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
“母親。”謝卿奔向林氏的牀前,只見林氏一張臉白的嚇人,原本就不圓潤的臉蛋越發的瘦削,整個人幾乎已經是皮包骨頭了。
謝卿頓時淚如雨下,這是她要保護的要照顧的母親啊,怎麼如今成了這副模樣。
林氏聽到女兒的聲音,眼睛微微張開,努力地想將手擡起來:“卿……卿兒……”
謝卿連忙握住林氏的手,母親的手好涼,她好像握住的是一塊冰冷的石頭一般。
“母親,卿兒回來了,你別怕。”謝卿哽咽了。
林氏努力地露出一絲笑容:“好,好卿兒。”
“母親,您別說話,您會好的,一定還好的,卿兒會治好您的。”謝卿連忙說道。林氏眼看着說話都困難了,每說一個字,都似乎要耗盡全身力氣一般。正說着,林氏就已經暈了過去。
謝雅見謝卿神色不對,連忙上前勸道:“五妹妹,二嬸她會沒事的,大夫都來看過了,一定沒事的,你別太傷心了。”
林氏病重,可是謝卿這個親生女兒人又在宮中,謝雅見林氏病重,就日日前來照顧。
謝卿朝謝雅淡淡一笑,道:“三姐姐,多謝你。”
謝雅撓了撓頭,笑道:“都是自家姐妹,這是我應該做的,沒什麼謝不謝的。”
“三姐姐,我想和母親待一會兒。”
謝卿是林氏的親生女兒,母女之間想必有貼心的話要說,謝雅也明白,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先出去了,我先不忙着回家,有事兒你叫我。”臨走時,還不忘輕輕拍了拍謝卿的肩膀,以示安慰。
三房的人自從老夫人壽宴之後,在柳氏的堅持下,就搬了出去,謝雅和柳氏只需時不時前來向謝老夫人請安即可。而謝雅自從知道林氏病重之後,就不辭辛苦的日日前來府中照顧,白天照顧林氏,晚上纔回自己的家。
謝雅一離開,謝卿連忙爲林氏診脈。脈象虛浮,看起來似乎是猶豫受寒而導致的風寒,後來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以至於病情加重。
謝卿眉頭微皺,又輕輕撥開林氏的眼皮,手下一頓,林氏的眼皮內隱隱呈現烏青色,這分明就是中毒之症。
謝卿提筆寫下藥方,遞給小彎:“小彎,你去,偷偷出府,按這個藥方抓藥。”當務之急是將林氏治好。
小彎接過藥方,連忙出去抓藥。
“靈芝,爲夫人診脈的大夫是誰?”謝卿沉聲問道。林氏中毒一定是有人故意爲之,她一定會將兇手抓出來。
“是府醫劉大夫。”靈芝答道。
“將藥方和熬的藥都拿過來。”謝卿吩咐道。
靈芝心頭一跳,小姐是懷疑這藥方有問題,解釋道:“小姐,奴婢擔心劉大夫有問題,奴婢就找了外面的大夫來看,大夫說劉大夫開的藥方沒問題,連熬出來的藥,奴婢都請大夫看了,也是沒問題。”
謝卿淡淡地說道:“藥方和藥沒問題,並不代表看不出來什麼。快去將東西都拿來。”
靈芝見謝卿已然有些動怒,當下也不敢多話,連忙按照她的吩咐將東西都拿了過來。謝卿一一檢查了,又將熬好的藥,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輕抿一口。
眉頭緊皺,這藥確實沒問題。
謝卿又看了看四周的陳設,沉思片刻,道:“眼下也快要午膳了,靈芝,將母親這些日子常吃的飯菜端來。還有,將彩燕也叫過來。”
靈芝也不敢耽誤,不多時,就將飯菜,以及彩燕都帶了進來。
“奴婢見過小姐。”彩燕連忙往地上一跪,她上一次下藥被謝卿抓住了,生怕這一次謝卿也會認爲是她做的,不等謝卿發話,就連忙爲自己辯解:“小姐,夫人病重真的與奴婢無關,求小姐明察。”
靈芝眉頭微皺:“小姐都還沒發話呢,你就忙着爲自己辯解,我看你心虛吧!”
彩燕連忙搖頭:“不不,奴婢沒有,小姐,奴婢吃了您的毒藥,怎麼敢對夫人下手呢?求小姐相信奴婢。”
靈芝還想說什麼,卻被謝卿的一個眼神阻止了,當下就只好退到一邊,小姐大概自有主意。
謝卿走到桌子附近,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飯菜上。
“彩燕,我記得夫人的膳食就是你負責從大廚房端過來的吧。”謝卿的語氣很輕緩,但是卻讓彩燕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小姐,確實是奴婢,可是奴婢都是大廚房做什麼奴婢就端什麼,絕對沒有做什麼手腳。”
謝卿輕輕一笑,道:“你自然沒那個膽子下毒,但是可以有人指使你下毒啊。”
“下毒?”彩燕嚇得不輕,嚥了咽口水,道,“小姐您是說夫人是中毒了?”
中毒肯定是有人下毒啊,彩燕連忙搖頭說道:“小姐,奴婢真的不知,大夫人也沒有派人來找過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啊。”
彩燕一個勁兒地求饒,不停的搖頭。
謝卿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淡淡地說道:“彩燕,你伺候母親多年,一直都是負責母親膳食的,想必你對廚房裡的吃食都十分了解?”
彩燕不解,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只能呆呆地答道:“差不多吧。”
“這裡,你就沒發現這些菜裡有什麼東西不對嗎?”謝卿指着其中的一盤菜,冷聲說道。
彩燕看着那盤子裡的菜,吞吞吐吐地說道:“菜裡東西不對?”
“看清楚了,你若是找不出來這裡面到底哪裡不對,那就只能說明是你給夫人下毒的了。”謝卿毫不留情的說道。
彩燕手心裡都是汗,努力的睜大了眼睛,小姐的意思就是這些菜有什麼不對勁,她若是說不出來不對勁的地方,那她就是兇手了。
“這些菜,沒……沒什麼不對啊。”
“嗯?”謝卿的語調微揚。
“不……”彩燕結結巴巴地說道,“是……菜裡沒放紫蘇。”
謝卿眉梢微挑:“哦?”
“是……前幾日都放了,就今日沒放。”彩燕實在是找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勁,只得將她唯一知道的東西說了出來。她日日負責膳食,對於菜裡用了什麼料,一眼就能瞧出來。
謝卿臉色突變,丹脣輕啓,冷笑道:“果然如此!”
彩燕不明所以,生怕是小姐以爲她就是兇手,連忙跪求道:“小姐,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啊,奴婢不敢啊,小姐求您明察啊。”
她可是吃過虧的人,可不敢再吃第二次了。
“彩燕,你想不想要解藥,能徹底解了你身上毒的解藥?”謝卿問道。
“想,奴婢做夢都想。”彩燕連連點頭。她中了毒,而且這毒只有謝卿有解藥,就像是身上有枷鎖一般,只能夾着尾巴做人,若是能徹底解了她身上的毒,那感情好啊。
謝卿微微一笑,“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你若是照我的吩咐做,我就給你解藥,而且還可以將你的賣身契還給你,以後你就自由了。”
彩燕哪裡有不同意的呢,連忙一個勁兒的點頭。
謝卿湊到她耳邊低語……
謝雅擔心謝卿,她知道謝卿和林氏的感情極深,若是林氏真有個三長兩短的,還指不定謝卿會難過成什麼樣子呢,於是就在院子裡等着她。
吱呀一聲,門開了,謝雅回頭一看,是謝卿出來了,連忙迎上去。
“五妹妹,二嬸她怎麼樣了?”謝雅連忙問道,言語之中不乏有關切之意。
謝卿朝她微微一笑,道:“孃親喝了藥又睡下了。三姐姐,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多虧有你照顧我母親,謝謝你。”
“五妹妹說哪裡話,都是自家姐妹,二嬸也是我的長輩啊,我照顧她是應該的。”謝雅笑着說道。
“說起來也都是我不孝,母親病重,我竟然一直不知道,這心裡真是難過啊。”
謝雅連忙勸道:“五妹妹,你別這麼想,起初二嬸病了,我來看二嬸,當時我就提議說要不派人去宮裡告知你一聲,是二嬸拒絕了,她說你多年來都窩在府上,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進宮,怎麼能這麼急着叫你回來呢。”
林氏作爲一個母親,自然是處處爲女兒着想。謝二爺去的早,謝卿看着是侯府小姐,實際上連個謝二爺並無官職,她連個正經的官家千金都算不上。雖然林氏也不是嫌貧愛富之人,但是到底希望女兒能過的好一點,若是能靠着靠着謝淑妃這個姑姑,許一門好親事,那也是不錯的。
“那後來是誰要叫我回來的呢?”謝卿問道。
謝雅輕嘆一聲,道:“二嬸怕你擔心,一直攔着不讓告訴你,還是大姐姐說,母親病重,若是你這個做女兒的卻不在身邊,你會被人詬病的,所以才趕緊派人進宮通知你。”
原來是謝茹……
謝卿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隨即又恢復如常,朝謝雅屈膝行了一禮。
謝雅連忙攔住她,“五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三姐姐,母親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可惜我做女兒的不孝,母親病重我卻不在身邊,多虧了有三姐姐你幫忙照顧,這一禮三姐姐你千萬要接受,不然謝卿心裡不安。”謝卿是真心感謝謝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