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優,來,把手給我,我跟你一起跳。”
既然不能阻止她冒險,那麼他就選擇跟她一起。
“呃?這是什麼意思?”簡優有點懵,畢竟她現在是站在懸崖邊上啊,一個分心就會粉身碎骨,她已經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腳下,根本沒仔細聽樑詢說了什麼。
樑詢知道她在害怕,面無血色,心臟狠狠地揪成一團,他就知道,唐雪芙在的地方就沒有好事。
樑詢往前一步抓住她冰涼的手,心臟瑟縮了一下,這樣炎熱的天氣,竟然跟雪棍一樣冰涼。
簡優呆呆地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到了安全地帶,她這才鬆了一口氣,果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唐雪芙眼神凌厲,不悅地皺眉,“樑詢,你是什麼意思?這是我跟簡優之間的事,你來湊什麼熱鬧?站在旁邊看着幫忙加油也就是了。”
樑詢神色凜然,“唐雪芙,我纔想要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你沒看到小優很害怕嗎?你還硬要逼她,到底想要做什麼?來個無形的借刀殺人嗎?”
唐雪芙怒極反笑,“真是有意思!什麼叫做我想要借刀殺人?第一,當時你也在場,簡優可是親口答應我的,可不是我逼她的。第二,我爲什麼要殺她?蹦極有安全措施,不會出事,如果真是她自己膽子小暈過去的話,跟我也沒有關係。”
她口氣倒是強硬,“如果想找各種理由推脫的話,一開始就不要答應。現在是怎樣?出爾反爾?把我當猴耍嗎?”
樑詢眼睛一眯,唐雪芙當真以爲她算哪根蔥?竟然跟他嗆聲,簡直豈有此理。
簡優光着腳踩在地板上,緩緩後退兩步,沐浴在太陽光下,此時她的內心極爲陰冷,她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竄,四肢百骸都是冷的,必須要加溫。
樑詢看着她的動作,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小優,你彆着急,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嘴角譏誚,唐雪芙如果真的敢在這上面動手腳的話,衆目睽睽之下,她也洗脫不了嫌疑。
不過樑詢的舉動像是一束陽光照亮了她陰暗的內心世界,據理力爭,也是擔心她吧。
她仰面迎接太陽的洗禮,溫暖的感覺涌了上來,只是以往那個對着她說甜言蜜語的男人,把她捧在手心呵護的人,早已離去。而如今,站在他身邊維護她的,卻是她之前拒絕得徹底的樑詢。
有點諷刺呢。
說好的一輩子,卻只有兩年。說過的永遠沒有可能,卻溫暖了她的心。
人就是最矛盾的,以前再根深蒂固的思想,經過時間的洗禮,慢慢的認爲那不過是玩笑話,根本就不值得去堅持。而一些毫無原則的章法,卻成爲了必不可少的東西。
唐雪芙諷刺的笑了,“樑詢,你說話也真逗,不過就是蹦極而已,能有什麼事?要是你不放心,再仔細檢查一遍就是。你應該也有經驗,這麼多人看着,也算是公平了。”
樑詢還真的不客氣,從束腰的腰封到背部的裝備,檢查得極爲細緻,就是爲了要讓小優安全無虞。現在他負責的可是小優的生命,一點都不能懈怠。
簡優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樑詢近在咫尺的俊臉,內心微微顫動了一下。
過了十分鐘,樑詢才沉穩地點頭,“的確沒有問題。”
唐雪芙靠在欄杆上,“我說這時間也差不多了,到底要不要跳?如果真的不敢的話,乖乖認輸就是,我也不會再逼她。拖拖拉拉像什麼樣?”
樑詢銳利的眼神掃向她,“我要跟她一起跳,雙人蹦極。”
與其讓簡優一個人面對未知的危險,還不如他也陪同,起碼還能夠安撫她,跟她一起承受。他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她驚慌失措。
“不行!”唐雪芙冷聲拒絕,“我都是一個人,憑什麼她就是雙人跳?我都沒有拉拉隊幫我加油呢。她由你陪同,還在旁邊加油打氣還不夠嗎?”
樑詢哼了一聲,“你說不行就不行?我偏要雙人跳,不答應就拉倒,我們還不想跳了。”
“你這樣,有失公平。”唐雪芙氣死了,頭頂都快要冒煙了,“這算什麼事啊?不敢跳直接認輸不就完了。折騰這麼久是幾個意思?”
簡優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爭執,樑詢還真夠朋友,連這個都替她考慮好了。
“認輸便認輸,這也不算什麼賭注,不過就是說着好玩罷了,根本不值得拿生命去冒險。”取消最好。
“簡優,你怎麼說?別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問你話呢。”
簡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阿詢,你別跟她爭了,跳就跳唄。”
樑詢卻聽得心驚肉跳,簡優的語氣怎麼聽着有點不太對勁兒呢?難道她想要做什麼?還是識破了什麼?
“小優,我不同意。如果你真的要跳的話,我陪你一起。”他打定主意要陪着她,在下落過程中能抱着她安慰她,不然她一個人會嚇破膽子的。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們怎麼能這樣?”唐雪芙臉都綠了。
樑詢皺眉,冷冷一笑,“如果不服氣的話,我們可以選個折中的辦法,你可以再跳一次,選個人跟你雙人跳,我不介意。”
雙人跳?唐雪芙還真的沒想過。
“怎麼樣?不答應就拉倒,我們就不必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行,雙人跳就雙人跳,我還能怕了你們?”頂多是再跳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
樑詢鬆了一口氣,這算是答應了,那麼他也就不用太擔心了。昨晚特意打電話到這裡來,讓表哥的朋友幫忙挑選最安全最舒適的裝備給簡優,對方應該做到了。
簡優微微嘆息,“阿詢,你不必爲我做到這個地步的。我自己可以……”
樑詢打斷了她的話,“你剛纔臉色發白,我怎麼能放心?”看到她站在跳板的時候,她的身子如同柳絮搖搖欲墜,看得他心驚肉跳,就怕她下一秒就會暈倒過去。
唐雪芙斟酌了幾下,隨即拿了手機打電話。
“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先稍作休息吧,等會兒我的人到了再跳。”
簡優挑眉,沒出息?呵,等到三日後,就讓唐雪芙也嚐嚐這種滋味。
站得高自然就有點頭暈目眩,簡優踉蹌着走下天橋,臉色依舊蒼白如雪。她突然想起上次在青藍山上被迫跳崖,那個時候她怎麼那麼勇敢?
難道真的是死過了一次所以才更害怕死亡?
唐雪芙找的人還沒到,卻意外來了個不速之客。
當她擡頭看着一臉肅殺的穆流雲,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瑟縮着身子,害怕的抖了抖肩膀。
該死,他怎麼來了?這件事應該極其保密纔對,她沒有說出去就是怕穆流雲會阻止,更會找她算賬。而且簡優跟他也許久沒有聯繫了,更不會主動告知。
可是她卻疏忽了一個問題,薛家是開娛樂公司的,這幾個娛樂雜誌社的記者,都歸薛家管,這件事說小也不小,說大也不大,上頭也有人知道,薛少揚得知也不是難事。
魁龍和火蛇都跟來了,薛少揚竟然也出現了,他大手一揮,“這裡沒有什麼好報道的,你們都回去!”
狗仔隊當然都認識自己家的少東,雖然還想繼續拍,可是少主都發話了,他們也不敢違背,只好落寞地離去。
“還有你們,都散了散了,這裡是私人聚會。你,在下面守着,不許讓閒雜人等滾上來。”他指着其中的一個工作人員,“今天這裡被包場了。”
啊咧,蹦極場竟然也包下來了,雖然手筆不算大,可這卻是公衆娛樂項目運動啊。只是他們敢怒不敢言,惹惱薛大少,那簡直就是找抽。
薛少揚確定閒雜人都走了,這才舒了一口氣,“幸好總算趕上了。不過你們跳了沒?”
“我,我已經跳了。”唐雪芙咬着脣,她不應該表現得懦弱,其實穆流雲也沒什麼好怕的。只不過自從他受傷以後,脾氣就變得古怪,陰沉着臉,每次對她都不假辭色。
薛少揚手扶額,“那她呢?”
“沒有。”她很老實地搖頭。
“跑到這裡來撒野了,嗯?”穆流雲目光咄咄地看着唐雪芙,眼神如刀子,恨不得把她撕了。
唐雪芙心臟狠狠痛了一下,蒼白了容顏,明顯受傷的神色。
“現在是什麼情況?”薛少揚揚眉,悠閒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卻看着不遠處坐着的兩個人。
“樑詢提議要雙人跳,我們在準備。”唐雪芙肚子在冒火,也猜出了是薛少揚通風報信,早知道她就請三流的狗仔隊。
簡優抱着膝蓋坐在士多店門口,樑詢買了一瓶飲料遞給她,“喝一點吧。”
“謝謝。”淡淡表情,並沒有因爲穆流雲的到來而改變,也沒有朝這邊看來,把他當做是空氣。
穆流雲視力很好,眼尖的發現她蒼白的臉,微微哆嗦的嘴脣,尖銳的疼痛頓時劃過心臟。
雙人跳?那麼抱着她一起跳的人就是樑詢,跟她在一起的也是樑詢,在她最脆弱彷徨無助的時候陪着她的也是樑詢,而不是自己。
這個認知,冰涼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