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罷免官職,這怎麼夠呢?
趙天毅朝身後使了個眼色,立馬就有朝臣站出來,揚聲說道:“陛下,微臣以爲吏部尚書身爲朝臣,食君之祿,卻不能擔君之憂,反而收受賄賂,導致靖州餓殍滿地,如此罪大惡極,按律當誅!”
“陛下,臣附議。”不少大臣紛紛站出來附議。
趙天麟氣的牙癢癢,這些都是趙天毅的人,趙天毅是故意踩他一腳的。
永慶帝眼眸一冷,“毅王以爲當如何處置?”
趙天毅走上前來,正色說道:“兒臣以爲,因爲吏部尚書徇私枉法,安排去靖州的人,全都是些貪官污吏,才導致公款虧空,靖州難民無數,所以只是罷免官職,恐怕難以服衆。”
“哦?你嫌朕處罰的輕了?”永慶帝淡淡地說道。
“兒臣不敢。”趙天毅答道,“兒臣只是覺得,根源都在吏部尚書這裡,若不是他收受賄賂,安排這些人去了靖州,靖州也不就不會有那麼多人食不果腹了,所以,兒臣以爲,當抄其家產,全部充公,用作靖州救災,以此方能平民憤。”
若是可以,趙天毅當然希望能將葉輔霖問斬,可是永慶帝的意思很明確,要留他一命。留着他就留着他吧,但是總不能就是罷免官職這麼輕鬆。葉家可是趙王的母家,既然是被便爲庶民了,那索性就再重一點,做個貧民好了。
“陛下,毅王此言甚是有理。”徐閣老站出來肯定道。
既然是你貪污的公款,那就用你的家產來填補這公款吧。
抄家沒收全部家產,並不是什麼嚴重的責罰,但是眼下卻很合宜,永慶帝當然不會發對,點頭說道:“准奏。”
葉尚書再也支撐不住,直接雙腿一軟,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趙天毅見此情景,脣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意,目光落在趙天麟身上,要是昏倒的人是趙天麟,那就更好了。
……
而此時,謝府確實一片熱鬧。
原因無他,只因今日是謝卿出嫁的日子。
房間中
謝卿看着鏡中的自己,一身紅衣,不禁想起往事,她也是如同今日這般,一襲紅衣,坐於銅鏡前,那時,爲她梳妝的人是父親李穆。
她還記得李穆說:“卿兒,今日你出嫁,本該由你母親爲你梳妝,可是你母親去的早,那就由我這個父親爲你梳妝吧。”
他拿着梳子,一下又一下,爲她捋順發絲,一面唸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舉案齊眉……”
“三梳梳到兒孫滿堂,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林氏一面爲她梳頭,一面喃喃念道。
梳好了妝,林氏看着自己的女兒,笑道:“孃的卿兒真漂亮。”
平日裡,謝卿喜着素衣,妝容更是簡單,素淨清雅,看着是清新脫俗。而今妝容濃厚的新娘妝,她更是美豔無雙,烏黑亮麗的髮絲完成一個美麗的髻,發間插着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再輔以幾支寶石做的流蘇金簪,華麗大氣,清麗嬌豔。
謝卿擡手摸了摸垂着的流蘇,林氏連忙說道:“卿兒,小心一點,可不能亂了妝容。”
瞧着林氏謹慎小心的樣子,謝卿忍不住揚起脣角。
“夫人,小姐,侯府幾位小姐來給小姐添妝了。”靈芝進來稟告道。
林氏問道:“除了幾位小姐,可還有別人?”
謝卿到底還是謝家的女兒,即便她不在侯府出嫁,但是忠勇侯府那邊的人還是要來的,因爲林氏也早早地下了帖子。她們母女認識的人本就不多,眼下謝卿出嫁,總得有親友來觀禮啊。
靈芝答道:“侯府中的女眷都來了,還有三夫人那邊也來了。”
林氏鬆了一口氣,笑道:“卿兒,母親出去招呼老夫人。”
謝卿點了點頭:“好。”
不多時,就見謝茹謝琦幾姐妹來了。
“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請坐。”謝卿朝她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謝茹莞爾一笑,道:“五妹妹今日好生漂亮。”
即便是私下裡有什麼恩怨,謝茹此刻也是笑語盈盈。今日之後,謝卿可就是鎮南王世子妃了,日後見着還得尊稱一聲世子妃,謝茹拎得清。
謝茹拎得清,可是謝琦就不一樣了,只見她眉梢一挑:“五妹妹的確漂亮,可惜五妹妹嫁的人是個病秧子。”
雲錦身體不好,太醫斷言他活不過二十五歲,這是京城衆所周知的事情。
“謝二小姐請慎言!”還不等衆人說話,倒是謝卿身邊的一個老嬤嬤開了口。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說本小姐!”謝琦沒好氣地說道。
那老嬤嬤臉色微變,“奴婢是個下人,身份低微,自然不能和謝二小姐相提並論,但是謝二小姐今日直言,奴婢一定據實稟告太后。”
謝茹連忙拉着謝琦,朝那老嬤嬤福了福身:“二妹妹無心失言,還請蕙嬤嬤不要放在心上。”
又朝謝琦低聲輕斥道:“還不快向蕙嬤嬤賠罪!”
謝琦不清楚,但是她卻是知道的,太后身邊有個老嬤嬤叫蕙嬤嬤,是從前太后的貼身嬤嬤,後來年紀大了,太后便不讓她伺候了,將她榮養在壽康宮,而此次謝卿出嫁,太后不便出宮,就指派了蕙嬤嬤來。
起初謝茹還不識得,但是聽這口氣,也就只有太后身邊的蕙嬤嬤纔有了。
謝茹在心中將謝琦罵了無數遍,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也不看看今日是什麼場合,來的時候與她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惹是生非,結果她就當耳旁風了。
“還不快道歉!”謝茹怒道。
謝琦嚇得脖子一縮,自從謝茹從家廟回來後,就變得兇巴巴的,謝琦深有體會,雖然在人前,謝茹還是端莊大方的謝家大小姐,但是實際上她發起火來十分兇狠。
只得不情不願地道歉,低聲說道:“是琦兒一時失言,還請蕙嬤嬤見諒。”
然而蕙嬤嬤並不領情,冷哼一聲:“不敢,奴婢只是個下人,即便是太后仁厚,但是奴婢就是奴婢,謝二小姐這一禮,奴婢可不敢受。”
言下之意,就是不接受了。
謝茹眉頭緊皺,太后最是疼愛雲錦世子,若是被太后知道,謝琦罵雲錦是病秧子,那太后必然會大怒,責罰謝琦倒是小事,若是牽連的毅王可怎麼好?
“五妹妹,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還請五妹妹幫着說兩句好話,到底都是自家姐妹,二妹妹她就是這口無遮攔的性子,五妹妹你是知道的。”謝茹將目光投向謝卿。
謝卿勾脣一笑,大紅的胭脂正更襯得她面若桃花,風流妖冶之美顯露無疑。
“大姐姐也知道今日是卿兒的大喜之日,不吉利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謝卿絲毫沒有給謝茹面子,謝茹臉色一僵。
她以爲謝卿要表示她的大度和氣,就會原諒謝琦,在蕙嬤嬤面前說兩句好話呢,結果她想錯了。
可是事情必須要處理,不然若是蕙嬤嬤回宮將原話告知太后,豈不糟糕。
“沛兒,送二小姐回府!”謝茹冷聲吩咐道。
謝琦不幹了,眼睛瞪得老大:“你憑什麼趕我出去!”
她是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姐姐了,她憑什麼啊!居然要將她遣送回府,被人看見了,她的面子還往哪兒擱啊。
“就憑我是姐姐。”謝茹厲聲斥道,“沛兒,你親自將二小姐送回侯府,若是母親問起來,就說是我的意思,二妹妹言行失儀,該回去好好抄抄女則女戒。”
謝琦很是生氣,怒道:“回去就回去,哼!”
說完,氣沖沖的拂袖而去。
“蕙嬤嬤,二妹妹就是這個性子,不瞞嬤嬤,從前五妹妹還在侯府的時候,兩人就時常拌嘴,今日都是我疏忽了,就不該帶她過來,還請嬤嬤不要往心裡去。”謝茹又朝蕙嬤嬤行禮賠罪。
言下之意,謝琦和謝卿早有不和,今日她說的話都是針對謝卿的,而並非是刻意說雲錦的。況且謝琦已經被遣送回侯府了,也算是受到責罰了,就請蕙嬤嬤不要轉告太后了。
蕙嬤嬤恭敬地回了一禮,淡笑着說道:“難爲謝大小姐了。”
謝茹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與蕙嬤嬤說道:“嬤嬤,不知可否讓我們姐妹單獨說會子話?”
蕙嬤嬤點了點頭:“奴婢告退。”
待蕙嬤嬤一走,謝茹方纔說道:“五妹妹,到底是自家姐妹,你爲何連一句求情的話都不說?”
言語中隱隱有責備之意。
謝卿淡淡一笑,道:“大姐姐,你別忘了,她罵的人是卿兒的夫君。”
更何況,她們都沒有將對方當做是姐妹,又何必說什麼姐妹情呢?那些檯面上的客套話,早在她從侯府搬出來之後,就已經不說了。
謝茹被說的啞口無言,只得訕訕說道:“罷了,這事兒也是二妹妹不對,我代她向五妹妹你道歉,還請五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說着,又從丫鬟手中拿過錦盒,放在桌上,微笑着說道:“這是我爲你準備的添妝之物,希望五妹妹你喜歡。”
謝卿嫣然一笑:“大姐姐客氣了,靈芝,將禮物收下。”
謝茹黑了臉,謝卿都沒有要打開的意思,直接就命丫鬟收下了,分明就是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