
朱由校知道當即就批准了他,並親自在乾清宮接見了他,給祁小昊講解了整整一晚。
按照朱由校打算,即便祁小昊再如何聰明,大明現在科研基礎再如何進步,製造出米尼步槍也也需要兩三年。
但朱由校沒想到的是,祁小吳居然用了半年多的時間就做出了成品,且還通過了最嚴格的測驗。
當然,也是有缺陷的,就是一些比較精細的零部件需要精湛的鐵匠細心打磨好幾天,整個皇家科研和軍工系統中,能打磨出這種比跟飾製造還要精細的零件也不過十個。
所以,朱由校只得將這十個鐵匠當國寶一樣供着,同時又讓奚吉勇和祁小昊都繼續深入研究,爭取能讓軍械司可以大規模生產。
這並不影響朱由校對祁小昊的貢獻的肯定,這個不過三十歲的秀才相公將與已過花甲之年的奚吉勇一起分享這足以買下蘇州拙政園的一百萬銀元。
而且伴隨着的還有官同翰林院官職的工程院院士之稱號和皇家特殊補貼。
對於複雜槍械的技術在慢慢摸索,而對於燧槍卻已經獲得了極大的改進和技術成熟,軍械司現在已經能大規模製造天啓一式燧槍。
在十萬工匠和上千車間的組成下,已經在整個北京城佔據了一大片土地的軍械司現在每個月就能生產上十萬支天啓一式燧槍,整個大明幾十萬常備軍每隔幾個月就會更新一次火器。
當然,這只是軍械司最大的生產力,在非戰爭期間,這樣做只會徒耗國力,如今因爲要開啓戰端,所以軍械司纔開始拉足了馬力。
按照朱由校的要求,不僅僅是禁衛軍要全部裝備天啓一式燧槍,部分王牌軍隊裝備天啓二式燧槍,騎兵配備天啓三式騎兵專用短柄燧槍外,其他邊軍各部也都裝備天啓一式燧槍。
這也是皇太極等不知道的事,他們以爲邊軍和禁衛軍都未動,就以爲朱由校真的還沒開始準備,其實哪裡知道國家暴力機器早就運轉了起來。
不單單是武器,糧草和其他輜重也已經66續續運輸到各大集中點,就等着朱由校正式決定戰爭開始的那一天到來。
兵部左侍郎楊嗣昌現在已經成了乾清宮的常客,也不單單是他,還有錦衣衛指揮使許顯純和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劉若愚。
三人現在組織起了朱由校的臨時參謀部,楊嗣昌擔當的就是作戰參謀的角色,而許顯純則是情報參謀,劉若愚從旁協助並彙報軍隊內部情況。
“科爾沁部全部落有丁五萬,也就是說,科爾沁部最多可拒絕騎兵五萬人,而我禁衛軍騎兵總數不過一萬餘人,即鰲拜所領的騎兵軍,且大都爲新訓秦兵,所以此次攻打科爾沁部,依舊還是以步兵戰騎兵,但騎兵軍得集中使用,禁衛軍第三軍和盧家鈺第四軍組成西路軍,快通過察哈爾部和喀爾喀部,在最短時間內到達科爾沁左翼,同時已經坐船出的常延齡第一軍、富大海第二軍和覃博桐第五軍組成東路軍,在登陸後立即穿插進科爾沁部右翼,這是我們目前的策略,但戰場形勢瞬息萬變!”
朱由校正聽楊嗣昌說着,就見許顯純已然跑了進來,示意楊嗣昌先暫停後纔對朱由校稟告道:“陛下,喀爾喀部襲擊了我們出使的使團,遼東王經略和禮部溫侍郎已成功脫險,如今王經略已經加固城防,而溫體仁則趕了回來,請求陛下指示。”
喀爾喀部居然敢拒絕自己大明的好意,朱由校有些愕然,但也沒表現出勃然大怒的神色,只是吩咐道:“喀爾喀部這是狗坐轎子——不識擡舉,派人立即快馬告訴西路軍總指揮鰲拜,可先直接擊敗喀爾喀部再揮師討伐科爾沁部,畢竟也得等東路軍的消息纔是。”
“是!”
這裡,許顯純得令而去,而楊嗣昌則立即根據許顯純和朱由校所說開始重新做了推演,並道:“這樣一來,我們的敵人將增加了一個喀爾喀部,按照錦衣衛去年七月的消息,喀爾喀部有三萬部衆,也就是說我們面對的地方將有八萬之衆,如果科爾沁部和喀爾喀部聯合,將這加起來總共八萬的精騎全都拿來對付我西路軍,且在我東路軍未登陸恢復體力之前,就包圍了我西路軍,可就不是什麼好事。”
聽楊嗣昌這麼一說,朱由校也沒有片刻的遲疑,當即就讓劉若愚傳旨讓西路軍鰲拜多加小心,預防被人包餃子的危險。
與此同時,溫體仁也被朱由校召了進來。
作爲大明的使臣,一個是掛是兵部左侍郎銜的遼東經略,一個是禮部左侍郎,如今卻在已經由錦衣衛提前照會蒙古諸部的情況下被喀爾喀部給襲擊,這不僅僅是打的王在晉和溫體仁的臉,還打的是朱由校的臉。
所以,朱由校不能忍着這口氣,也不會忍,但他也得了解一下這件事的經過,作爲上位者,他有必要對突事件有個詳細且細緻的瞭解。
溫體仁膽戰心驚的走了進來,這一次遇襲的經歷給他的觸動很大,他很佩服同樣是兩榜進士出身的王在晉可以在騎兵追逐下騰轉挪移,迅穿插而以至於帶着他逃出生天,但在給他帶來刺激之餘,他也不得不承認在正在面臨生死危機的戰場可不僅僅是同舌戰一樣精彩,他伴隨的還有死亡的威脅。
溫體仁哆哆嗦嗦的將事情經過講給了朱由校,朱由校聽後倒也沒有龍顏大怒的表現,卻也對溫體仁這種膽小如鼠的表現有些失望,便吩咐道:“朕看你也是缺少歷練,你既然如此折服王在晉,你就去他身邊做個隨軍的巡按御史吧,正好把你這一肚子壞水用在蒙古人身上去,也算是對害你如此狼狽的韃子的一次報復。”
朱由校這話一說,溫體仁自然明白皇帝陛下這是嫌自己膽識不足而將自己罷職的意思。
但他也知道領命,心中卻也是苦澀的很,如是真的要桌子上談判,扯嘴皮子,他溫體仁可以不懼任何敵手,從來都只有他挖坑讓別人跳的例,可沒有他鑽進別人坑裡的事情。
但如今,人家喀爾喀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來就刀劍招呼,也就讓溫體仁頓時沒了用武之地。
這樣還好,在溫體仁看來,正如皇帝陛下朱由校所說,自己以後去了遼東,沒準還真有用武之地,他就不相信韃子能比自己更會玩心眼。
在溫體仁脫去紅袍高級文官官服,換上靛青色七品官御史官服,且重新趕來的遼東的同時,鰲拜和盧家鈺的禁衛軍也已開始出,並已進入察哈爾境內。
這次對外作戰,朱由校動用的兵力全部都是禁衛軍,沒有從邊軍中抽調,而是將各部邊軍充作了預備隊,爲的就是讓禁衛軍的全部現役官兵都能參與到實戰,並讓新式武器和新式戰術在實戰中成熟。
而且,讓禁衛軍和邊軍們都參與對科爾沁部估計反而會適得其反,畢竟兩種不同性質的軍隊,很難做到共同進退。
這是鰲拜第一次帶領四萬多兵力(包括輔兵)參戰,他心情卻也是格外的激動且很是認真,且很嚴格的按照各路斥候傳來的消息,確定行進方案。
已經蓄起長,着了漢人裝束的他此時完全沒了半點建奴的特徵,甚至因爲在皇家軍事學堂和在秦地時被孫承宗薰陶後還帶了一絲儒將之風。
當然,在馬背上的他是看不出來這點的,一離開察哈爾部,且確認周圍蒙古諸部的聚居情況後,他就帶領着自己的騎兵第三軍加快了度。
整個騎兵第三軍頓時如一股鋼鐵洪流般朝喀爾喀部席捲而來。
而盧家鈺的第四軍也乘坐着四輪馬車緊跟在後面,並隨時準備應戰被第三軍衝散後的喀爾喀部騎兵,說白點,就是負責掃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