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免汽油灑到圍牆過道上,夏天他們都是把噴灑機貼着緩衝城圍牆朝着外面噴灑的。
夏天得到方景信的答覆後,用提前準備好的火把,放到噴灑口沾了些汽油。
然後用火點燃了火把。
雪落在火把上,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汽油難溶於水,汽油又比水輕,所以汽油哪怕倒在水中,也是可以燃燒的。
夏天緊握着火把,瞄準緩衝城外面剛剛噴灑過汽油的位置,鉚足勁用力甩了過去。
嗚嗚嗚——
火把在空中旋轉,掉落在了外面的積雪上。
頃刻間,火把觸及汽油,一聲低沉的“嘶”聲響起,
隨即,一股沖天的火焰自雪地噴薄而出,並且快速朝着四周蔓延開來。
火焰彷彿有生命般舞動,它貪婪地吞噬着汽油,將雪地染上一片橙紅。
火光照亮了天空,讓四周的雪景都蒙上了一層橘色的夢幻。
雪與火的交融,冷與熱的碰撞,在這一瞬間創造出一種超凡脫俗的美麗。
積雪開始融化,蒸汽騰騰昇起,與火焰交織成一幅動與靜的畫面。
雪水滴落,與地上的汽油混合後迅速蒸發,發出輕微的聲響。火焰在雪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明亮。
很快,火焰就將噴灑了汽油的地方,都傳遍了。
在火的燃燒下,下面的積雪不斷被融化。
當他們推着噴灑機,往前走了上百米之後,後面的積雪已經塌陷下沉了一米。
積雪本來就比較蓬鬆,同樣重量的雪與水,體積比例能夠達到10:1。
積雪堆迭的高度越高,上面的積雪由於重量壓力的影響下,會不斷往下陷,將積雪壓實。
而現在噴灑了汽油,點燃了火。
火焰將積雪融化,水的重量可要比雪大太多了。
嘩嘩譁——
大片大片蓬鬆的積雪,在往下坍塌下陷,並隨着時間的流逝,下陷的速度越來越快。
看到積雪高度下降的夏天,長舒一口氣。
他最討厭冬天了。
踏踏踏——
就在這個時候,下面的方景信急匆匆跑了上來。
“效果怎麼樣?”
說着,方景信趴在了圍牆邊緣往外面觀察。
“還不錯,你要看前面那段的,積雪下陷了不少。”夏天朝着方景信說道。
下面的油罐車與上面的噴灑機並排往前推移,必須要保持一致,不然油管的長度不夠。
夏天同時看着上下兩邊,一旦下面油罐車的速度放緩了,他便讓推動噴灑機的人也放緩速度,做着協調上下的工作。
噴灑機移動的速度並不快,保持着一個正常成年人行走的速度,大概在每小時五公里左右的速度。
緩衝城圍牆面積數萬畝,周長也有將近兩萬米。
20公里,按照一個小時五公里的速度,需要持續噴灑將近 4個小時。
下面的火焰隨着噴灑機噴灑到的地方,不斷擴延。
在這幾個小時中途停頓了四次,下面的油管更換油罐車。
八十噸的汽油,全都噴灑到了緩衝城外面,並且點燃。
四個半小時之後,他們回到了原點。
但還剩下40噸汽油。
回到原點後,這邊的汽油早已被燃燒光了,雪白的積雪上覆蓋了一層黑黃色的沉澱物。
另外,積雪的高度也從四米多高,下降到了只有一米多高。
不過,經過燃燒後的積雪,變成水之後由於氣溫較低再次被冷凍凝結成冰,變成了密度頗高的冰牆。
“方工,還有 40噸汽油,要不要繼續噴灑?”對講機中傳來了丁猛的聲音。
方景信看到下陷的積雪後,拿起對講機回答道:
“不用了,下面的積雪已經凝固變成冰了,再噴灑下去沒有必要,汽油省着點用吧。”
“行,那我讓人收工把汽油帶回去了。”丁猛回答道。
“好。”
隨後,丁猛便讓手下把油罐車閘口關閉,並且把聯接的油管拔了。
帶着油罐車朝着石油城駛去。
一百多噸汽油,這是一批極爲重要的物資,所以才讓他這個作戰大隊隊長親自帶隊。
方景信看着塌陷下來的積雪,陷入了沉思。
此時緩衝城內外,呈現出這樣一種畫面。
緩衝城圍牆高8.5米,中間凹陷了一塊窪地,大概十米寬度。
沒有燃燒噴灑的汽油的區域,積雪依舊是四米多高。
呈現了一個“凹”字造型的形狀。
按照這種方法來算的話,後面再使用汽油點燃倒也能行,不過越到後面效果越小。
因爲底層的積雪已經凝結成冰了,下一次最底層的那一層冰,可就不能再塌陷下去。
如此算來,使用這個辦法,應該還能夠堅持一個月左右。
不過真的能夠下一個月暴雪嗎?
誰都不知道。
這邊事了,方景信讓人把噴灑機與輸油管道都收起來,方便下一次使用。
交易集市中。
天寒地凍。
沒有上崗工作的人,除了去交易集市購買糧食和下樓打水之外,基本都不出門。
難熬的冬日,對於很多沒有工作,只能夠依靠儲蓄積分過日子的人,現在比拼的是誰儲蓄的積分更多。
積分越多,心中就越鎮定。
沒人知道冰封天災會持續多久,看着號碼卡中的積分餘額,一天天都在下降而沒有增長,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焦灼的。
這種坐吃山空的感覺,讓人很難受。
特別是對於一些早先有工作或者做了一些任務,領取到了積分,但大肆消費的人,導致他們現在手中沒有多少積分,現在只能夠過着緊巴巴的日子。
甚至他們蹲守在任務大廳中,尋找一些可以做的任務。
這種人相對較少。
畢竟在末世中,絕大部分的倖存者都有憂患意識,習慣儲蓄囤積。
但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人多了,什麼樣的人都有。
任務大廳一角。
蔣超穿着厚實的棉襖,戴着一頂黑色的針織帽縮在角落上盯着任務大廳大屏幕。
他已經在這邊守了兩天了,都沒有接到合適的工作。
上圍牆值守,他報名了,也通過了,畢竟他是個四級成員,可就是在體質檢查那一關,他被刷下去了。
上一波雷暴天災的時候,吊兒郎當的他爲了活命跑上去,僥倖活了下來。
雷暴天災過去之後,他也算是迎來了春天。
他膽子比較大,參加了伐木隊,那是一天都能夠賺到0.65個積分,而且還包吃。
除了伐木隊,他也參加過緩衝城的建造工作。
長達半年的工作,他卻沒有存下多少積分。
按道理來說,參加這種基地工程任務,基本都是包吃的,每天都有0.5個積分以上入賬,一年如果沒有其他消費的話,應該能夠存個 100個積分。
房租成本又極低,他住的是中等檔次的B級住房,一天只需要0.01個積分,半年也就不到2個積分。
而且由於他是四級人員,如果願意降低住房檔次的話,他去第三檔次也就是C級住房,就是免費的。
但他之前一直不願意去,嫌棄掉價。
作爲驕傲的四級成員,哪有住最差的C級房屋的,跟他同一個級別的人,絕大部分都住在B級房屋中了。
可是,由於他這個人愛玩愛嫖。
他是聽風樓的常客,甚至大米米、迪佟娜婭他都照顧過。
聽風樓是個銷金窟啊,特別是這兩大頭牌,花費的積分更是恐怖。
加上平時又喜歡裝逼,經常請一些工友吃飯喝酒。
導致在暴雪降下之後,緩衝城原本的建築工人全員下崗,重新選調圍牆值守人員,還有積雪清掃人員。
他本來也有機會參加的,好歹也是個四級人員。
石油城這邊對於級別對待,是非常明顯的。
一般招募工人,優先選擇級別高的人,除非這個人身體素質達不到標準纔會唰下去。
他蔣超就是如此,由於經常泡酒吧逛聽風樓,甚至他還爲了能夠多喝酒把發放給他的玉米餅,都便宜賣了換積分買酒。
時間長了,他的身體就垮了。
在積雪清掃工招聘體檢的時候,由於體質太差,被刷了下來。
昨天買了一張玉米餅之後,他積分卡中只剩下0.1個積分了,現在的他就連一張玉米餅都買不起。
再這樣下去,就要餓肚子了。
昨天買的那張玉米餅,他吃了兩天。
如果放在以前有工作的時候,特麼一餐他就能夠幹掉一張玉米餅。
蔣超看着顯示屏中的文字沒有變化,終於死心了。
就算有工作,估計以他目前的身體,估計也吃不消。
他心事重重地站了起來,由於長時間蹲着,起來的時候腦袋有些眩暈,他扶着牆過了好一會才緩解過來。
唉.
這麼怎麼辦啊!
突然,他眼睛一亮。
“趙衛國那傢伙欠了我兩個積分,我找他要去!”
“還有柴桂,王二他們幾個,我之前請他們喝了那麼多次酒,讓他們借我幾個積分,他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總會借我點吧!”
想到這裡,他眼睛愈發明亮。
眼看着在任務大廳找不到事情做,回去收收賬,找人借點積分也能熬一熬吧。
想到這裡,他將頭上的針織帽拉了下來,推開了交易集市任務大廳的門簾走了出去。
雪花飄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打了個寒噤。
肚子飢餓,但最後一小塊玉米餅也在今天中午被他吃完了。
擦擦擦——
旁邊經過了兩輛鏟雪車,他趕緊避開。
看着鏟雪車離開的背影,他眼神中有些羨慕。
要是我體質好一些,恐怕現在也能夠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吧。
幾個月之前他也有些嫌棄建造工人的工作,太累了。
他就像要那種不累又能夠拿很多積分的活幹,最好就是啥也不用幹就有積分拿的活。
但想的再好,現實可不會隨着他的意志爲轉移的。
從前他嫌棄的工作,現在卻求而不得。
唉.
他又嘆了口氣,踩着剛剛鏟雪車經過路面走過去。
地面由於剛被鏟雪車清理過,所以只有一層剛飄落下來的薄薄的積雪,走起來比較舒服。
像現在這種鬼天氣,幾個小時不除雪,鞋子踩過去就容易陷到雪裡面。
路上,他看到了許多輛鏟雪車,還有運輸積雪的卡車,在這些車周圍,還有一些拿着鏟子的工人在下面配合工作。
他鎖緊了棉襖,一腳深一腳淺地回到了住宅區。
交易集市住宅區。
B區。
這邊住着四五級成員。
四級成員住在這裡一天只需要0.01~0.03個積分,
但五級成員住在這裡就需要 0.1到0.3個積分了。
翻了十倍的價格。
普遍的四級人員雖然過不上特別好的日子,但起碼對比絕大部分的五級成員來說,還是相對不錯的。
但也有例外,就像是蔣超這種四級成員,過得還不如五級成員。
五級成員中,也有有錢人。
像是一些在商業區中開店的,他們積分多,所以也不在乎多花點積分換個好點的居住環境。
不管是方方面面,交易集市對於級別高的人都有偏待,比如:住房、醫療、工作等等。
他們能夠花更少的積分,享受到更好的待遇。
之所以如此,就是爲了鼓勵大家多付出實際性的貢獻,爲交易集市的發展添磚加瓦。
B區 34號樓,302號。
蔣超推開了門,在房間中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被窩中睡覺的趙衛國。
“你誰啊?你不是我們寢室的吧?趕緊出去。”睡在門邊上的一個壯漢,被吹進來的冷風凍醒,看向蔣超滿臉不爽。
蔣超趕緊把門關上,連連抱歉。
“不好意思,我找趙衛國。”
壯漢看到他把門關上了,也沒找他麻煩,指了指三牀的睡在上鋪的趙衛國,“他就是。”
蔣超朝着壯漢抱了抱拳,表示抱歉。
然後徑直朝着趙衛國走去。
“衛國,醒醒。”蔣超推了推趙衛國的肩膀。
“誰啊?”
趙衛國從睡夢中醒來,翻了個身一眼看到了站在他牀邊的蔣超。
“呦呵!超哥今天有空來找我玩啦?怎麼,今天又打算去聽風樓呢?帶上小弟我啊。上次你都請了王二,不請我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看到具備大氣魄的蔣超到來,趙衛國頓時清醒許多,臉上帶着笑意。
蔣超聽到趙衛國的吹捧,不自主地臉上帶着小驕傲。
“好說好說,都哥們。”
蔣超說着說着,感覺不對,特麼自己來要賬的,怎麼特麼又要請客了。
不對啊。
很快,蔣超反應過來,咳嗽道:
“咳咳,不過今天不太行,我找你有其他事情。”
他感覺找人把積分要回來,挺難以啓齒的,傷兄弟感情。
所以他沒有直接說要趙衛國還給他積分,而是含含蓄蓄繞彎子,想着怎麼讓趙衛國自己主動提出還積分。
“其他事啊?”趙衛國賊溜溜的眼睛轉了轉,試探性地問道:
“是有啥好活介紹?”
“不是。”蔣超支支吾吾地搖了搖頭。
趙衛國聽到他說不是之後,又看了看蔣超的狀態和他穿的衣服。
瞬間明白蔣超爲何他找他了。
心中暗道:
要積分?
特麼的,我憑本事借的積分,憑什麼要還給你。
他笑意收斂,面色愁苦地說道:
“超哥,我正好也有個事想請您幫忙,你知道我很少跟人求助的。”
蔣超一聽,皺了皺眉頭問道:
“啥?”
“借我兩個積分。”趙衛國乾脆直接地說道。
語氣中充滿了理所當然,坦蕩、正義凜然,好像不借給他,就是不對一般。