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宮
雲錦走房間時,謝卿正坐在牀上,逗弄雲慕卿。
聽到開門的聲音,謝卿擡起頭來,見是雲錦,莞爾一笑,“雲錦,你來看慕兒,他方纔朝我笑了呢。”
雲錦快步走上前去,坐在牀邊,看了看謝卿懷中的雲慕卿,小糰子漆黑的眼珠直直地看着他。
“慕兒,你父王來了,快給你父王笑一個。”謝卿笑着說道。
雲錦摸了摸兒子柔嫩的小臉,這幾天,他忙着照顧謝卿,還沒有仔細地看過雲慕卿。
“慕兒,我是你父王。”雲錦溫聲說道,摸着兒子嬌嫩的肌膚,充實感越發的強烈。這是他的兒子,這是他和他愛的人的兒子。
雲慕卿許是感受到了父親的溫暖,微微露出個笑容來。
小小的嘴巴微微張開,脣角翹起,黝黑的眼眸好像在放光一般。
謝卿笑道:“他笑了,雲錦,他笑了。”
雲錦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慕兒看到他父王母妃,所以笑了。”
現在的雲慕卿還是個小奶糰子,日後他長大了,會叫父王母妃。雲錦每每想到一個少年管自己交父王,管謝卿叫母妃,心裡瞬間有了一種滿足感。
小孩子犯困,不多時,就閉上了眼睛。
雖然雲慕卿已經睡着了,但是謝卿卻捨不得放下兒子,仍舊抱在懷裡。
雲錦坐在牀邊,將謝卿攬進懷裡,他懷抱着謝卿,謝卿懷裡抱着他們的兒子,雲錦不由地彎了眉眼,人世間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此。
低頭在謝卿的發間落下一個吻,雲錦溫柔說道:“卿卿,辛苦你了。”
辛苦你生下了我們的兒子。
謝卿笑着說道:“不是說好,你我夫妻之間永遠都不說謝的嗎?”
“你懷孕辛苦,但是我卻沒能在你身邊。”雲錦緊緊地抱着謝卿,“慕兒早產,你生孩子時尤爲艱難,雲嬤嬤都告訴我了。如果不是你夠勇敢,拼着最後一口氣將慕兒生下來,我就會失去你們母子了。”
說時,雲錦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自他走後,謝卿的生活就沒有安寧過。刺客刺殺,謝卿差點沒命。還有永慶帝的那一推,害的謝卿早產,差一點一屍兩命。
“卿卿,沒有人能傷害你,誰要是傷害了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雲錦的語氣冰冷。
謝卿將頭靠在雲錦的肩膀上,道:“我聽雲嬤嬤說,你今日去上早朝了。”
雲錦點了點頭:“我已經將謝容桑的罪證秉承陛下,在金鑾殿上,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請陛下釋放祁王,捉拿謝容桑。”
“陛下答應了?”謝卿眼眸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永慶帝爲了一個謝容桑,行事偏激,再無半點英明神武的帝王影子,如何還能改了性兒?謝卿不太相信,這似乎根本就不可能。
“他不答應不行,鐵證如山。”雲錦淡淡地說道。
謝卿眼眸一亮:“你找到證據了?”忽而反應過來,“你在西北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然你爲何會突然回京城。”
“我和你想的一樣,謝容桑和北戎有來往,但是我始終沒有找到證據。所以我派人去了北戎皇室查。
八王子律則宇的生母不詳,他爲何能得到北戎王的信任,而且還讓他擔任此次攻打大越的主帥,這一點很讓人懷疑。後來我接到你傳過來的消息知道了,當年岳父把他從西北街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懷孕了,讓這個孩子應該就是她在西北懷上的。湊巧的是,當年就在那個時候北戎王曾經到邊關來巡視。
如此一來,這就不難猜了。只是我一直沒有證據,所以我派人在西北查了,去北戎皇室查,可是關於八王子生母的消息全部都被人抹得一乾二淨。
這是因爲沒有證據,所以我纔沒有立刻回來。後來我接到皇后娘娘的消息,知道了陛下的事情,我才立刻趕了回來。”
雲錦溫聲說道:“這次的確要多謝皇后,若非是她送消息給我,我都不知道我的妻兒差點遭遇不測。”
天知道,當他一回來看到滿屋子的血時,那一刻他很想殺人。
謝卿脣角微抿,眼眸中寫滿了濃濃的歉意。雖然是永慶帝推了她,她摔倒纔會導致早產,但是說到底還是她沒有保護好自己,保護好雲慕卿。
若是她在警覺一點,甚至索性裝病不見任何人,這樣孩子也不會早產了。
“對了,你回京城了,那西北呢?戰事焦灼,北戎來勢洶洶,律則宇也不是個好對付的。”謝卿問道。
“放心,有孟飛揚和臨安公主在西北呢,他們會守住的。”雲錦淡笑着說道,“陳國公雖然死了,但是陳國公手下的將士也不是吃素的。起初北戎來勢兇猛,打了陳國公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陳國公年邁,身體撐不住,這才陣亡。律則宇兇狠毒辣,但是若論排兵佈陣,他還太嫩,若是陳國公還在,他也攻不下西北的。”
陳國公鎮守西北多年,經驗豐富,排兵佈陣的能力絕對在律則宇之上。只是奈何他已年邁,本就身有舊疾,這纔去世。
“不過這場仗也打不了多久了。”
聞言,謝卿眼前一亮,“北戎求和了?”幾個月時間下來,北戎和大越陷入了僵持的狀態,要在短時間內打破這樣的狀態,只有一種可能——罷手言和。
要麼是大越先低頭,要麼是北戎先低頭。
大越是不可能低頭的,北戎入侵的是大越的疆土,若是大越提出言和,那就低了北戎一層。豈非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北戎退兵求和。
“北戎王倒是想嘗一嘗一統天下的滋味兒,不過他想,旁人未必也這麼想。”
謝卿接過話去:“譬如說北戎太子律則修?”
北戎太子出現在大越京城,而且還主動找上謝卿,謝卿可不認爲北戎太子是閒得無聊。
雲錦點了點頭,笑道:“卿卿聰明。律則宇是軍中主帥,他立下赫赫戰功,這對北戎太子來說是個不小的威脅。更重要的是,倘若律則宇真的攻下了大越,中原人極其排除異族,北戎要想統治大越,那麼有大越血統的律則宇就會成爲最好的人選。大越歸律則宇所有,北戎太子就更加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這麼說來,北戎攻打大越,倒不如說律則宇和謝容桑要攻下大越。”謝卿眉梢微挑,“即便是最後北戎真的攻下了大越,可是戰場上必然會有流血和犧牲,犧牲了無數北戎子民的性命,只是能讓律則宇統治大越?”
“謝容桑難不成也將那北戎王迷倒了?”謝卿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厭惡。
迄今爲止,謝容桑是她覺得最噁心的人,沒有之一。
雲錦搖了搖頭:“這應該不至於,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永慶帝。”
“帝王有開疆拓土的野心,這也不奇怪。從前的幾代北戎皇帝也未必沒有這樣的念頭,只是北戎要問鼎中原,並非易事,因而這樣的念頭也就自己打消了,而現在這位北戎王,或許是受了謝容桑的蠱惑,以爲自己能做開疆拓土的霸主。”
“北戎王想要開疆拓土,那還如何議和?”謝卿問道。若是能議和當然好,兩國交戰,又是異族,鮮少有能將對方滅了的情況,通常情況下,打了幾年仗,最後還是會議和。
只是交戰的時間越長,雙方死傷越大,這對誰都沒有好處。
從內心來講,謝卿也希望雙方能罷手言和。當然雙方指的是大越和北戎,並不包括謝容桑在內。
雲錦脣角輕勾,“北戎王糊塗,但是那位北戎太子可不糊塗。謝容桑在北戎太子手裡。”
謝卿眼眸一凝,“謝容桑在他手裡?怪不得查不到謝容桑的蹤跡……他是不是和你談了什麼條件?”
“我答應幫他殺了律則宇。”雲錦淡淡地說道,“即便是他不提這個條件,我也不會讓律則宇活着的。”
謝容桑和謝容桑的兒子,都不能活。
雲錦低頭,正看見自家兒子已經熟睡了,溫聲笑道:“卿卿,外面的事情都交給我處理就好,你安心坐月子。”
謝卿點了點頭,“好,你千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