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
一場狩獵短短五日卻風雲不斷,禹王幾息之間勢力大跌,太子一系風光正盛。正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然而就在世人以爲太子一系要大展拳腳,趁機獨霸朝堂之際,令人大吃一驚的卻是,御駕剛回到京城,肅國公便親自押了忠勇侯進宮請罪,揭發親子貪墨侵地一事。
皇帝震怒,然念着肅國公大義滅親,一向忠心耿耿,所立戰功無數,而忠勇侯也已經知錯悔悟的份兒上,將忠勇侯削職爲民,令其上繳所有貪墨之資,卻到底留了他一條性命。
三日後肅國公府中辦小宴,慶郡主生辰,不想竟出了郡主和八皇子酒醉誤行周公之禮一事,阿依朵郡主因此被擡爲八皇子侍妾。八皇子兩次醉酒,竟皆有豔福,平白得了兩位貴女爲妾,此事一時間風行京城,爲世人津津樂道許久,更有不少貴公子豔羨不已,皆道八皇子今年命犯桃花,八皇子爲此也好不得意。
國公府長房受損倒壓下了太子一系雷霆之勢剷除賢妃和禹王的風頭來,加之自禁苑回京後,上至皇后下到太子一系的大臣們行事皆比平日更爲謹小慎微,朝廷上倒呈現一派風和日麗的平靜景象。
一晃兩月有餘,幾場秋雨打落園中落葉無數,雨停之後,太陽鑽出雲層,卻沒了初秋的薰暖之感,多了兩分近冬的颯爽清寒之意。
這日天還未亮,晨露漸濃,內室之中一片安寧,羊角燈發出微弱的光芒閃動在香牀紅帳之上,輕紗浮動,依稀可見帳中人影依外頭依稀傳來一陣喧囂,數聲低語,接着便安靜了下去,饒是如此,卻也足以驚醒帳中的完顏宗澤。
完顏宗澤並未睜開眼睛,察覺到懷中錦瑟被驚動小身子動了下,他掩在被子中的大掌不由環過她的纖腰在她的玉背上輕輕地安撫地拍了兩下。懷中嬌人兒又安寧地沉睡過去,他才緩緩起身,披了衣裳出了屋。
屋外白蕊聽到動靜忙進來,見完顏宗澤披着衣衫自內室中大步出來,心知方纔動靜已驚動了主子,福了福身她正欲回話,完顏宗澤便擡手止住。白蕊見他徑自出了明間到了外頭,而內室中靜悄悄一片,方纔恍然過來,忙跟着出屋,這才稟道:“方纔是江淮王府來了人,說是昨兒三更時江淮王世子妃胎氣大動,只怕是今日便要臨盆了,管家娘子已到廖府送了消息,也令人來稟王妃一聲。王妃和世子妃姐妹情深,頭次世子妃小產王妃便一直內疚於心,這些天世子妃臨近產期,王妃早便囑咐了奴婢們,一旦江淮王府那邊有消息傳來便立馬稟告,可昨兒夜裡王妃休息的晚,這纔剛剛安寢一個時辰,奴婢們得了消息卻並不敢驚動主子……”
昨日夜裡完顏宗澤回府晚,錦瑟便也看書侯到了入夜,好容易等完顏宗澤歸府,安寢時不知爲何她又突然反胃起來,直鬧得起身乾嘔了三回,完顏宗澤本是要喚太醫的,錦瑟卻說早先剛到明城時便因水土不服有過反胃的情況,想來是如今氣候變幻的厲害,這便又嚴重起來了,說是她歇一覺不好再請太醫也不遲。
見天色實在已晚,若再等太醫來只怕一夜便折騰過去了,完顏宗澤又見錦瑟除了乾嘔並不曾有別的不妥之處,她既堅持說自己無礙,他便也未再多言,只是這般一鬧便到三更天錦瑟才熟睡過去。
完顏宗澤聞言瞧了眼內室方向,自然也是不忍心現在就喚醒愛妻的,卻是問道:“太醫可曾來了?”
昨日完顏宗澤私下吩咐永康一早便去請太醫,等着今晨錦瑟醒來便給她請脈,白蕊聞言便道:“已去請了。”
完顏宗澤點頭,正欲言,豈料裡面錦瑟還是被驚動了,卻聞她的詢問聲自裡頭依稀傳來,“出了什麼事嗎?”
完顏宗澤聞聲蹙眉,吩咐白蕊幾句,推門而入又進了內室,卻見錦瑟已坐起身來正披着一件外衫探頭往外瞧來,她睡眼惺忪,眼底一片青痕,面色也有些沉黯,完顏宗澤大步過去,將她又按進被中,卻道:“可還難受?”
見錦瑟笑着搖頭,他纔將方纔白蕊欲稟之事說了,錦瑟聽罷哪裡還躺得住,急地猛然坐起身來,豈料這一下便又是一陣的反胃涌上,她忙擡手捂住口,完顏宗澤便親自取了鎏金的小甕來,錦瑟又幹嘔數下,臉色便更難看了起來,瞧的完顏宗澤俊面黑沉。
恰王嬤嬤從外頭進來,見完顏宗澤正給錦瑟拍背順氣,目光一閃上前道:“王妃可是有嘔了?”
錦瑟見王嬤嬤一臉緊張,正欲安撫她兩句,豈料便又是一陣的噁心難言。見她實在難受,完顏宗澤不由惱色顯露,怒道:“太醫怎還不到,永康做事是越來越長進了!”
王嬤嬤卻突然笑了起來,道:“王爺莫急,是喜事,喜事啊!”
完顏宗澤聞言一時不曾反應過來,見王嬤嬤眉開眼笑的,不由蹙眉道:“她都這樣了,喜什麼?!”言罷才猛然一瞪眼睛,道,“嬤嬤是說微微她有喜了?”
王嬤嬤便笑着點頭,道:“昨兒王妃夜裡乾嘔老奴便該想到的,只是一來王妃早前剛到明城時確實也因水土不服反胃過,再來,老奴也沒想都王妃這麼快便懷上,倒是疏忽了。今兒一早江淮王府來稟消息,老奴又見王妃這般模樣,再想想王妃的月信確實已晚了五六日了,近些日王妃食慾也不大好,倒是多犯懶犯倦,這多半是有喜了。王妃快先躺着,老奴這便去府門迎着太醫!”
王嬤嬤說話間便笑着往外去了,完顏宗澤卻愕了半響,盯着一臉恍惚的錦瑟蹙起眉來。
錦瑟早便渴望有一個帶着她和心愛之人血統的孩子了,可和王嬤嬤一樣,她也沒料想到老天竟然會如此厚待於她,不過才大婚兩個來月便真就懷上了,王嬤嬤出去,她的神情思緒都還處於恍惚混沌的狀態,她擡手慢慢撫上小腹,只這會子功夫,因心有所念所寄,便覺那裡真的有些不一樣了,她不由勾起脣,笑意溫柔,一雙明眸也因歡喜和期待而綻放出璀璨亮光來。
她不由擡眸去瞧完顏宗澤,見他似也被驚着了,怔怔地瞧着她不言語,便笑着推了他一下,揚眉道:“你樂傻了嗎?”
完顏宗澤這纔回過神來,將錦瑟的歡喜看在眼中,心中感覺卻好不復雜,他這纔剛抱上媳婦沒幾日,可從沒想過這麼快就要個孩子啊,即便不曾做過父親,可他還不至於無知到不知錦瑟有孕,他便要被迫開始過和尚生活的程度?一想到抱着那軟玉溫香卻碰不得,十月懷胎方能再爲所欲爲,他便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可瞧着錦瑟那般歡喜,他又怎能掃她的興,到底還是擠出了笑臉來,握住錦瑟的手,道:“也許真的只是水土不服罷了……”
他話未說完便被錦瑟捏起一塊胸前皮肉來狠狠一擰,接着她便瞪他道:“纔不是呢,我這幾日愛吃酸食,月信確實已晚了數日,必定是有孕了!你敢懷疑,敢不高興試試!”
她說着卻撲進完顏宗澤懷中,湊上來扯起他薄脣的兩邊脣角來使勁往上拉扯,面上更是一臉兇悍的警告之色,完顏宗澤哭笑不得,吸吮住她放進脣中拉扯嘴皮的兩根食指作勢狠咬了兩下,這才抱住她躺下,笑着道:“罷罷,且等這孩子生出來瞧我怎生懲罰他!”
錦瑟聽他聲音氣急敗壞中到底是有喜意的,這才笑着躺進他懷中,滿足而甜美地笑了起來。
太醫很快被請來,把脈之後果然便笑着起身衝完顏宗澤恭喜道:“恭喜王爺,王妃確實爲有喜了,只怕不過足月,脈象極弱,但結合王妃這幾日的其它反應,是有喜無疑了。”
此事被證實,錦瑟歡喜地撫着小腹笑起來,完顏宗澤卻還是忍不住悶聲自語道:“要命,怎會當真這般快就懷上了……”
太醫聞言一怔,完顏宗澤被錦瑟嗔了一眼,這才笑着令人打賞,送太醫出去,又令宋尚宮進宮報喜。一番折騰,待錦瑟用了安胎湯,王嬤嬤才扶着她出了屋,準備往江淮王府去。
馬車早已備好,直接開進了琴瑟院中,完顏宗澤親自陪着錦瑟登車坐定,在她腰後墊上了厚厚軟軟的腰枕,這才吩咐開車。江淮王府離武英王府原便只隔兩條街,不過兩盞茶功夫便到了江淮王府,錦瑟有孕之事早便送了過來,府門已有管事娘子迎接,錦瑟來不及進府便推開車窗急聲問道:“你們世子妃如今怎樣了?”
那媳婦上前正欲回話,卻有婆子笑着奔了出來,一路大喊着道:“大喜,大喜啊,世子妃剛剛誕下小少爺了,足有八斤沉呢,快將紅燈籠都挑起來,鞭炮也都放起來。”
說話間那婆子便到了車架旁邊,錦瑟忙喜道:“二姐姐可還好?”
那婆子便福了福身,笑着道:“世子妃好着呢,三更天才有反應,不過一個多時辰,竟就生了。世子妃精神極好,這會子還和廖老太君和親家夫人說着話呢。”
錦瑟聞言纔算大鬆一口氣,忙令白蕊打賞,馬車一路駛進了廖書敏所住的院落,廖老太君見錦瑟到了便皆迎出來,錦瑟被簇擁着進了屋,完顏宗澤才自去尋閆峻。
屋中,廖書敏躺在大引枕上,面色雖顯蒼白,但精神確實是極好的,她的臂彎中銀紅色的襁褓中躺着小小的嬰孩,孩子長的極胖,小臉紅紅的,乖巧地閉着眼睛,頭髮黑而濃密,小嘴紅而水潤,雖是瞧不出像誰更多一點,倒一瞧便眉清目秀,將來長大必定是個俊俏模樣。
錦瑟原便喜歡孩子,此刻瞧着這小小的嬰孩,又念着腹中孕育的生命便愈發挪不開眼睛,直瞧的要癡過去,竟都忘了關心幾句一旁躺着的廖書敏,只癡癡地道:“他怎生的這麼好,怎麼能這麼漂亮可愛……”
一旁廖二夫人見她喜愛的無以形狀,便打趣地道:“微微莫眼熱了,再不用一年你便也當娘了,這孩子啊,怎麼看都還是自己生的最好看。”
錦瑟這纔回過神來,依舊不捨得挪開視線,只喃喃地道:“怎麼會呢,他長的已經這般好看了……”
廖書敏何曾見過這樣傻里傻氣的錦瑟,不由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錦瑟這纔算徹底回過神來,見衆人皆笑着盯着自己,她纔不好意思地臉紅起來。瞧着滿臉幸福和滿足的廖書敏,錦瑟卻想起在聖城時廖書敏剛被發現有孕時驚惶地躺在牀上一動都不敢動的情景來,她悄然撫上小腹,眼眶微熱,衆人不會知曉,她和廖書敏一樣也曾經失去過,作爲一個母親,她等這個孩子已然太久太久了。
於是,自江淮王府出來,馬車中便出現了極爲不和諧的一幕。準孃親錦瑟一路掛着喜悅的笑,積極地籌謀着未來數個月要爲即將到來的寶寶做的各種準備,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準父親完顏宗澤卻一路從勉強帶笑,倒面無表情,再到心思沉沉,最後直至面沉如水,只因他剛從閆峻那裡得知有了孩子不光意味着要清心寡慾地生活,更意味着徹底的失寵,意味着自此他們的女人要將原先對待他們的大半熱情都轉移到孩子身上去,而現下不過眨眼間這個可怕的認知竟馬上就在錦瑟這裡得到了驗證。
眼瞧着錦瑟歡天喜地,只顧着瞧都瞧不見的那團肉,上車後竟然敢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他已這般模樣了,她竟還兀自高興地自言自語地說笑着,待馬車駛回武英王府時,完顏宗澤的一張臉簡直黑的能滴出水來,盯向錦瑟的目光更是熱烈的幾乎能射出控訴的鋒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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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卡的真銷魂啊,更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