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宦官趙本政條件性地轉過身來,一見是朱由校,身後還跟着同樣是大人物的劉若愚,驚訝得忙要下拜請安。
“不曾想是陛下您老人家駕臨,微臣正管教這些不聽話的宮人,污了陛下尊耳,還望恕罪!”
在趙本政看來,這些被打到這裡的宮人都是自己陛下討厭的人,自己即便責罰了也不會讓陛下不滿意,因而他雖是驚訝但並沒有害怕,擔心陛下會因爲這個而責罰自己。
不過,朱由校卻是一走進來就冷下臉來,因爲他看見不單單是徐佛,很多宮人臉上都有傷痕,一個個甚至見到他也是本能縮到了牆角,一雙玉手更是被泡的白,也許是常年洗衣服的緣故,指甲都被泡掉了,光禿禿的手指估計再也塗不上指甲油。
而徐佛此時也更是跪在了地上,心裡對於這個男人更是又恨又怕,因爲自己現在受到的痛苦都是他給賜予的。
朱由校走了過來,將徐佛扶了起來,手撫摸了一下這徐佛的玉背,徐佛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疼嗎?”
朱由校不由得問了一句,見徐佛咬着牙點了點頭,便轉身故作出一副冰冷的樣子來:“知道誹謗君王的下場了吧。”
“奴家知道了,請陛下賜奴家一道白綾!”
徐佛兩眼含淚的又跪了下來,她也知道自己的確是因爲冒犯了眼前這位君王才被配到了這裡,她不奢望眼前這位城府很深且又冷酷無情的君王能饒恕她,但她實在不願意再待在這裡受到非人折磨,還被一閹人逼着做夫妻。
“想死?沒朕的允許,你以爲你能死嗎?”
朱由校擡起這徐佛的下巴,冷笑一聲後就道:“看來浣衣局不適合你待,朕的皇宮更適合你。”
徐佛心裡一怔,她不知道她該怎麼回答朱由校這句話,或許在眼前的這個君王面前,她至始至終都沒有反對的權力,因而也只能接受,至少比待在這浣衣局強。
她受夠了這裡,只要能讓她離開這裡,別說皇宮就是繼續去秦樓楚館這等地方,她也願意。
而與此同時,朱由校則走到兩眼瞪得溜圓不明白陛下爲何突然做出舉動的趙本政面前來:“趙本政,把你手裡的鞭子給劉公公。”
“是”,趙本政應了一聲,誰知剛把鞭子遞給劉若愚,朱由校就冷聲吩咐道:“給個他全屍吧。”
劉若愚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點了點頭就用鞭子當繩子勒住了趙本政的脖子,且心裡暗道:“小娥,你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陛下,微臣”,趙本政還沒說完就被劉若愚勒死,而朱由校至始至終都沒回頭,現在的他完全不想與這些草菅人命且心理變態的小人多費口舌,自己既然是君王,倒不如讓他直接消失,雖然這傢伙以前頗得自己和皇后喜歡,但倚勢凌人已經算是觸犯了朱由校的底線。
徐佛不由得看向了眼前這個始終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卻轉眼間就讓一管事宦官失去生命的皇帝陛下一眼。
她不知道這位君王是不是因爲自己才殺得這個宦官,但她內心裡卻不由得因此有些觸動。
朱由校看見一臉上也有鞭傷的小黃門正同其他宮人一樣躲在牆角,便走了過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爲何也捱打,難不成那位管事公公吃對食是男女不分?”
“回陛下,小的叫方正化,小的只是因爲勸了幾句所以才挨的打,因爲他要逼死路媽媽。”
這小宦官倒也不怯場,低頭回道。
朱由校點了點頭:“從今天起,你就是這裡的管事,升任少監,不過朕得把醜話說在前頭,這裡的宮人若有一人被毆打或者非正常死亡,你的下場會比姓趙的慘。”
“謝陛下!”
方正化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成了二十四衙門之一的管事,便忙跪了下來謝恩。
“起身吧,待會記得去抓些藥給她們,另外,以後這浣衣局的所有宮人每日必須每十天放一天假,且每人可以出去嫁人,但留在這裡一月,每月就月錢一吊,你若是敢從中扣留,仔細你的腦袋!”
朱由校這麼一說,方正化只得忙說不敢。
此時已跟隨朱由校回宮的徐佛心裡有些緊張,但也不敢擡頭看朱由校,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麼。
而朱由校也沒跟她說話,但卻是毫無忌憚地盯着她的玉容,徐佛被盯得有些臉紅,但也不敢不說什麼。
“帶她下去沐浴,再敷些藥,然後帶去乾清宮,順便告訴皇后娘娘,朕今晚不去坤寧宮了。”
朱由校一回到內廷,只是朝侍女吩咐了幾句就去了西暖閣,倒是徐佛跟木頭一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或者她根本就沒想去應對。
一來到西暖閣,禮部右侍郎李明睿就上前拱手:“陛下,於禮部門前鬧事的士子現在是愈演愈烈,他們見錢閣老有錦衣衛護着,就有個別人慫恿去抄錢謙益的家,甚至還揚言要去文廟孔聖人面前哭。”
“這個傅冠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朱由校正笑說了一句,許顯純卻突然跑了來:“陛下,大事不好,運往秦地的三百萬石糧被賊寇劫掠而去,據探子奏報,賊寇善於野戰,全是精騎,五千運糧精兵被全殲,參將何剛自裁身亡。”
許顯純話剛一說完,朱由校就愣住了,不但是他,李明睿和王承恩也呆住了。
三百萬石糧食,這是朱由校從牙縫裡省出來的錢財去兩廣南洋購回來的糧食,爲的就是不讓陝地百姓餓肚子造反,以避免大明遭受兩面夾擊的軍事壓力。
可誰也沒想到,三百萬石糧食居然被劫掠了!
朱由校可是讓曹文詔調用了最精銳的五千秦兵,而且這些秦兵也知道這批糧食是去給他們的鄉親的,所以不會不死戰力保。
但五千秦兵居然還是被賊寇全殲!
這是什麼樣的賊寇,竟如此厲害,把大明現今最精銳的部隊之一給全殲!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些賊寇不是賊寇。
最先回過神的是王承恩,他不由得道:“這可是陛下修陵寢的錢換的糧食,是哪裡來的賊寇,竟敢如此大膽!”
“不,不是賊寇,許顯純,先把詳細情況給朕說說,五千精兵緣何如此輕易的被劫掠,而且周圍怎麼會突然出現戰鬥力如此強悍的賊寇,這些都是疑點。”
眼睛血紅的朱由校強忍住心裡要暴怒的情緒,緊握着拳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