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后寒暄了兩句,便告退了。而永慶帝瞥了一眼陳皇后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離開御書房,陳皇后就回了自己的寢宮。當她一回到坤寧宮時,連忙着人替她換衣,原因無他,她的背部全是冷汗,衣衫都溼了。
“娘娘,您怎麼了?您是不是生病了?”宮人問道。
陳皇后搖了搖頭,“本宮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自作聰明,陛下聽不去勸,本宮只能用最委婉的辦法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勸住陛下一兩分。”
她雖在深宮中,但是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臨安公主已經將事情都告訴她了,駙馬孟飛揚是祁王妃的親弟弟,所以從臨安公主嫁給孟飛揚的那一刻起,臨安公主就綁在祁王那條船上了。
陳皇后只有一女,爲了這個女兒好,她當然要幫着祁王了。
“尋個機會,將此事告訴世子妃,本宮已經盡力了,至於有沒有效果,本宮也不能保證。”陳皇后吩咐道。
這是實話,永慶帝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更何況,她這個皇后在永慶帝心裡一向也沒有什麼地位,她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極限了。
宮人點頭應下,“是,娘娘。”
又見陳皇后眉頭微微皺起,想來是還在擔心此事,安慰道:“娘娘您也不用太過擔心,陛下是皇帝,閱人無數,定會明白其中深意的。”
“但願吧……”陳皇后輕嘆着說道,“陛下這些年是越來越聽不進去勸了,連太后都能被禁足,本宮也是無奈。”
何曾見皇帝將自己的生母禁足的,連陳皇后都覺得永慶帝這樣的做法實在太多偏激了。皇帝可以禁足妃嬪,禁足皇后,但是對於自己的生母,當遵從孝道,即便是皇帝,也不能不孝啊。
……
永慶帝將皇宮圍得嚴實,消息很難傳出去,但是明面上消息傳不出去,但是私下裡的小道卻是禁止不了的。
宮中的暗線將太后被禁足的消息傳到謝卿的耳中。
“什麼!”謝卿大驚,“陛下將太后禁足了?”
雲嬤嬤無奈地點了點頭,“是真的,這是陳皇后派暗線傳過來的消息,絕對準確。”
“太后是陛下的生身母親啊,即便是太后和陛下意見不和,拌了幾句嘴,那陛下也不至於將太后禁足吧?”謝卿簡直不敢相信。
“太后雖然尊貴,但是也不是個愛掌權的人,向來也不理會什麼閒事,即便是她說兩句話,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啊,陛下怎麼就忍得下心呢。”
禁足自己的生母,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陛下給的說法是,太后鳳體欠安,不許任何人前去打擾,太后的病需要靜養,因而纔將太后禁足,不許她外出。”
聽了這話,謝卿只是輕笑一聲,搖頭說道:“這話可真是牽強。不許任何人前去打擾,這也就算了。居然下令太后不準踏出壽康宮一步,美其名曰太后需要靜養,這是哪門子的靜養?”
靜養,說的倒好聽,但是任誰聽了也不會相信,真的就是靜養。
“太后好像的確是病了。”雲嬤嬤猶疑着說道。
謝卿嘴脣微抿,道:“太后雖然這些年養尊處優,也沒什麼煩惱,看似是頤養天年,但是到底年事已高,這一次和陛下這麼一鬧,不生病都不可能。”
“我記得太后的身體一直都是章太醫在照料,陛下即便是將太后禁足,但是太后病了,他也不至於將不許太醫給太后診治。”
隨即,謝卿吩咐道:“雲嬤嬤,你拿我的帖子去一趟太醫院,就說我身子有些不適,請章太醫過來看看。”
太后對鎮南王府是真的好,對雲錦是真心疼愛,因着雲錦的緣故,還愛屋及烏,對她謝卿也很好。如今太后病了,謝卿不會不管不顧。
雲嬤嬤應下,連忙拿了帖子就去請章太醫。
鎮南王世子妃這一胎可是頭胎,又是雲世子唯一的血脈,章太醫不敢延誤,立刻提了藥箱就來了鎮南王府。
“世子妃,章太醫來了。”
聽到雲嬤嬤的聲音,謝卿連忙吩咐道:“快請章太醫進來。”
章太醫和謝卿是認識的,對這個和自己孫女兒一般的女子,章太醫也印象極好。得知謝卿身體不適,章太醫走在路上也詢問過雲嬤嬤,然而云嬤嬤說話支支吾吾,也沒說謝卿怎麼樣,只是單說她身體不適。章太醫嚇了一跳,還以爲是怎麼了呢。
結果進來一看,謝卿坐在軟塌上,氣色看着也還好,好像沒什麼事情。
“章太醫,有勞您跑一趟了。”謝卿先是朝章太醫笑着說道。
“世子妃,您言重了。”章太醫一邊說着,一邊如謝卿探脈。
章太醫捋了捋鬍鬚,眉頭微微皺起,脈象平穩,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
“章太醫,我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覺得心慌,這心一慌,就覺得肚子好像有點隱隱作痛。”謝卿緩緩說道,語氣裡還帶着嘆息。
章太醫這才明瞭,笑道:“世子妃,您這是憂思過重,不過這都不打緊,很多婦人懷孕的時候,都會有如此感覺。您放心,胎兒很好,只是憂思過重的確不好,您要時常開解自己,保持身心愉悅纔好。”
謝卿苦澀一笑,道:“不瞞章太醫,世子出征在外,戰場上刀劍無眼的,我這心裡本就不安。誰知道如今這幾日京城裡有風言風語的,實在讓人心煩。我聽說連太后都病了,不知太后病情怎麼樣了?太后對我和世子極好,一聽到太后病了,我這心裡就更不好受了。”
章太醫不疑有他,老老實實地說道:“世子妃放心,太后年事已高,難免有些病症,只要好生調養着,倒也無礙。”
“真的無甚大礙?”謝卿疑惑地說道,“我聽說陛下都下令不許任何人去打擾太后了,說太后需要靜養,若真如章太醫您所說,太后無礙,怎麼陛下會下這樣的命令呢?”
“這……”章太醫頓了頓,猶疑着沒說話。
“章太醫,世子的父母早亡,這麼多年,多虧了太后一直記掛着他,世子臨走前吩咐了,要我時常進宮看看太后,如今我進不去宮中,只想知道太后的身體到底如何了,還請章太醫成全則個。”
謝卿言辭懇切,章太醫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最終說了實話。
“太后是心內鬱結,又動了氣,很是傷身,日後可不能再動氣了。”章太醫答道。
“那這麼說來,太后的病還不輕。”謝卿眉頭微皺。雖然章太醫所說,沒有那麼嚴重,但是各中意思,謝卿還是領會的到。
這一次,太后動氣,對身體的損傷很大,日後再也禁不起折騰了。
章太醫壓低了聲音說道:“太后的病,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但是有一點,必須要靜養,不能動氣,否則於壽數有礙。”
到了太后這個年紀,說什麼於壽數有礙,其實就是變相地說,如果太后再動氣,只怕她活着的日子不會太長了。
謝卿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看來太后靜養着也好,沒人打擾,她也能好好養病。”
章太醫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謝卿正色說道:“太后待我極好,我如今卻無法進宮探望太后,太后的身體就有勞章太醫了。”
“世子妃放心,這都是下官應做之事。”章太醫點頭說道。
……
送走了章太醫,謝卿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陛下也真夠狠的,太后是他生母,可是他卻這樣對太后!”
雲嬤嬤輕嘆道:“權勢迷人眼,更何況還是那呼風喚雨的皇權。陛下已經做了太久的皇帝了。”
“怪不得曾經有人感慨,緣何生在帝王家。”謝卿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陛下能對太后都這樣,看來他已經完全落入北戎的圈套中了。”
謝卿沉思片刻,道:“雲嬤嬤,去查一查謠言到底是從何處傳出來的。即便是北戎在後推手,那謠言也總會有個源頭纔是。”
雲嬤嬤點頭說道:“世子妃放心,馮伯和方掌櫃那邊都已經在查了,迎君閣和奇珍閣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和首飾店,來往的人很多,相信很快就會查到的。”
“不夠。”謝卿若有所思地說道,“還有宮裡的暗線,也要多留意,太后身處深宮,向來也不愛管閒事,可是太后卻在第一世家就知道了,顯然宮裡也有人在散步謠言。宮裡的地方小,而且宮中的人說話一向有忌諱,反而最好查。”
雲嬤嬤笑道:“世子妃說的是,還是您想的周到,老奴這就吩咐下去。”
……
昏暗的屋子裡,一男一女相對而坐,兩人都是黑紗蒙面。
“你可真夠狠的,居然用了這招。”男人對女人說道。
女人勾魂一笑,道:“京城裡的水越渾越好。你出的主意雖然不錯,但是到底還差了一截兒,我再補上一刀,效果不是更好嘛。你看看現在大越朝局亂成什麼樣了,呵!”
語氣裡滿滿都是輕蔑和得意。
“你這做法的確毒辣,論狠毒,我還是差了你幾分。”男人的語氣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