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慶帝黑了臉,太后數落他最寵愛的兒子,而且還拿趙天麟和雲錦做對比,他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母后,葉嬪病重,天麟不過就是去看了幾次,生爲人子,這是應盡的孝道。”
太后臉色一沉:“葉嬪那是自作自受,你別想糊弄哀家,哀家都知道了,她那是自己弄傷的,還以死明志,這是做什麼,以死相逼嗎?”
永慶帝眉頭一皺:“母后這是聽誰說的?”
他明明封鎖了消息,太后怎麼會得知?
目光落在太后身旁的雲錦夫婦身上,難道是雲錦?永慶帝心裡很清楚,各大家族都在宮中有內應,鎮南王府也不會例外。
太后沉聲說道:“皇帝你看他們倆做什麼,先前柳妃小產一事在後宮鬧得沸沸揚揚,你又下旨將葉氏貶爲嬪,這麼大的事情,難道就不許哀家打聽打聽?”
“皇帝,哀家是老了,這後宮裡又有皇后淑妃等人打理着,哀家也不太過問,可是哀家還沒老糊塗呢,不過問並不代表哀家不知道!怎麼?皇帝是在責怪哀家嗎?”
太后顯然是動了怒,永慶帝連忙致歉:“兒臣不敢,母后請息怒。”
太后輕嘆一口氣,道:“皇帝,不是哀家說你,你這次也太偏心了,天麟是你的孩子,柳妃的孩子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嗎?”
永慶帝臉色有些掛不住:“母后,兒臣還有摺子要批,兒臣告退。”
看着永慶帝離去的背影,太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哀家真不知道那個葉嬪有什麼好的,陛下會如此寵愛她!”
謝卿和雲錦對視一眼,道:“太后,您似乎對葉嬪有些不悅?”
永慶帝懷疑是雲錦和謝卿在太后面前說了什麼葉嬪的壞話,其實並不然,他們還真沒說過。
太后長長地嘆息一聲,道:“哀家雖然不管事,但是皇帝對葉嬪的寵愛太甚了,倘若葉嬪是個知書達理的賢惠人也就罷了,可是她偏偏恃寵而驕,哀家能喜歡就對了。”
說着,太后的目光又落在雲錦身上,道:“錦兒,趙王和葉氏居然敢陷害你,好在是卿兒機警,倘若錦兒你有什麼事,哀家非扒了葉氏的皮不可!”
原來太后還記掛着趙王和葉成軒設計陷害雲錦的事情呢。太后是個記仇的人,她可是一直沒有忘記,葉氏是怎麼欺負雲錦的,對,沒錯,在太后看來,這就是欺負。
又反過來誇謝卿:“卿兒,你是個好孩子,機警聰慧,哀家當初給你和錦兒賜婚,真是明智的決定。”
太后眼下對謝卿是一百個滿意,她從前還覺得謝卿身份低了,到底配不上雲錦,可是從謝卿的表現來看,這門婚事正好。
在太后看來,雲錦身體弱,需要人保護,而謝卿將雲錦保護的很好。
“不過天祁,他怎麼不聲不響地就娶了妻呢?”太后眉頭微微皺起。
謝卿笑道:“太后,卿兒倒是聽聞淮陽孟氏一族多教書育人,很多才子都曾在孟氏受教,這樣家族教養出來的女子,日後在教養子女上想必也極爲出衆。也許祁王殿下就是看重這一點吧。”
太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娶妻娶賢,也是這個道理……”
雲錦和謝卿又陪着太后坐了一會兒,太后年事已高,久坐一會兒就有些疲累了,雲錦和謝卿就主動告辭了。
兩人剛走出太后寢宮,迎面就遇上趙天祁和孟飛燕。
趙天祁與孟飛燕朝他們拱手一拜:“多謝雲世子、世子妃。”
今日雲錦和謝卿爲何進宮,還不是爲了給他們說項。趙天祁要給孟飛燕名分,太后那裡很是關鍵,而太后最喜歡的晚輩就是雲錦,所以兩人今日進宮的主要目的就是爲孟飛燕說好話的。
雲錦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接下來就看祁王殿下自己的了。”
太后那裡已經有鬆動了,但是還有永慶帝那邊,若是永慶帝不同意,卡着不放,那孟飛燕依然是名不正言不順。
趙天祁溫聲一笑,道:“本王明白,有勞世子了。”
……
御書房
永慶帝臉色陰沉的厲害,“孟氏的父親是李穆髮妻的兄長,好啊,這麼多年,果然是李穆在暗中扶持祁王!”
高公公跪在地上,大氣兒都不敢出。這一次,永慶帝是真正動怒了。
“李穆,朕待你不薄,可是你卻扶持先帝的兒子,你如何對得起朕啊!”永慶帝咬牙切齒地說道。
高公公心道,可是陛下您也要了李穆的命啊,不止李穆,還有李家滿門,連李穆唯一的女兒也沒放過啊,倘若當初李雲卿已經出嫁,禍不及出嫁女,也能保住性命,可是陛下偏偏選在李雲卿出嫁當日動手,不可謂不狠啊。
當然,這話也就在心裡說說,嘴上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祁王有沒有拉攏朝臣,和誰走得近?鎮南王府、工部簡尚書可與他走得近?”永慶帝發了火,又開始逐漸冷靜下來。
趙天祁想奪位,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這麼多年,執掌大越王朝的人可是他這個皇帝,趙天祁即便是先帝的血脈又如何,他都消失十幾年了。
高公公搖了搖頭,答道:“沒有。祁王是前兩日剛回京,沒有雨任何朝臣有聯繫。”
換句話說,什麼也沒有查到,所有的痕跡都已經被抹去了,高公公所查到的就是祁王兩日前回京,然後誰也沒見,直接就跑來宮裡見太后了。
永慶帝麪皮繃的緊緊的,“他這些年都去了哪兒?他是不是一直都留在京城的?”
這纔是永慶帝最懷疑的事情,他懷疑趙天祁根本就沒有外出遊歷,而是一直都在暗處,伺機而動,永慶帝膝下的皇子多數不成器,稍微有點出息的就只有趙天毅和趙天麟,而現在趙天麟失勢,只剩一個趙天毅了,朝臣們又叫嚷着裡太子,這個時候趙天祁出現,意欲何爲?
“奴才無能,查不到祁王殿下的行蹤。”高公公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
“廢物!”永慶帝氣的將桌上的東西通通掃落。
“陛下息怒。”高公公連忙跪着求道,頭緊緊地貼着地面。
周遭的空氣安靜地嚇人,高公公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不知過了多久,方纔聽見永慶帝的一聲重重的嘆息,高公公微微擡起頭來,悄悄看去,只見永慶帝揉着眉心,顯然他很頭疼。
高公公思忖片刻,起身走到永慶帝面前,爲他按揉着頭部太陽穴。
“陛下,您別生氣,這大越是陛下的江山,即便是祁王殿下,他也不得向您磕頭,三呼萬歲嘛。”
永慶帝出氣的聲音很重,“祁王是先帝的兒子,他回來是做什麼的,朕心裡明鏡兒似的,朕是皇帝,可是朕之後呢?皇帝就一定要是他嗎?朕也有兒子啊!”
永慶帝的皇位是先帝傳給他的,沒人質疑他該不該坐上皇位,但是當他百年之後,這皇位又該誰來坐?讓祁王來坐嗎?永慶帝心頭不甘。
祁王即便也是皇室血脈,但是又不是他的兒子,那是先帝的兒子,先帝既然已經將帝位傳給他了,那他纔是大越皇室的正統,祁王就只能算作是旁系。
高公公勸道:“陛下您不必動怒,祁王殿下在朝政上沒有建樹,軍營上更是不沾邊,這一點陛下的皇子不是遠遠超過他嘛。”
永慶帝閉眼沉思,許久,方纔睜開雙眼,再睜眼時,已經恢復了平靜。
“淮陽孟氏可有什麼異常?”
高公公搖了搖頭,答道:“這倒是沒有,淮陽孟氏一族做官的極少,歷來都是教書育人,不過近年來,孟氏一族人丁不旺,也越發的沒落了。”
“哦?”永慶帝眼睛微眯。
“祁王妃……”高公公連忙打嘴,賠笑道,“奴才說錯了話,請陛下恕罪。孟氏的父母過世的早,更是家中的獨女,連個兄弟姐妹也沒有。”
永慶帝揚脣輕笑,“你沒說錯話。”
“祁王是朕的侄兒,他請求將孟氏記入族譜,朕這個做叔叔的,自然要成全他。”
永慶帝脣角勾起一抹冷笑,孟氏即便是和李穆有點什麼親戚關係又怎麼樣,母家不顯,又沒父兄支持,空有一個書香世家之女的名號,這樣的女子做了祁王正妃哪裡不好?
不久,鎮南王府就接到了帖子,祁王祁王妃回京,宮中舉辦宮宴,宗室朝臣都要來參加。
謝卿莞爾一笑,道:“我還以爲還要費些時日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成了?”
因着孟飛燕和李穆的親戚關係這一層,謝卿以爲永慶帝那裡還要麻煩一番呢,她還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成了。
雲錦將手中的帖子放下,道:“祁王這麼多年也不是什麼都沒做,這點小事都搞不定,他也別想上位了。”
謝卿嫣然一笑,“不管怎麼說,孟姐姐總算是名正言順了,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大事。”
孟飛燕可是她的表姐,她當然希望孟飛燕是名正言順站在祁王身邊的,但凡女子,無一不是希望名正言順的。
不過,這場宮宴,可不是什麼洗塵宴,鴻門宴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