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德妃和謝淑妃兩個人是多年的死敵,謝淑妃瞧不上葉德妃小門小戶上不得檯面,葉德妃惱怒謝淑妃一副世家女的高貴做派。
如今總算是抓到謝淑妃的錯處了,葉德妃巴不得現在就去找永慶帝告狀,讓謝淑妃永遠都爬不起來。
“姑姑,不可。”葉成軒知道自家姑母的性子,連忙說道,“無憑無據的也定不了什麼罪名,最多不過就是謝淑妃得了陛下幾句罵罷了。”
好鋼用在刀刃上,如果只是用來讓謝淑妃沒臉,太不值當了。
葉德妃不開心了:“本宮就是見不得謝淑妃得意,眼下麟兒不在,她和毅王還指不定在謀劃什麼呢?本宮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葉德妃也知道自己腦子不如謝淑妃好使,她能在宮中立足,更多的還是依靠陛下的寵愛,可是上一次的短暫失寵,讓她還些恐懼了,帝王的寵愛說沒就沒,毫無徵兆,而且她年歲漸老,容顏衰敗,失寵了可怎麼是好?
若是其他的妃嬪,意識到聖寵飄忽不定,必然會將重心挪到自己的兒子,或者孃家身上。但是偏偏葉德妃的腦回路驚奇,她覺得做皇帝的寵妃,保持聖寵不衰纔是最重要的,所以她想的法子是,將所有的聖寵競爭者全部幹掉,比如說謝淑妃。
葉德妃只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女人。
然而這是她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包括她的兒子侄子,葉成軒當然不得而知,他只當自家姑母是爲了幹掉謝淑妃母子,讓趙王上位。
“姑姑,您別多想,您是寵冠後宮的德妃,您只要穩住陛下就可以了,其他的軒兒會來安排的。”葉成軒眼眸中射出一絲陰冷,“軒兒是御林軍統領,是陛下身邊的人,軒兒有辦法。”
御林軍是專門保護皇宮,保護陛下的,葉成軒要在宮中有所佈置並不是難事。
葉德妃只得點了點頭,她也確實沒有什麼好辦法,她會的無非就是那幾招,一哭二鬧三上吊。
……
永慶帝從瑤華宮出來,神色晦暗不明,似乎是不高興,但是又沒有任何發怒的跡象。
高公公是永慶帝身邊的大太監,瞧着永慶帝手裡的摺子拿起來卻不見放下,似乎是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您是不是累了,不如奴才陪您去御花園走走,散散心?”
他和別人不一樣,跟在永慶帝身邊伺候,腦子要轉得快,爲主子排憂解難,而不是一味的低頭哈腰。
永慶帝擡手揉了揉眉心:“朕確實是有些累了,若是從前李穆還在,那裡有這樣堆積如山的摺子啊。”
丞相李穆,那個屍骨都化成灰的人,如今永慶帝嘴裡還念着他的名字,而且絲毫沒有說他半句不是,言語之中頗爲惋惜。
高公公想起了李穆死的那天,永慶帝嘴裡的那一聲嘆息。
“陛下,咱們大越才華橫溢之士大有人在,總有人能爲陛下分憂解難的。”高公公勸道。
永慶帝搖了搖頭,輕笑道:“你不懂,才華橫溢之人確實有,但是如李穆這般,於亂世之中脫穎而出的卻是再也找不到了。”
生逢亂世,是不幸,也是幸。亂世出英雄,而李穆就是英雄之一。
“可是李相已經沒了。”高公公低聲答道,一面小心翼翼地觀察永慶帝的臉色,只見他臉色微變,高公公連忙跪下,“奴才該死。”
永慶帝是看重李穆的,但是最終賜死李穆的還是永慶帝,高公公心中暗罵,自己真是多嘴,這不是戳永慶帝的痛處嘛。明知道陛下惋惜李穆之才,他還提及李穆之死,這不是自找的嘛。
然而出乎高公公的意料,永慶帝並未責罰他,反而是欣慰地笑道:“起來吧。他永遠是朕的丞相。”
高公公愕然,陛下臉上的笑容就是因爲他稱呼李穆是李相,而不是罪臣李穆。高公公心中尋思,看來李穆在陛下心裡恐怕不是通敵叛國的罪人,他永遠都是曾經與陛下並肩作戰的丞相李穆。
高公公心裡打定主意,以後提起李穆,不要亂說話,他明顯感覺到,陛下對李穆很矛盾,時而又說李穆背叛他,時而又誇李穆有經世之才。這感覺像是又愛又恨,自相矛盾。
“趙王最近如何了?”永慶帝忽然想起趙天麟來,他命趙天麟前往雲州靖州兩地也有好寫日子了。
高公公回道:“趙王正在靈州緊鑼密鼓地安排改渠引流之事呢,一切順利。”
永慶帝滿意地點了點頭:“辦法已經有了,他只要肯用心做,此事必成。說起來,這主意還是雲錦提的呢,他是個不錯的。”
這個他自然就是指的雲錦了。這些年雲錦雖然避居世人,但是卻時常爲陛下出謀劃策,別人不知道,但時高公公確實清楚的,很多計策都是出自雲錦之手。
高公公笑着說道:“世子爺是鎮南王的兒子,自然是不同凡響的。”
“可惜雲卓去的早啊。”永慶帝輕嘆,“還有嵐兒,她更是剩下雲錦不久就撒手人寰。太后如今還念着嵐兒呢。”
鎮南王妃許心嵐是永慶帝的表妹,當初趙氏起兵,雲卓鼎力相助,未嘗不是因爲這層關係。
“雲錦的身體……太醫院那邊可有辦法醫治?”永慶帝眼睛微眯。
雲錦壽命不長,眼看着還有幾年的壽命了,如此驚才絕豔的人,卻天不假年,着實遺憾。
高公公無奈地搖了搖頭:“常太醫說世子的病已經深入骨髓,沒得治,即便是好生將養着,也只能稍微延長些時日。”
“雲家不能絕後。”手指在腮旁輕點幾下,永慶帝說道,“京中可有與雲錦相配的女子?眼看着中秋國宴就要到了,趁着這次宮宴,爲雲錦賜下一門婚事,世子妃早日誕下子嗣纔好。”
至於太后的拿到懿旨,永慶帝自然地忽略了,雲錦可以有選擇的權力,但是也是在永慶帝允許的範圍內選擇。
高公公答道:“與世子適齡的女子倒是不少,護國公府的柳小姐,寧安侯府的杜小姐,鄭國公府的鄭小姐,還有忠勇侯府的幾位謝小姐年齡都是合適的。”
“雲錦是鎮南王府唯一的繼承人,等到成婚後就是要繼承王位的,你說的這幾個身份都是也配得上,不過未必適合。”永慶帝眼眸微深。
“陛下聖明,奴才說的不過就是其中幾個,京中的小姐們多着呢。”高公公笑着答道。
“護國公府人丁單薄,柳小姐不適合。”永慶帝頭一個就將柳青蘿排除了。
高公公微笑着點頭說道:“陛下說的是,鎮南王世子妃,容貌性情才學都是其次,最要緊的是能爲雲世子誕下子嗣。”
實際上,他如何不清楚,護國公手裡握着兵權呢,嫡女柳青蘿可不是誰都能娶的。
柳青蘿對雲景一片癡情,終究是虛負了。
“寧安侯府是母后的孃家,倒是可以考慮。”永慶帝點頭說道。
杜太后的孃家寧安侯府,沒出什麼人才,也就是前後兩任皇帝看在是母家的份上,封了個侯葉,榮華富貴將養着,但是手裡卻沒什麼實權。
“至於鄭家的小姐,鄭國公早年和鎮南王不和,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雲錦體弱,鎮南王府可不能落入外人之手。”永慶帝說道。鎮南王府一定是要交到雲家人手中的,世子妃是爲了給雲錦傳承後嗣的,可不是讓她把持鎮南王府的。
高公公跟在一旁,只是笑着點頭,一面說着陛下英明,雲錦的婚事陛下尤爲關注,他這個下人還是不要把插嘴的好。
“至於謝家……”
正喃喃說道,忽聽的外面有人稟告:“陛下,葉統領求見。”
永慶帝斂住心神:“叫他進來。”
不多時,葉成軒大步走進來,朝永慶帝拱手行禮:“臣葉成軒參加陛下。啓稟陛下,淑妃娘娘派人出宮去了忠勇侯府。”
謝淑妃與孃家忠勇侯府的關係太過密切,永慶帝就命葉成軒隨時關注謝淑妃與孃家的走動,一有情況必須立刻回稟。
永慶帝故意指了葉成軒去辦這件事,因爲他知道葉成軒是絕對不會被謝淑妃收買說謊話的。
“去忠勇侯府做什麼?”永慶帝問道。
葉成軒搖了搖頭:“這個微臣不知,只是聽說最近侯府發生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永慶帝繼續問道。
“侯府的大小姐去了家廟祈福,據說好像和謝家五小姐謝卿有關係。”葉成軒遲疑着說道,“這是謝家內部的事情,微臣也只是耳聞,不過聽說毅王殿下爲此還找過謝五小姐。”
“謝五小姐,謝卿!”永慶帝脣角微揚,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葉成軒規規矩矩地退下了,走出御書房,心下生疑,永慶帝方纔的笑容是什麼意思?他的本意是讓永慶帝的關注點在趙天毅身上,但是似乎並不成功。
御書房內,永慶帝朝高公公吩咐道:“高喜,去查查這個謝卿,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全部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