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傳遞消息的內宦明顯只是原文轉達了錦衣衛指揮使許顯純的話,要不然在提及布木布泰時也不會提到大玉兒之名。
朱由校一聽就知道是多爾袞提及了大玉兒這個稱呼,也由此看得出來,多爾袞與布木布泰曾經的關係有多麼近,都到這時候了,多爾袞還是對布木布泰念念不忘,儘管布木布泰已經傷了他千百遍。
“正好,朕也見見這多爾袞,傳朕旨意,將多爾袞帶到乾清宮外”,朱由校說着就轉身對布木布泰道:“隨朕走一趟!”
“遵旨!”
布木布泰深知,多爾袞對於自己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他現在已經成了階下囚,那就是大明皇帝朱由校案板上的魚肉,自己與之多一絲糾葛,就會多一點麻煩,所以,她暗自下定了決心,待會一定要盡力撇清與多爾袞的關係,包括之前所有與建奴有關的事物。
對於布木布泰而言,儘管眼前這個大明皇帝朱由校沒有要她的性命,但讓她一輩子待在深山古廟裡對她而言依舊不是一個滿意的歸宿。
作爲一個不甘寂寞的人,這樣做甚至比讓她死難受。
所以,在她自己看來,自己要想繼續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還得繼續想辦法在朱由校面前證明自己。
多爾滾這時候被一隊錦衣衛帶了前來,戴着五十斤重的枷鎖和拖着三十斤重的鐵鏈,蓄起的長髮亂糟糟的,臉上還有被鞭笞的傷痕,一雙略微浮腫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逡巡着四周,待看見布木布泰就站在前面平臺上時,頓時就定住了神。
多爾袞突然就猶如瘋狗一般,朝布木布泰跑了來,拖得鐵鏈在地上發出咔咔的響聲。
跟在多爾袞身後最前面的兩名錦衣衛還以爲這多爾袞是要趁此對皇帝陛下朱由校行兇,忙扯住鐵鏈,將多爾袞使勁的往後拉。
但一心往布木布泰這裡走來的多爾袞卻爆發出了驚人的潛力,硬是亦步亦趨繼續向前走着,其腳下的金磚也被踩得碎裂開來或者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多爾袞盯着布爾布泰,猛地一揮臂,身後的鐵鏈猶如狂風一般抖動扭轉起來,兩錦衣衛被直接慣倒在地,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而其他錦衣衛則忙拔出刀來將多爾袞圍在中間,其中換了兩個似乎更爲健碩的錦衣衛跑上前來,再次扯住鐵鏈,猛的往後一拉,多爾袞才被控制住,邁不開腳來,但仍舊齜牙咧嘴地看着布木布泰問道:
“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何會派若清來告訴我你在圖裡城!”
布木布泰沒有理睬多爾袞,甚至正眼也沒瞧他,而是看向朱由校。
只要不是朱由校下旨讓她對多爾袞說話,她是不打算再與多爾袞有多餘的糾葛了。
“快告訴我!”
多爾袞大吼一聲後就看向了朱由校,這個神采奕奕的大明君王,一手埋葬了他建奴稱霸天下的美夢的朱由校,問道:
“是不是他讓你這麼做的,是不是他以你的命要挾若清來引誘我去圖裡城?”
多爾袞說着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想不到,想不到我多爾袞聰明一世竟如此輕易地上當,也罷,無論是你唆使的,還是這狗皇帝逼的,今日多爾袞既然來此,就索性將你們一併殺死,落得個乾淨!”、
說着,多爾袞突然怒吼一聲,就猛的向前一踏步,身後兩握住鐵鏈的錦衣衛硬是被他再次甩了出去,然後猛地朝朱由校和布木布泰這邊衝了過來。
但這時候,準備充分的錦衣衛早已將鉤鐮丟向了他的腳踝,頃刻間,多爾袞的腳就被直接扯斷,整個人頓時栽倒在地,脖子上的枷鎖重重地磕在地上,硬是直接在他脖子處摩擦處鮮紅的血來。
緊接着,又是數名錦衣衛將繡春刀直接插進多爾袞的大腿處,疼得正要站起來的多爾袞頓時慘叫一聲,不由得再次跪了下來。
而一名百戶正要直接趁此砍掉多爾袞腦袋以免對陛下造成威脅時,朱由校則擺了擺手:“先別殺他!”
這名錦衣衛百戶便退了下來,沒多說什麼,畢竟現在多爾袞雙腿已斷,完全無法行走,手又被重枷鎖着,身後的鐵鏈早已被綁在了兩邊的漢白玉柱上,所以已完全無可能會威脅到朱由校的生命安全。
朱由校先走了下來,靴子踏在了多爾袞剛剛濺灑在金磚地板上的血泊中,印出好幾個血紅的腳印出來,但朱由校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現在只想好好看看這個多爾袞到底是長什麼樣,爲何突然會表現得如此激動,如此暴戾。
儘管多爾袞現在已經沒法動彈,但朱由校身邊的錦衣衛還是嚴陣以待,那名武藝頗高的錦衣衛百戶刻意站在多爾袞不到一尺的地方,只要多爾袞敢動分毫,他就敢先把多爾袞頭顱斬掉!
但明顯多爾袞沒有這麼做,此時的他又表現很安靜,或許是知道自己沒法再反擊的緣故,他甚至在朱由校走近來時,直接別過臉去:“要殺要剮請便!”
朱由校不由得淡淡一笑,也沒說什麼,但他不得不承認,仔細觀察的話,這個多爾袞此時還有些年輕,若不是臉上傷痕累累只怕也是一頗爲俊朗的青年,眉目尤其傳神,透着深不可測的精明,若是沒有自己這個穿越者出現,或許此人會毫無疑問的成爲建奴未來的主宰者,並促使一個關外部落政權奪得整個華夏的江山。
只可惜的是,此時的多爾袞只能淪落爲失敗者,而且還被自己心愛的女人給利用了一次。
而相反在沒有自己到來的世界裡,多爾袞在以後的日子裡本可以明目張膽地來了個叔嫂戀,甚至直接娶了已爲太后的布木布泰,給年幼的順治的留下很深的印象。
如此想來,朱由校倒不由得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這個多爾袞,因爲是自己的出現,讓這麼個梟雄似的人物變得如此落魄不堪。
於是,朱由校決定放棄繼續和這多爾袞進入深入的交談,也沒有再在他面前裝逼,好好訓斥一番這多爾袞的心思,心想這多爾袞既然一心想聽布木布泰解釋,自己倒不如給他一個死的瞑目的機會,便吩咐道:
“布木布泰,給他說說,你爲何要獻策使計陷害他,幫助朕活捉了他。”
聽朱由校這麼一說,多爾袞不由得打起了些精神,再次把頭轉了過來,看向布木布泰:“他說的是真的,是你獻計陷害於我?”
布木布泰依舊沒有搭理多爾袞,她甚至有些厭煩這多爾袞,暗想這傢伙怎麼不直接在圖裡城自刎或者在詔獄裡被北鎮撫司的人打死,帶到這裡丟人現眼,讓人難堪!
布木布泰只是朝朱由校欠身行了一禮,低垂着頭:“奴婢遵旨!”
多爾袞見布木布泰如此謙卑地在朱由校面前以奴婢自居,心裡不由得一痛,心想她爲何甘願在這個狗皇帝面前表現得如此卑微,做一個小小的奴婢,作爲大清的皇后,難道不應該自殺嗎?
這時候,布木布泰轉過身來:
“賊首多爾袞,希望你從現在起明白一個事實,就是你所認識的那位叫布木布泰的人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明皇帝陛下身邊的一小小宮娥,是貴人海蘭珠的至親,與你們建奴沒半點瓜葛!”
布木布泰這話雖是語氣平淡,但對於多爾袞而言,卻是字字誅心,他不由得瞪大了雙眼,愕然不已的看着布木布泰,因爲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直敬佩的嫂嫂竟然會如此決絕!竟然這麼快就以大明的人自居,而且直接稱呼自己爲賊首,還用了建奴的蔑稱來代替自己大清。
而布木布泰這時候則繼續說道:“既然是陛下要求奴婢回答你的話,那奴婢就遵旨執行,正如陛下所言,爲生擒你這怙惡不悛的賊首,奴婢便獻計利用你對我的一往情深,將你誘騙至圖裡城,而圖裡城實際上早已埋伏下重兵,就等着你前來自投羅網,不過能生擒於你,奴婢並不敢居此首功,這首先得益於吾皇陛下之英明,知敵之短處,其次則是爾乃愚鈍之輩卻又自以爲是,得此下場也是活該!”
噗!
多爾袞猛地一口血吐在了地上,心若刀割一般看着布木布泰,面目表情很是豐富,看不出來是在哭還是在笑。
倒是布木布泰依舊淡定如初,神色自然,眼神中甚至透露出鄙夷之色。
“好,如此甚好,不愧是草原之花大玉兒,虧我一直認爲你當初嫁給我四哥是你逼不得已,如今我算是瞧出來了,你本就是一個只追求名利的無恥女人!我早就該殺了你,殺了你!”
多爾袞呲着牙就想要站起來生吞活剝了布木布泰,但此時的他已經是雙腿被廢,身後鐵鏈又牢牢的將他綁縛在漢白玉石柱上,他是片刻也動彈不得。
而布木布泰則依舊是處變不驚,爲了不讓大明皇帝朱由校看低了自己,只解釋道:“這不叫追名逐利,奴婢只是恪守一個婦道人家的本分,所爲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當初迫不得已嫁給敵酋皇太極是不忍違背父命,實乃孝道,後身在賊窩,逼不得已以身事賊,是恪守綱常,如今得幸被陛下所救,只有以蒲柳弱質報結草銜環報其厚恩而已,何敢再做他想!”
布木布泰說的很是義正言辭,甚至還不禁落下了淚,表現的是聲情並茂,但在多爾袞看來,卻是更加的殘忍,因爲這樣一來,他沒辦法再找到半句可以辱罵布木布泰的話,其心中的憤恨只能憋着,完全不能有任何的發泄。
多爾袞整個人快要徹底地瘋狂了,他實在沒想到這個被自己想念了一輩子的女人竟然如此的可惡,可惡的讓自己又無可奈何,他值得怒吼道:“胡說,你胡說!”
布木布泰沒在言語,而是自覺地來到了朱由校面前,行禮道:“回稟陛下,奴婢回話完畢!”
朱由校此時是哭笑不得,他自然知道這布木布泰是在一本正經的爲自己辯解,但他不得不承認,儘管多爾袞是這個時代的佼佼者,但的確遠遠遜色於作爲一介女流的布木布泰。
或許原本歷史上的建奴能奪得天下也跟這個女人有着莫大的關係。
但再厲害又如何,如今在這個時代,也只能在自己胯下婉轉承歡,朱由校回到了臺階上,轉身對那名錦衣衛吩咐道:“將他拖下去,立即行刑,或許死亡是對他最大的解脫!”
說着,朱由校就故意挑起了布木布泰的下頜:“今晚就在乾清宮候着,待朕好好教導你一番後再於明日離宮去龍泉寺!”
布木布泰很不想出家,但她知道現在這位大明皇帝的旨意是半點違抗不得,只得點頭稱是,而在出家之前還得再被其玩弄一次,這對於布木布泰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羞辱,但她現在只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她必須明白現在的她只是一個玩偶,一個隨時被主人厭棄的玩偶。
從某種角度上說,現在的她並不比多爾袞好到哪裡去。
多爾袞見朱由校如此肆無忌憚地調戲布木布泰,除了留兩行清淚也是別無辦法,更何況此時的布木布泰還面帶微笑,沒有半點不悅,從此刻起,他現在只求快死,只求結束自己的生命,以忘記一切。
看着多爾袞漸漸消失的身影,朱由校此刻唯一的感受就是成者王侯敗着賊,而眼前這個叫布木布泰的女人只是一個對失敗者的懲罰對成功者的獎賞的具體表觀事物,是暫時屬於自己的戰利品。
因爲成功的讓大明強大起來並徹底剷除了建奴勢力,而使得自己獲得了這麼一件戰利品。
而自己要想獲得更多的戰利品,則必須繼續讓大明更加強大,並卻爭奪更多的資源,吞併更多的勢力。
無論是布木布泰還是多爾袞都只是朱由校在改變大明改變這個時代的過程中的失敗者,而在這以後,會有更多的失敗者,甚至會有原本不少在這個時代大放光彩的人會成爲平凡的人而被歷史所遺忘。
朱由校不知道自己還會改變多少人的命運,但他依舊會繼續改變着時代,讓更多的人的命運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