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擺在花廳,謝卿一聽說簡大人來了,再看看時辰,料想簡大人今日可以留在王府用膳了,所以早就命人準備好了。
“卿卿。”雲錦溫聲一喚。
謝卿回過頭來,連忙走上前去,先是朝雲錦微微一笑,然後又朝簡大人打招呼:“簡大人,粗茶淡飯,還請不要嫌棄。”
簡大人連連擺手:“哪裡哪裡,世子妃客氣了。是下官打擾世子和世子妃了。”
雲世子親暱的稱呼世子妃,而世子妃對雲世子那溫婉一笑,箇中溫情,羨煞旁人。
簡大人自覺自己家中也稱得上是夫妻和睦,但是遠不如雲世子夫妻的溫情。
“簡大人請入座,無需客氣。”謝卿莞爾一笑,道,“說起來這也是我第一次招呼客人,如有不妥之處,還請簡大人見諒。”
“世子妃自謙了,您賢惠過人,世子好福氣。”簡大人笑道。
心中又不免燃起欣慰之情,雲世子身體不好,這是京城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因而儘管鎮南王府門第極高,誰要是嫁過來就是世子妃,不久之後就是一品王妃,可是這麼多年卻從未聽說雲世子和哪家姑娘議親的,其實就是因爲嫌棄雲世子的身體緣故吧。
而謝卿溫婉沉靜,秀外慧中,能好好照顧雲世子,得妻如此,這也確實是雲世子的福氣了。
在簡大人看來,如雲世子這般,相貌堂堂,又驚才絕豔之人,即便是身體不好,那也是人中龍鳳,那些個世家貴女想嫁給雲世子,那都是高攀好吧!
用膳時,簡大人只見謝卿與雲錦兩人互相夾菜,雲世子更是眉裡眼裡都是笑,看着世子妃的目光更是寫滿了寵溺,不禁想起了他年輕時候的情景。
“簡大人怎麼了?可是飯菜不合胃口?”謝卿注意到簡大人握着筷子的手忽然頓住了,連忙問道。
“不是不是。”簡大人連忙搖頭,輕笑道,“下官看着世子與世子妃夫妻和睦,不禁想到下官與夫人剛成親時候的情景,還請世子和世子妃不要見笑。”
“一晃好幾年過去了,下官忙於公務,夫人在家打理內務,夫妻雖然和睦,但是到底少了幾分少年時的溫情。”簡大人不由得感慨道。
雲錦和謝卿對視一眼,均是忍不住揚起一抹微笑。
“男主外,女主內,夫妻和睦,相互理解,成婚多年還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經是很好了。”謝卿笑着說道
多少夫妻成婚幾年後,終成怨偶,相互怨懟的。能做好夫妻和睦,相互信任,相互理解,這已經很難得了。
簡大人擺了擺手,笑道:“不如世子和世子妃感情好。”
雖然嘴上是這樣說的,但是簡大人臉上的笑容表明,他和簡夫人的感情必然是不錯的。
用完膳,雲錦就和簡大人去了書房,簡大人對雲錦之才甚是佩服,聽雲錦一指點,簡大人頓時覺得豁然開朗,很多從前沒有想明白的問題,瞬間迎刃而解,直到申時,簡大人方纔捧着一卷書笑呵呵地離去。臨走時更是朝雲錦拜了又拜,謝了又謝。
簡大人走後,謝卿緩步走了過來,笑道:“簡大人只是個醉心學術之人。”
兩人在書房相談甚歡,中間謝卿也去送過一些茶點,看着簡大人眉開眼笑,不斷地說自己豁然開朗云云。
“不論是爲人,還是爲官,簡大人都是個中翹楚,依我看,他能從寒門學子做到今日工部侍郎的位置,與他自己的能力品性是密不可分的。”雲錦正色說道。
謝卿輕笑道:“能得雲世子如此誇讚,也是難得啊。”
雲錦雖然身不在朝堂,但是朝堂之中有何事故,雲錦悉數了然於心。謝卿和雲錦在一起這麼久,卻從未聽他誇過某位官員,這位簡大人還真是獨此一人。
……
天牢中
昔日光鮮亮麗的葉尚書一身破敗的囚衣,窩在牆角,髮絲凌亂,滿身污垢,甚是狼狽。
開門的聲音,還有人的腳步聲傳來,但是葉尚書卻連看都未曾擡頭看一眼。
他在天牢中已經待了好幾天了,剛開始進來的時候,他倒是時時刻刻看着牢房門口的方向,每一次開門,他都期盼着是有人來救他了,可是幾天過去了,仍然沒有救他,他都生出絕望來了,他的外甥,他的妹妹,都沒有來救他。
“葉統領,您裡面請,葉尚書就在最裡面那一間。”牢役猶疑着說道,“天牢裡環境不好,所以葉尚書可能有些狼狽,還請葉統領體諒。”
“無妨,你先下去,本統領要和葉尚書單獨待一會兒。”葉成軒一身黑衣,似乎整個人都和夜色融爲一體一般。
牢役諂媚地笑了笑,道:“天牢重地,時間緊迫,還請葉統領有話趕緊說。”
葉成軒涼涼地掃了他一眼:“嗯。”然後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扔到牢役手中。
牢役接了銀子,頓時眉開眼笑:“多謝葉統領賞賜。”然後才屁顛屁顛地離去。
葉尚書一聽到牢役喚來人“葉統領”,葉統領不就是自己的兒子時任御林軍統領的葉成軒嘛。當下一顆絕望的心瞬間又活過來了,連忙站起身來,跑到門口,手握着鐵欄杆,眼巴巴地看着葉成軒。
“軒兒,你來救我了?”葉尚書連忙說道,“陛下饒了我是嗎?快點放我出去啊,我不要待在這個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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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成軒緩步走上前了,在不遠處停下腳步,看着狼狽不堪地葉尚書,道:“我不是來救你的,陛下沒有說放你,你就出不來。”
頓時,葉尚書臉色一暗,整個人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我不過就是收了點禮,況且我所有的財產全部都充公了,難道這還不夠嗎?”
所有家產全部充公,想想這事兒葉尚書就肉疼。可是銀子沒了,還能再想辦法,眼下的關鍵是,他人還關在大牢中,他還在牢裡受苦啊,他想要出去。
“你到底有沒有向陛下求情啊?”葉尚書嘶聲說道,語氣裡滿滿都是質問。
“還有趙王,德妃,只要他們開口求情,陛下一定會放了我的。”
葉尚書自信滿滿,永慶帝寵愛德妃,寵愛趙王,只要他們開口求情,永慶帝一定會答應的。
還不等葉成軒說話,葉成軒忽然語氣大變,指着葉成軒,道:“是不是你阻止趙王和德妃爲我求情的?”
“你個不孝子,我是你老子,你居然眼看着你老子在天牢裡受苦,你不來救也就算了,你還阻止娘娘和王爺爲我求情,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不孝子來!”
葉尚書在天牢裡這幾天,每天都在問自己,問老天:爲什麼沒人來救我?是不是有人落井下石?是不是葉成軒這個不孝子不許德妃和趙王來救我?是不是葉成軒爲了抱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大義滅親,故意不救他……
若不是他的家產都充公了,葉尚書都要猜想是葉成軒想讓他死在牢中,然後他就能繼承家產了。
“不孝子!你這麼不孝,你不會有好下場的!”葉尚書連連咒罵,語氣越來越難聽。
“說夠了沒有?”葉成軒冷冷地說道,目光更是一片冰涼。
葉尚書頓時更怒了,指着葉成軒罵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你老子!”
反了天了,兒子居然敢和老子這麼說話!
“你要沒說夠,你就自己說吧,我走了。”葉成軒看着眼前的這個滿身狼狽,嘴裡滿是污言穢語的人,真是心涼,他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葉家的人一個賽一個蠢,葉尚書、葉德妃、葉蓁蓁、都是這樣,偏生葉成軒是一個例外,他是個聰明人,好像葉家所有的智慧都集中在葉成軒一人身上。
因而葉成軒看葉家其他的人就覺得很無奈了,他們都太蠢,若不是他的長相和葉尚書還是相似的,他都要以爲他不是葉家親生的了。
“你……”葉尚書啞然,他當下不敢說話了,若是葉成軒真的走了,他該怎麼辦?
葉成軒見葉尚書總算是閉了嘴了,這才說道:“你若是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做。”
“你說你說,我一定照做。”葉尚書瞬間來了精神,連連說道。
“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你其他的不用多做,你只要做到一點,咬死了,前去靖州的官員到底有沒有貪污公款,這個你並不清楚。”葉成軒正色說道。
葉尚書眉頭微皺:“那這有什麼用呢?我要不直接否認我有收禮不就行了?”
葉尚書雖然人蠢了點,但是到底爲官好幾年了,他還是明白他是犯了什麼罪的,他最大的罪過不就是收受賄賂,將這些人安排到靖州的隨行人員中嘛。
他若是咬定他不知道前去靖州的官員有沒有貪污,那這和他的罪名有什麼關係啊?這好像沒有解決他的問題吧。
“你收受賄賂這是鐵打的事實,誰都改變不了,即便你否認,那也只是謊言,行不通的。”葉成軒淡淡地說道。
葉尚書不幹了:“那你要我咬死了這個有什麼用,我還是一樣被關在大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