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季婉琴臉上馬上一僵，表情看上去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忤逆一般，氣得指尖都在顫抖，“要不是我們家小姌擔心你，你以爲我會多管這個閒事。夏霏，你這樣對一個長輩說話，你母親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教你麼？”
母親……夏霏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捂着嘴就開始笑，笑得眼角染起些許的溼氣，都沒有停止，樣子看上去竟有着一點點的癲狂。
季婉琴看着她的樣子，臉色愈發地難看，不喜的眼神也愈發地不加掩飾，甚至帶着一點點的鄙夷。
胸口的起伏逐漸平靜了下來，夏霏鬆開了握成拳頭的手，表情淺淺淡淡的，嘴角勾起一個輕笑的弧度，“勞您操心了，我還真沒見過我母親，她也沒教過我什麼禮儀，讓您見笑了。”
季婉琴臉色變了變，突然想起夏霏是和夏姌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剛纔說的話也是氣急了有些口不擇言。可是現在卻拉不下這個臉來道歉，頓時有些尷尬。
一時間兩人都靜默了下來，似乎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剛纔的話題，氣氛也有點莫名地尷尬起來。這時候不遠處一陣腳步聲傳來，是女式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咚咚”作響，一聽就知道來人走得有些急。
聲音不斷地朝着夏霏她們坐着的方向傳來，她下意識地擡頭去看，就看到了匆匆走過來的夏姌，還沒出聲，就聽到了對面季婉琴輕柔中帶着點關切的聲音，“小姌，你怎麼來了，走慢點，來，過來坐。”
剛纔對着她，夏夫人的聲音既冷漠又顯得有些高傲，這會看到夏姌就瞬間化身成了慈母，那語調那聲音，簡直寵溺得讓人起了一陣麻意。
她心底泛起了陣陣冷笑，臉上表情卻沒有太大的表情，清清淡淡的，看不出太大的情緒波動。
“媽，你單獨約小霏姐出來做什麼？”夏姌坐在季婉琴邊上，臉上帶着一點點的嗔怪，甚至還如撒嬌一般拉了拉她的手臂，一看就是做慣了的樣子。
季婉琴溫婉地笑，眉目間都是慈祥和寵溺，“我是看你最近一直憂心夏小姐的事情，就想着約她出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小霏姐，你上午有沒有工作？抱歉，打擾到你了，媽媽她就是太操心我的事了。”
夏姌連着說了幾聲抱歉，夏霏都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甚至臉上始終就掛着清淺的笑，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
她只是覺得有些可笑，特別是夏姌當着她的面說這些話，愈發地可笑。
“夏小姐，請你尊重下小姌。”季婉琴沉着臉，萬分不悅地看着夏霏，她就是看不慣自家女兒每次給她打電話的語氣，還有現在說着抱歉的樣子，那樣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夏霏生氣一般。
越是這樣，她就越發地不待見夏霏，甚至心底的偏見越來越大，以至於到了很久很久以後，很多事情想挽回，卻連解釋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夏霏翹起脣角，額爾一笑，“夏夫人，我不尊重夏姌麼，那麼，夏姌，我跟你
道歉。”話音剛落，夏姌正想說點什麼，卻又被她打斷，“夏姌，你可要接受我的歉意，不然夏夫人真覺得我不尊重你了。”
她一口一個夏姌，語氣清清淡淡的，只是言辭當中諷刺的意味太濃。
夏姌瞬間變了臉色，“姐，你別這樣，媽她不是這個意思。”她說着又轉頭看向坐在她身側臉色難看的季婉琴，“媽，小霏姐不是這個意思，她怎麼會不尊重我。”
她這樣的做派，彷彿就像是夾在兩個人之間左右爲難，很委屈，很可憐的樣子。
夏霏心裡的不耐越來越多，幾乎快奔涌出來，她知道夏姌越是這樣說，季婉琴肯定越討厭她。不得不說，夏姌這步棋走得實在太好了，看季婉琴現在的神情態度，恐怕哪一天真的親子鑑定擺在眼前，她也不見得會相信。
她該忍的，明明知道夏姌就是會做戲，可是越看着季婉琴看她的眼神，心裡就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她已經厭煩透了夏姌的假惺惺和逢場作戲。
“夏姌，你少這樣惺惺作態了，看着就噁心！”
話音剛落，季婉琴就憤怒地舉起手，一個巴掌瞬間甩了過來。
夏霏勾着脣角，等着巴掌落下，等着痛感傳來，然而那個巴掌被人截住了。
莫凡一臉沉鬱地甩開季婉琴的手腕，“夏夫人，”他的眼神不算不善，卻沒有一點點的溫度，“身爲夏氏集團總裁夫人，一向是高貴端莊著稱的您，在這樣的公衆場合打人，似乎不太合適吧。”
季婉琴是見過莫凡的，在很多宴會上，相貌俊逸，做事禮貌而周全，嘴巴也甜，她一直是挺喜歡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但是在現在這樣的場合，被直接抓住了手腕然後甩開，她的面子上卻有些過不去。特別是他剛纔說的話，語氣很冷，言辭更是直接，她面帶不悅地看着挺拔地站在一邊的年輕男人，眉頭高高地皺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裡？”夏霏擡頭看他，清淡的臉色露出了一絲難堪。
在季婉琴羞辱她的時候，她不覺得難堪，在夏姌挑撥之後差點被打，她不覺得難堪，但是在莫凡面前，她是真的覺得難堪。
因爲只有莫凡知道眼前這個本打算甩她一巴掌的人到底是誰，他是不是也覺得她很可笑，她只是這樣地坐在季婉琴和夏姌的對面，就已經很可笑了。
她的手攥成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幾次反覆，才慢慢調整了呼吸。
莫凡不是沒有看到夏霏的表情變化，多少也猜到了她心裡在想什麼，但是眼前這樣的場合卻不適合說點什麼，他揚了揚脣角，道：“我正好到這邊談點事情。”
意思就是他的出現只是巧合，不是刻意，而且也確實是巧合，只是他一看到夏霏，就放棄了本該談的事情走了過來，然後看到季婉琴揚起的手，很是巧合地截了下來。
夏霏抿着脣角，什麼也沒說，只是安安靜靜地站了起來，視線落在面色始終不善的季婉琴臉上，然後恭敬地躬了躬身子，“夏夫人，我下午還有
工作，先告辭了。”她略略頓了頓，然後繼續，“無論如何，謝謝您之前的關心，不過我想我靠自己自食其力就可以了。”
心頭那一點點的疼痛，似乎早就已經麻木了，沒有了什麼感覺。她此刻說話的語氣雲輕風淡的，彷彿真的在道謝一樣。
她側身從莫凡面前走過時，手腕卻被一把拽住了，入目便是一張充滿了關切的臉，桃花眼的擔憂晃得她眼睛都有些生疼。
“夏霏……”他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心底泛起一陣陣的心疼，刺得他心臟都有些瑟縮。
正因爲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也因爲只有他知道，所以此刻的心疼就像是加了倍一樣。
“我沒事。”夏霏輕輕掙開他的手，溫淡的嗓音依舊是沒有什麼起伏，很冷靜，很平靜。
“小霏姐……我……我……”夏姌也站起身，猶豫而又擔憂地看着夏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夏霏沒有看她一眼，然後頭也沒回直接就走了，莫凡緊緊跟在她身後，臉上的關心和擔憂就像快滴出水來一般。這樣的神情，絕不是普通朋友的感情，那雙狹長的桃花眼裡有的都是快溢出來的憐惜和愛意。
“他……”夏姌看着他們一前一後走遠，愣愣地看着，神情有些複雜。
“看來你那個所謂的姐姐根本不需要你的關心，莫凡可是莫氏集團的二少爺，但凡她要什麼，又有什麼是他給不起的。”
季婉琴的聲音淡淡響起，帶着無比的嘲諷和無比的鄙夷，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夏姌怔怔地看着她，咬着脣角，眼神有點暗淡地開口，“可是……可是小霏姐她有男朋友啊，不是莫公子……”
季婉琴正想說什麼，卻聽她又有些低落似呢喃般地又說了一句，“小霏姐的男朋友是陸皓，是那個我明明愛着卻只能看着的男人啊！”
“你說什麼？”季婉琴一下就被鎮住了，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夏姌，不知是因爲陸皓這個名字，還是因爲她說愛着他。
“莫凡跟他不是最好的兄弟麼，而小霏姐也是他的女朋友，爲什麼他們兩個……剛纔……”夏姌似自言自語一般地繼續說着，臉色有些蒼白，雙眼也有些無神，好似受到了什麼打擊。
季婉琴一把拉住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小姌，冷靜點，娛樂圈的女人有哪個是很乾淨的。或許她一面跟陸皓在一起，一面又勾搭上了莫凡，她不是跳槽去了希陸麼，莫凡是希陸的總監，或許能幫她。”
夏姌怔怔地看着她，“她……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呢？而且……而且我以爲他們在一起了，才放棄的啊！”
“那既然這樣就不要放棄，陸氏和我們夏氏最近正好有個計劃要合作，繼續喜歡就去搶過來。你和陸皓纔是門當戶對，夏霏不過是個三線女星，怎麼可以跟我們夏家的女兒比。”季婉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的女兒喜歡什麼，她都會想辦法送到她面前的，畢竟她欠了她，太多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