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略對於能不能當官倒並不感興趣,對於他而言,他現在只想進一步瞭解這個國度,並發現這個國度能發展到如今這種理想狀態的奧秘,以及在這個神奇的國度,到底是誰提出了深奧而又極具劃時代性的光具有波粒二象性的理論。
機械波和粒子的經典物理學特性這些理論知識對於這個時候伽利略而言都是他聞所未聞的理論知識,對於一個對自然科學極度感興趣的他不由得不感興趣,不過他現在還只覺得這些或許只是有一定邏輯的猜想,他很想問問這個理論的提出者能不能有相關實驗佐證。
但其實伽利略不知道的是,在這個牛頓以及他的牛頓三大定律還沒出現,經典物理學還沒有形成,任何一個科學巨匠現在去理解這種以經典物理學爲基礎衍生出的物理學理論知識肯定是有難度的。
所以,現在在大明,除了朱由校這個大學只學過基礎物理的本科生能略微系統給他講解外,沒有一個人能給他從力學三定律到什麼是波粒二象性以及光的產生原理講解清楚。
但朱由校肯定是不會有那麼多閒空去給一個外籍書辦上課,如果伽利略夠聰明,他可以在皇家科學院圖書館和實驗室瞭解到他想知道的一切。
伽利略現在來大明皇家科學院就如同一個普通職員剛剛入職一般,在整個皇家科學院算不上多麼隆重的事。
所以徐光啓領着他到皇家科學院時也並沒有搞什麼歡迎儀式。
現在待在皇家科學院的大多數都是進士或舉人出身的學究,即便是同伽利略一樣的書辦也是秀才出身的士子,比如安徽桐城的方以智現在就是皇家科學院院正徐光啓門下最得意的學生,承擔了徐光啓下面的大多數理論課題。
或許這些在皇家科學院的士子大多數對雜學太過感興趣而以致於在科舉之路並不那麼理想的落第士子,但到底也算是讀書人,本就無視底層的庶民,因而對於伽利略這種西洋番就更加不放在眼裡了。
他們可不管也不知道伽利略是不是什麼近代實驗科學之父,畢竟以他們看來,以雜學知識,他們現在也算是整個世界的翹楚,大明無論在哪方面都是不輸於任何一個國度的。
所以伽利略來到皇家科學院的時候幾乎沒人願意和他發生交流,即便是利瑪竇和湯若望也是如此,他們雖然在科學史上不及伽利略遠甚,但在大明的現實生活中,這兩人都是皇家科學院和皇家工程院的雙院士,還都有五品的清貴官銜,而且一個是大明船政局的核心技術指導者,蒸汽動力船的數據幾乎都是利瑪竇確定的,而湯若望則是軍械司的首席顧問,從火炮到火槍都有他的參與。
所以,即便都是給大明打工的外籍人員,湯若望和利瑪竇也是不太願意理會伽利略這個老頭的。
徐光啓雖然心裡也認爲沒必要大老爺的去歐羅巴找個懂雜學的人來大明,但既然是陛下執意如此,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如今既然來了,他倒也希望這伽利略能拿出些成績來,所以徐光啓對伽利略還算是客氣的。
但徐光啓畢竟是文淵閣大學士,大部分精力都是在工部以及朝廷的一些重大決策上,有時候還得應付錢謙益和李明睿兩幫的鬥爭,因而也抽不開身帶這個伽利略,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方以智。
不過,這也反而算是歪打正着,方以智作爲復社中人卻能被朱由校重用本就是因爲這人喜好格物也就是物理之學,而方以智雖然不太贊同當今陛下的一些政策,但好在讓他只是搞搞研究,他也就沒怎麼關心政治。
如今伽利略一來,這方以智便和伽利略聊了起來,成了忘年之交,雖然因爲語言交流問題,倒在交流效率並不高,但對於伽利略而言,也算是唯一一個在大明的朋友了。
“陛下對我們這些搞研究的是很優待的,每一位院士在皇家科學院都有自己專門的研究所,一般都是一處佔地很大的園林,陛下爲節約民力直接將皇家西苑開闢了出來,我們現在待的這個地方就是和順園,現在就是徐閣老的研究所,而你我還有從翰林院轉過來的幾位都是徐閣老的書辦,每位院士下面會有學究(研究員),我們就是跟畢懋時學究服務,此人是軍械司畢懋康大人的弟弟,和擅長制定炮矩的湯若望院士一樣經常都會待在軍械司,一般是不回來皇家科學院的,而徐閣老也忙,所以這個研究室基本就我一個人,現在你來了就算兩個。”
方以智說着就帶着伽利略進入了一處四合院:“這裡以後就是你我待的力學與光學研究室,畢懋時學究擅長利用力學基礎改進火銃射程,所以陛下就讓他做了這裡的學究,我是定了光學的,你以後就待在這裡搞搞力學,這東西兩廂房都是實驗室,你可以設計你自己的實驗,需要什麼要採購的,可以直接去對面的皇家工業公司實驗局拿,他們做的就是我們搞實驗的器材,但我們不用付錢,基本上都由畢懋時學究向上面申請報銷。”
伽利略恍恍惚惚的聽了個大概,他可沒想到一個搞這種學術研究的也會有自己的院落,還配備有花園和水池,如同在佛羅倫薩的公爵府後花園裡做實驗一般,再看看那東西兩廂房裡擺着的各種玻璃器皿和其他造型怪異的器材,就感到更爲驚訝,而讓他最爲驚奇的是,他居然在西廂房裡發現了自己腦海中一直想做而沒做的一種功能特殊望遠鏡,即可以觀察天文的望遠鏡。
伽利略不知道這是朱由校最初穿越後的幾年隨便弄的一些超時代器材,而他只知道這個國度給他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
伽利略實在是太興奮了,他迫切的想立即在這裡將自己一直還疑惑的一些科學猜想去用實驗證實,但他現在還不能做這些,因爲他發現他自己現在最需要的還是要提高對漢字的掌握程度,至少要能寫出文章來,讓這個國度的人能看明白。
而且伽利略打心底裡也有些羨慕現在的利瑪竇和湯若望這類已經可以享受這麼大規模的實驗場地和實驗助手的院士們,他不認爲自己會比這幾個傳教士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