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山國家森林公園。
陽光疏漏,朝陽萬里。
山頂的一棟房子煙囪上冒白煙。
房子的爐竈中。
火焰燃燒,乾柴噼裡啪地響着。
鐵鍋中的的水已經燒開,咕嘟咕嘟冒着氣泡。
一箇中年婦女從布袋中取出了四個玉米餅,一點點掰開,揉碎。
將這些揉碎的玉米餅丟到這口巨大的鐵鍋之中。
玉米幹吃難以下嚥,其中的水份太少了。
所以有很多幸存者在買到了玉米餅後選擇了煮成糊糊,一塊玉米餅就能夠煮成一盆糊糊。
但是他們青田園的人有二十幾個人,光是一塊玉米餅放下去會非常非常稀,喝下去根本沒有啥感覺。
4塊玉米餅,經過計算,整整好,不那麼粘稠也不算稀。
自從交易集市推出了玉米餅以來,受到了廣大幸存者的追捧。
體積小,而且分量足,保質期也長。
直接拿來吃可以,拿來煮成糊糊也可以,拿來烤一烤也行。
甚至,可以將玉米餅對摺,在中間放點肉啊、蔬菜當成餡餅也行。
玉米餅遇到熱水,迅速變軟。
中年婦女拿着一個長長的鐵勺,雙手用力攪拌。
不一會兒。
廚房中瀰漫着一股濃郁的玉米糊香氣。
就在這個時候,從外面走進來另外一個女人,她拿着一盆切成好的蔬菜,一股腦倒入了大鐵鍋中。
“別煮太久,煮太久成坨坨了不好吃。”放下竹簍,她對着攪拌的女人說道。
“放心吧,我煮了這麼多次了,哪一次坨了。”
“趙嬸,啥時候好啊,在外面就聞到了香氣,餓死我了。”門口鑽進來一個腦袋,林路笑嘻嘻地問道。
攪拌着玉米糊的趙嬸扭頭看到了林路,笑着回答道:
“快了,再過幾分鐘,你可以叫大家來吃飯了。”
“好嘞。”林路雀躍地往外面跑去。
“吃飯.嘍。”他拖長了音,大喊。
吃飯,是他一天當中最開心的時刻,沒有什麼幸福要比吃飽後,肚子踏實的感覺,更加讓人感覺到快樂。
末世中的倖存者,長期處在飢餓之中。
特別是在一個團隊,要保證和諧穩定團結,公平就變得極爲重要。
大家統一吃飯,每個人分量都要公平分配。
幹體力活比較勞累的人,就多吃半勺,貢獻比較小一些的,就少半勺。
大部分時刻,他們都無法吃飽。
隨着林路的一聲呼喊,樓上樓下,還有外面正在鬆土的人,瞬間跑了過來。
他們拿着各自的飯盆,來到了廚房外的院子。
廚房中。
趙嬸用大勺子將鐵鍋中的玉米糊糊舀到塑料桶中。
塑料桶很大,可以裝下數十升水。
將鐵鍋中的玉米糊舀到塑料桶中後,她又用塑料勺子舀了了一點水往鐵鍋中倒。
鐵勺在不斷在鐵鍋邊緣剮蹭,將鐵鍋中剩餘的一層玉米糊糊刮下來。
然後再用鐵勺攪拌,把鐵鍋中的殘留的玉米糊舀到塑料桶中。
這種放在末世前都是涮鍋水,但是在這個物資糧食奇缺的末世中,一丁點的食物都不能浪費。
鐵鍋被洗涮的非常乾淨,隨後趙嬸便與馮嬸兩人擡着塑料桶走了出去。
咚!
塑料桶落在了木桌前面,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趙嬸把插在塑料桶中的長鐵勺,用力攪拌了一下里面的糊糊,將表面的那層涮鍋水給融入進去。
啪!
“拿碗來。”
衆人依次排着順序把飯盆拿過去。
啪嘰!
趙嬸往林路的飯盆中舀了滿滿的一勺玉米糊,有些粘稠,黃中帶綠。
黃色的是玉米糊,綠色的則是李嬸剛剛放進去的番薯葉子。
番薯渾身是個寶,容易養活,扦插就能夠生長。
而且需要的水資源還不多,產量還大。
葉子能夠拿來當做蔬菜,根莖能夠拿來當做主食。
趙嬸往林路飯盆中舀了整整兩大勺的玉米糊。
林路端起飯盆走回到了木桌邊上。
這煮好的玉米糊並不太好看,看着有些像是粑粑,放在末世前都是拿來餵豬的。
可在末世中,這可算是難得的食物。
畢竟,玉米餅中還有鹽分與食用油,這兩種東西都是人體所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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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鹽分,人幹活就沒力氣。
沒有油水,整個人看起來營養不良,連頭髮都會枯黃分叉。
趙嬸在衆人的監視下,依據分工不同,所做的貢獻不同,給大家分好不同分量的玉米糊。
而她自己則是最後給自己打。
這樣才能夠確保最大程度的公平。
鄭晗冰打到了兩勺玉米糊,端起來就開喝。
稀溜溜。
整個院子響起一片這種聲音,大家都沒說話。
本來就吃不飽,半夜有些時候還要被餓醒,早上有東西下肚子,他們根本沒功夫去聊天打屁。
林路把飯盆中的玉米糊喝光後,舔了舔飯盆。
擡起頭看到趙嬸放下筷子,又往塑料桶中倒了兩盆水,洗唰了一下。
給每個人再舀了一勺稀得不能再稀的玉米粥。
幾分鐘後。
鄭晗冰放下了筷子與飯盆,把飯盆放到了背後的小包裹中。
他看到其他人還在吃着,也沒催促。
走到了院子門口的地方,重新檢查了一下扁擔與籮筐,籮筐上塞滿了蔬菜,這些蔬菜是他們最近種植的蔬菜中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被他們拿來風乾做成了蔬菜乾,有利於保存。
籮筐壓的很實,二十個籮筐都放滿了蔬菜。
一個籮筐有將近50斤重,兩個籮筐達到了100斤。
這裡有1000斤的蔬菜,按照交易集市收購蔬菜的平均價格,大概在 0.35積分一個,他們大概能夠賣到350個積分。
交易集市的收購價,要比售賣價格少一個積分。
要是他們能夠自己在交易集市售賣的話,可以多賺幾十個積分。
可是他們這麼多的蔬菜,一時間恐怕沒辦法賣完,放久了蔬菜不新鮮,更加賣不出去。
一斤蔬菜的價格要比一個玉米餅貴一些。
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畢竟玉米餅中有澱粉,能吃飽,還能夠給身體提供能量。
蔬菜雖然富含維生素,但是無法吃飽。
對於大部分的倖存者而言,他們更在乎的是是否能夠吃飽。
而且在交易集市商業區售賣,要麼就是擺地攤,要麼就是租到一個店鋪來進行售賣。
擺地攤也是需要繳納一定費用的。
如果只有幾十斤蔬菜,他們可以租一個小小的攤位,攤位費也比較便宜,數量少,賣出去也比較快。
但他們現在有1000斤蔬菜,租賃的攤位面積肯定要大一些。
綜合考量,他們還是覺得賣給交易集市比較合適一些。
交易集市中有衆多的3級編外人員,他們纔是能夠消費得起蔬菜的主力羣體。
檢查完籮筐中的蔬菜,鄭晗冰重新把布蓋好。
眼神中有些擔憂,上一次他帶隊去交易集市的時候,就被人盯上了,不知道這一次過去會不會遭遇打劫。
靠近交易集市的時候,還是得走山路,他心中暗暗想到。
又過了一會,等到這一次出發賣菜的人都吃好了,拎着武器走出來,把冷兵器插到了籮筐中。
“鄭哥,我們啥時候出發?”
鄭晗冰看看了看天空,太陽已經升起。
於是他走到院子中,對着林沐光說道:“林隊,我們出發啦。”
林沐光起身,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路上注意安全,如果真的遇到了搶劫的人,你們就丟了籮筐跑,菜重要,但你們的命更加重要。”
“放心吧,我曉得,走啦。”鄭晗冰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院子。
林沐光目送他們一行人離開。
鄭晗冰帶着九個人,用扁擔挑着蔬菜,朝着山下走去。
他們每個人都扛了100斤的蔬菜,這種重量對他們來說並不算很吃力。
難就難在要挑着這一百斤蔬菜,走上將近三十公里路。
早上他們是吃的最多的幾個人,肚子中有東西,也有力氣幹活。
扁擔被籮筐壓的彎曲,他們挑着重重的籮筐,呼吸節奏與扁擔上下晃動形成了一個某種固定的頻率。
這是他們扛着這麼重的重物,走三十公里的訣竅。
從早上八點多出發,四個小時轉瞬即逝。
他們保持着每個小時五公里的速度行走,中間休息了兩次,每次五分鐘。
中午十二點。
他們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停下來休息。
太陽高照,烈日炎炎。
他們坐在樹下,摘下頭上的用竹子編制的帽子扇風。
“鄭哥,還有多遠啊?”一個鼻頭長了一顆痣的年輕男人問道。
鄭晗冰看了看周圍,想了想說道:
“按照咱們的速度,再有三個小時應該就能到,大家先休息半個小時,吃點東西喝點水再上路。”
“這都十月了咋還這麼熱啊!”鄭晗冰旁邊的一個人說道。
“是啊,熱死了,咕咚咕咚。”
“吃東西,餓死了。”
他們現在走的是主幹路,路比較好走。
現在算算應該還有十公里左右,如果走主幹路的話兩個小時就可以,但是爲了避免遇到攔路搶劫的人,他決定最後五公里還是走山路比較好。
免得遇到搶劫暴徒。
鄭晗冰對着衆人說道:“大家都盯着點啊,注意四周,發現喪屍立刻警告大家。”
“放心吧,喪屍來了,一矛給他它扎穿嘍。”鼻頭有顆痣的年輕人笑道。
他的鼻頭滿是汗水,顯得他那顆痣愈發明顯。
“小五,哎!可不能這麼說。”一個年齡稍大的中年男人說道:
“反正小心點吧。”
他們在路上時候,也遇到了兩波喪屍,但都是隻有零星的幾頭。
而且還是在太陽底下,移動速度極慢,很容易就解決了。
鄭晗冰從包裹中取出了玉米餅,掰了一小塊,放在嘴巴中慢慢咀嚼。
這個玉米餅放了有段時間了,吃起來有點硬。
而且乾巴巴的,嚼碎之後感覺就是一泡粉,很難下嚥。
像他們這種能夠單獨吃上一塊玉米餅,已經是很難得了。
他們要扛着重物走那麼遠,沒有吃飽根本沒體力扛東西。
吃着乾巴巴的玉米餅,他們時不時摘點蔬菜下飯。
這也算是他們出來賣東西的隱形福利了。
鄭晗冰一口玉米餅,一口水地喝着。
看着籮筐中的蔬菜,他有些感慨,就這些蔬菜,只能夠換到1200多個玉米餅。
他們團隊有 20多個人,一人一天兩個來計算的話,這些蔬菜只能夠換到供應他們一個月的玉米餅。
難唉
沙沙~
突然一陣風吹來。
帶走了熱意,吹得人渾身涼爽。
鄭晗冰眯着眼睛,感受着涼風。
吼!
唰!
“啊!!!”
一聲慘叫突然從後面傳來!
鄭晗冰渾身打了個哆嗦,只見不遠處尿尿的小五被一頭喪屍撲倒。
那頭喪屍的體型很大,上半身異常魁梧。
“力量型喪屍!”鄭晗冰驚呼,下一秒,他從地上拿起砍刀就衝了過去。
“小五堅持住!”另外幾個人也注意到了,拎着武器全都往那邊衝去。
小五用雙手用力地按着力量型喪屍的腦門與下巴,不讓這頭喪屍咬到自己。
可是這頭力量型喪屍力氣太大了,喪屍的嘴巴距離小五的腦袋越來越近。
“啊啊!!我快支撐不”
咔嚓!
喪屍鋒利的牙齒,咬在了小五的臉上,
刺啦!
小五的半張臉都被喪屍撕咬下來。
“啊!!我!”小五痛苦地呼喊。
咔嚓!
喪屍朝着他臉又撕咬了幾下,小五徹底沒了動靜。
而這一切,就發生在短短的兩三秒鐘。
噗呲!
一箇中年男人拎着被兩頭削尖的扁擔,刺入了這頭喪屍的腦袋。
這頭力量型喪屍腦袋被扁擔刺穿。
撲通!
倒在了小五的身上。
這頭力量型喪屍剛好是壓在小五身上,而且太久沒進食了,所以一逮到小五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啃食。
要是放在平常,力量型喪屍站起來的時候,他們是很難近身攻擊的。
“小五!”鄭晗冰發出一聲悲鳴。
剛剛還跟自己聊天打屁的活人,就怎麼眼睜睜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這個作爲領隊的,他有着最大的責任。
而且小五還是他們這支隊伍中年紀最小的啊。
衆人一起把這頭力量型喪屍推開,看着血肉模糊的小五,衆人的臉上滿是悲痛。
小五那麼活躍,那麼年輕,可偏生就
“草!”有個男人看着小五的屍體,忍不住罵了一句。
然後用長矛朝着那頭喪屍屍體,又捅了幾次。
“唉”
“鄭哥,我們現在怎麼辦?”解大力問道。
鄭晗冰看着不遠處的灌木叢,嘆了口氣說道:
“給小五挖個坑吧,不要讓喪屍吃了他的屍體。”
衆人忍着悲痛,一起在路邊挖了一個坑。
他們九個人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鐘就挖出來了一個可以容納屍體的坑。
把屍體放入坑中,又用土壤掩埋踩平。
鄭晗冰聲音沙啞地說道:
“把小五籮筐的蔬菜,大家分到自己籮筐中。”
“這裡不宜久留,我們離開這裡吧,現在就去交易集市。”
“好”
離開之際,鄭晗冰看着隨便用石頭堆迭成的一個小土包。
眼神滿是愧疚。
“要是剛剛,我看着點就好了”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沒了。
縱然他們已經習慣了,可是,心中還是隱隱作痛。
多年的朝夕相處,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親如家人。
死了的人躺下,可他們依舊還要扛着擔子,
繼續負重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