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瘮人。
皴黑的大地，讓人感覺到一種無盡的絕望。
直升機中的衆人沉悶，一言不發。
司馬西更是陰沉着臉，癱坐在座位上。
“大帥，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啊？”前方駕駛位傳來沐陽的聲音。
去哪裡？
司馬西聽到這個問題，頭疼欲裂。
他的一切，全都沒了！
就只剩下這一架直升機。
直升機雖然還有燃油，但是極爲有限，包括那幾個油桶，頂多只能夠支撐他們飛行兩千公里。
要是把這些燃油用完，他們就沒有燃油可以補充了。
去哪裡？
這麼冷的天，他們只有這些食物根本撐不了多久。
何況一直錦衣玉食習慣了的司馬西，讓他真的去體驗一下末世求生，過着忍飢挨餓的生活，他是絕對堅持不下來的！
沐陽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心中有一個答案。
一直以來，司馬東都想要得到司馬西的這架直升機，可是司馬西一直捂在手裡，看的非常緊。
如果
如果司馬西能夠低下原本高昂的頭顱，回到北境聯邦。
好歹是親兄弟，怎麼說也會給他一個住處.吧。
之所以帶着疑慮，其原因還在於這兩兄弟之間矛盾很多，之前司馬西更是和司馬東決裂。
這就有些尷尬了。
不過在他看來，如果司馬西回去，起碼命可以保住。
回到北境聯邦，你的親弟弟低頭求助，你幫不幫？
司馬東之前一直樹立着一個禮賢下士，心胸寬廣的一個人設。
如果自己的弟弟求助都不幫忙，或者是在聯邦之中將司馬西殺害的話，這讓司馬東的手下怎麼想？
一個無情無義的領導者，勢必會讓手下寒心！
從各方面來說，司馬西返回北境聯邦，尋求司馬東，甚至尋求袁植的幫助，都是目前最好的去路。
問題在於，司馬西能不能過了自己那一關，低下頭，夾起尾巴做人！
坐在機艙中的司馬西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他一想到這麼灰溜溜地跑回去，臉就一陣火辣辣的疼！
真打臉啊！
這纔多久，就把父親攢下的一小半家業敗了個乾乾淨淨。
沐陽問出了那個問題之後，一直沒有等到司馬西的回答。
但他不敢催促，他知道此時司馬西正處在天人交戰之中。
催促一下，搞不好會引起司馬西的反感。
沉默了許久。
司馬西陰沉着臉，開口道：“先往北邊的方向飛行！”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
“直升機還能夠飛多久，可以直接飛到北境聯邦嗎？”
沐陽看了一下油箱，回憶起看過的地圖。
對着司馬西說道：“從石油城到北境聯邦有一千公里，直升機飛不到，不過就差一點點。”
司馬西陰沉着臉說道：“那就儘量往北境聯邦飛吧，到時候找個安全的地方停靠下來加油！”
縱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是他現在實在沒有選擇。
回到北境聯邦是他唯一的退路。
嚶唔~
原本在直升機上被嚇暈的那個女人醒了過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還在直升機中，鬆了口氣。
當他看到司馬西之後，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大帥，我就會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
司馬西心情煩躁，厭惡地看了她一眼罵道：“閉嘴！”
女人表情一頓，臉上浮現出來討好的笑容一滯，尷尬地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直升機中的氣溫很低。
直升機中原本安裝了暖氣，但是耗油。
之前耗油無關緊要，一切以舒適爲主，續航里程不重要。
可是現在爲了能夠飛的遠一些，他們沒有把暖氣打開以至於直升機中的溫度達到了零下二三十度。
司馬西縮在座位上，裹緊了外套瑟瑟發抖。
今天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前半場是美夢，後半場是噩夢。
大起大落之下，讓他心力交猝，疲憊不堪。
他想要睡覺，可是溫度太低凍得他根本睡不着。
他閉着眼睛，悲從中來。
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午夜。
00：39分。
兩架直升機抵達了水市。
其中一架直升機懸掛着一挺重炮。
嗡嗡嗡——
“小宇，我們馬上就要到了！”三叔拿起了對講機聯繫李宇。
李宇趕緊從電網大樓中跑了下來。
“蕭軍，把探照燈打開！給他們指揮落地點！”
直升機外正看着天邊的蕭軍聞言，立刻喊道：“好的，城主！”
噌噌噌！
幾盞探照燈打開！
電網大樓周圍，瞬間亮如白晝。
兩分鐘後。
直升機降落下來。
老易駕駛的那架直升機由於吊着重炮，速度要慢一些。
緩緩降低高度。
速度不能快，不然重炮砸到了地上，萬一跌爛了根本不好修理。
速度極慢。
當重炮觸碰到了地面之後，老易也不敢立刻飛離。
拿起對講機聯繫蕭軍：“讓開，給個位置，我們要把鐵鎖丟下來了，走遠點怕砸到你們。”
“好。”
蕭軍立刻清周圍的人員。
等到直升機下面沒有站着人之後，他纔會聯繫老易。
“老易好了，你們去吧。”
老易聞言，立刻對着後面的隊員喊道：“把鐵鎖解開丟下去！”
隊員立刻從座位上起來，打開機艙門，一股寒風吹來。
他連忙穩住身體，然後把鐵鎖解開。
解開鐵鎖並沒有那麼簡單，他花了好幾分鐘才弄開。
稀溜溜~
哐當！
鐵鎖被他甩到了邊上，沒有砸到重炮。
隨後直升機降落下來。
引擎關掉，旋翼速度放慢，最後停了下來。
蕭軍走向老易在的那架直升機，隔着直升機前面玻璃喊道：
“爲啥不像之前那樣啊，我們在下面把鐵鎖解開就行，不然鐵鎖丟下來，你剛剛那樣很容易砸到人啊！”
老易解開身上的安全帶，走了出去對蕭軍說道：
“重炮下面的那個鐵鎖卡住了，很難解開。”
聽到老易這樣的解釋，蕭軍沒有多說什麼。
氣溫很低。
三叔下了直升機，便跟着李宇進入了電網大樓中。
在三叔他們離開水市的這段時間，他們在電網大樓中想辦法用一些被子之類的東西將破碎的玻璃窗戶封住。
電網大樓的漏洞鐵門也被他們用棉被堵住。
一進入室內，三叔就打了個激靈。暖和！
雖然沒有到二十六的溫度，但也有零上六七度。
只見室內幾個角落放着好幾個火盆。
火盆用鋼板包裹起來，裡面的煙從一根管子排到室外。
嗯？
這個管子看起來怎麼那麼眼熟啊。
三叔好奇地走了過去看了兩眼。
這特喵的是給直升機加油的管子啊，還能這麼用！
李宇看到三叔看着那根管子，在旁邊笑着說道：“東臺他們想出來的辦法，還挺管用的！”
三叔點了點頭。
這麼冷的天，要是不燒點火取取暖，真不知道該怎麼度過去。
無論是他們還是從石油城中離開的居天睿等人，出來的時候都非常匆忙，以至於根本沒有攜帶取暖器之類的保暖設備。
不過他們現在也沒有太好的條件，就連發電機都沒來得及帶出來，自然也用不了那個取暖器。
李宇從火爐上拿下來一杯水遞給了三叔。
開口問道：“都順利的話，明天我們就都過去吧。”
三叔點頭道：“行啊，不過在石油城中肯定還有一些喪屍，明天估計也挺麻煩的！”
李宇想了想，開口道：“我有一個辦法！”
三叔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李宇搬了個小馬紮坐了下來，對着三叔說道：“明天，用同樣的辦法，將喪屍羣從石油城中引走。”
三叔聞言挑了挑眉頭，看到東臺給自己搬了一個小馬紮過來，對着他點了點頭。
沉思了幾秒後對李宇說道：
“倒也行，不過有一個問題，是要把藥劑打開嗎？可是高空風大，我怕把藥劑給灑了。”
“如果是要把藥劑放到某個地方，距離太遠的話，空氣傳播需要時間，才能夠把那些喪屍吸引過去。”
李宇沉吟一番後開口道：“三叔，可以這樣，你們在石油城外幾公里的地方找個地方停下來，然後打開藥劑，把喪屍先從石油城中引出來。”
“然後，再把藥劑封死，再駕駛直升機飛到更遠處，再打開藥劑，重複這樣的操作，一方面直升機着陸的話也不用擔心藥劑會潑灑出來，另外一方面我們也可以在喪屍離開了石油城，立刻就過去！”
三叔聽完李宇的想法之後，感覺這個辦法可以操作。
於是點頭道：“可以試一試。”
兩人繼續聊着明天具體的計劃。
而在電網大樓之內，從石油城中出來的居天睿等人都在這邊休息。
電網大樓樓頂上，朱曉穿着手套，跺了跺腳。
腳底下的冰塊嘩啦啦作響。
輪到他執勤了，天太冷了，要不是必須出來執勤，他恨不得能夠待在室內不出來。
滴——
對講機突然響起。
是樓下執勤的郭鵬傳來的消息，“朱曉，你看下九點鐘方向，兩百米外，那邊有個黑影，看下是什麼東西，我這邊看不清楚。”
“收到！”朱曉回覆道。
隨後他對着旁邊的瘦猴說道：“九點鐘方向，兩百米，用探照燈打過去看下是什麼東西。”
瘦猴聞言，立刻將探照燈搬到了樓頂的牆垛上，調轉方向到那個位置。
朱曉幾人趕緊凝神看去。
燈光照耀之下，一頭麋鹿擡起頭，朝着他們嘶吼。
這頭麋鹿的眼睛是白色的，表皮也呈現灰白色。
一眼就能夠看出是被喪屍感染過的。
這頭麋鹿被強烈的燈光照射，身形瞬間動了，朝着他們這方向跳躍而來。
麋鹿的彈跳力極好，一個騰躍就能夠達到四五米。
“不好，是喪屍鹿，攔住它！”
朱曉厲聲喊道。
瘦猴連忙舉起手中的狙擊槍，深呼一口冷空氣，凝神瞄準那頭麋鹿。
旁邊的另外一個隊員趕緊過來幫忙。
用探照燈照射着那頭麋鹿，燈光跟隨着麋鹿走動。
呼——
瘦猴吐出一口熱氣。
白色的霧氣升空，在霧氣中一發子彈從槍口飛出。
砰！
子彈穿透這頭喪屍鹿的腦袋，並且擊在了後面的冰面上。
狙擊槍安裝了消音器，但效果有限。
槍聲不算大，但也有些動靜。
起碼在電網大樓內的李宇等人都聽到了。
子彈擊中那頭喪屍鹿後。
轟隆！
這頭體型頗大的麋鹿，由於巨大的慣性，倒下後往前滑行了十幾米。
最後撞到了一塊石頭上才停了下來。
衆人屏住呼吸看去，在探照燈的照耀下，他們看到這頭喪屍鹿已然死去，絲毫沒有動彈。
衆人鬆了口氣。
朱曉按着對講機聯繫郭鵬：“是一頭喪屍鹿，已經被我們解決了。”
室內。
李宇聽着對講機中郭鵬與朱曉兩人的對話，便明白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放下心，對着三叔繼續說道：“那咱們就按照這個計劃來，時間也不早了，三叔你早點休息吧。”
三叔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又繼續問道：“解決了石油城的問題後，你是打算去北境聯邦也來這麼一招嗎？”
李宇深吸一口氣道：“他們上門挑釁，總要找個說法。”
“什麼都不做，還以爲咱們好欺負，能夠吸引喪屍這件事，遲早有一天會讓人知道的。”
三叔扭了扭脖子，慢慢地說道：“所以.”
“你是想要警示他們？不打算滅了他們？”
李宇沒有立刻回答三叔的話，仔細思考一番後回答道：
“根據劉威猛他們的審訊結果，北境聯邦圍牆高度四五十米，寬度也有七八米厚。”
“使用重炮轟炸出一個口子，最最起碼也要轟炸同一個地方四五次。”
“何況他們還有兩座圍牆，內外牆。”
“他們歷經了這麼多次喪屍潮，必然也有一些應對辦法，我想如果不是在下雨的情況下，恐怕一舉殲滅他們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嗯”
李宇想了一會，繼續說道：
“到時候看看他們的態度吧，到了那邊我讓劉威猛過去看看他們的態度，如果他們不給我們補償和道歉的話，那就讓他們體驗一下被喪屍圍城的感覺！”
說這話的時候，李宇看了看被放在地上的那個銀色箱子。
III型喪屍吸引藥劑的威力，他還沒有見識過。
聽白潔說威力是II型的幾倍，輻射範圍更廣。
末世前北境聯邦所處的位置方圓幾百公里，起碼有數千萬的人口。
末世來臨，即便打個折扣，喪屍的數量最少五百萬，多的話可能有千萬頭。
這種級別的的喪屍潮流，應該是會有的。
這麼多的喪屍，光是想想這個畫面，李宇就有些心悸不已。
希望他們能夠好好說話吧。
深入瞭解了李宇的想法之後，三叔開口道：“行，你的決定，我都支持！”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無論是什麼決定，我都支持！”
三叔的這一句話，讓李宇感覺到滿滿的安全感！
“我去睡了！”三叔說完後，起身離開。
李宇看了一眼三叔離開的背影，然後又扭過頭看着火爐中燃燒的火焰。
瞳孔失焦，眼睛逐漸迷糊，發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